第二十一章 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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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也翻過他以前的案卷了,他的妻子綠翹當時也是突然不見了,一直到現在人都沒有找到,和鏡兒的情況可謂一模一樣。可是據案宗記載,綠翹的父親也就是扈準的岳父要求官府徹查此事,所以當時的縣令也同我一樣派人搜查了雲胡書院,他們甚至掘地三尺,將整間院落都翻了一遍,可還是沒有查詢到任何和綠翹姑娘相關的線索,所以此事到後來也便不了了之了。」

  「如果真是他殺了綠翹和鏡兒,是絕不可能沒有一點痕跡的,還有屍體,難道那扈準會變戲法不成?將它們一下子變沒了?」

  蔣惜惜突然停下不說了,她看到劉敘樘出現在門前,他看著屋裡的兩人,眉宇間是深深的落寞。

  「劉大人。」蔣惜惜略顯尷尬,「我只是實話實說,公事公辦。」

  劉敘樘的嘴角翹了翹,又變得平直了,「你們談論的是公事,我本不該偷聽的,但是既然聽到了,我想我也應該表個態。我雖不相信表兄他會殺人,但是你們懷疑他必然也有自己的道理,所以我絕不會為他多求一句情,只是,這件案子涉及到我的親人,我再住在新安府就不太合適了,所以,」他頓了頓,朝程牧游作了下揖,「程大人,敘樘打擾了多日,今天要先告辭了。」

  竹笙看著那篤高高的院牆,猶豫了半天,終是沒有走過去。這座牆目睹了她的情竇初開,她的患得患失,如今,也看著她親手埋葬了自己人生中最刻骨銘心的一段情緣。

  竹笙轉身朝屋裡走去,班主見她回來,連忙招呼道:「行禮細軟都收拾妥了嗎?再過一個時辰馬車就到了。」

  竹笙淡淡一笑,「好了好了,沒什麼落下的了。」

  「你多穿點兒,北方不比這裡暖和,別涼到了。」

  竹笙連聲答應著,朝自己房裡走去,她打開門,看著空蕩蕩的屋子,輕嘆了口氣,緩緩踱到窗邊坐下。真沒什麼落下的嗎?她在心裡問自己,扈准淡雅的身姿又一次浮現在腦海里,竹笙狠狠的搖頭,想將他從記憶中徹底抹去,但一切都是徒勞的,他的手指,他的笑,他清秀的眉目都已經刻在了她的心上,也許要跟著她一輩子,永遠都躲不掉。

  想著想著,淚水不自覺的滑落下來,「竹笙,」她惡狠狠的叫著自己的名字,「你不能再心軟了,那個女人一晚都沒有出來,不,不是一晚,她進了雲胡書院就沒有再出來過,可是官府的人卻什麼都沒有找到,她去哪兒了?會不會被扈准殺掉了?這樣的人,你怎麼還敢留戀?怎麼還敢不放手?」

  窗外傳來了交談聲,竹笙趕緊抹掉眼淚,將窗戶推開,她看見班主和一個妙齡女子站在離窗不遠的地方,正在說著什麼。

  「這位是霽虹繡莊的晏姑娘,給我們送戲服來了,我們這活要得急,不過她還是給趕製出來了,竹笙,你要好好謝謝晏姑娘,否則明晚你是登不了台了。」

  竹笙走出來,臉上勉強一笑,「多謝姑娘。」

  「客氣了,我也不是不要銀子的,」晏娘眼睛彎彎的,像兩道月牙,她看著竹笙淚痕未乾的臉蛋,「聽班主說你們要去北方了,姑娘可有什麼捨不得這裡的地方?」

  竹笙訝異的抬起臉,但旋即又平靜了下來,「沒有,」她語氣堅定,「就算我想有現在也是不可能的了。」

  戲班子的馬車從雲胡書院門前經過時,扈准正握著本書,坐在松樹下仔細研讀著,他是那麼專注,連劉敘樘何時進來都不知道。

  「表兄,少了那些孩子,這裡清淨了不少。」

  扈准抬起頭,嘴唇抽動了兩下,「你也聽說了?也是,被官府徹查之後,還有誰敢將孩子送到我這裡來呢。」

  劉敘樘走到扈准身邊坐下,將一包銀子塞到他的懷裡,「你先用著,不夠了再來找我拿,我現在住在客棧,從這裡過去兩個路口就是。」

  「我的事情......影響到你了嗎?」扈准面帶愧色。

  「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劉敘樘盯著他垂下來的眼皮。

  「不是。」這兩個字過了很久才被他從嘴角擠出來。

  「那她們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

  劉敘樘看著扈准,他的臉還和兒時一樣,俊美中帶著點兒陰柔,外祖父常說,他長得太漂亮了,所以總讓人有種不可依託的錯覺。可是現在那張漂亮的臉蛋中還藏著另外的東西,是心虛,沒錯,這表情他見得多了,所以一眼便能識破。

  劉敘樘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我不擾你清靜了,」他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去,「還記得外祖父的話嗎?人生在世孰能無過,怕的是迷失在自己的錯誤里,找不到回頭的路了。」

  扈准沒有接話,他又一次打開膝頭的書,逐字逐句的研讀起來,認真的神態里明顯寫著「逐客」二字。

  見他如此固執,劉敘樘遂不再言語,他一聲不吭的朝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便和迎面走來的一個壯漢撞了個滿懷,他武功高強,身子在即將倒地的那一剎便用劍撐著重新站起來,那人本來就喝醉了,被他這麼一撞,整個人歪倒在牆面上,手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才勉強起身。劉敘樘剛想道歉,卻發現那人正是綠翹的父親張大戶,便不再作聲,靜靜的盯著他。張大戶看了劉敘樘一眼,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小子,今天又要多管閒事?那就莫怪我不客氣了。」他說著便在腰後摸了半天,卻發現貼身的斧頭不知被自己落在何處,不禁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你和他的恩怨還是由你們自己來了斷吧,」劉敘樘頭也不回的移步向前,「若是自甘墮落,誰又能幫得上他。」

  張大戶沒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他搖搖晃晃的進入院內,如往常一般大吵大鬧了一場,撕毀了數本書,砸掉了幾個瓶子,索性他今天弄丟了斧頭,所以扈準的新書案算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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