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虱子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玉泉鎮的街道上異常冷清,完全沒有節前本該有的熱鬧氣氛,只有那座「窯」孤零零的立在街角,冷冷的瞅著程牧游率領著一支長長的隊伍朝著荊府飛馳而去。

  荊家大宅就在眼前了,可奇怪的是,它外面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大門也沒有鎖,大大剌剌的朝外敞著,將裡面混亂的景象展現的一覽無餘。

  程牧游朝史今看了一眼,史今心領神會的跳下馬,走進門內抓住一個端著盆子朝前跑的的小丫頭問道,「出什麼事了,怎麼這些人都亂成了一鍋粥?」

  那丫頭見官府的人到了,頓時支支吾吾起來,「小姐,小姐她懸樑自盡了,現在人還沒救回來……」

  聽到這句話,程牧游驚得從馬背上跳下,他三兩步走到前面,「你是說荊小姐自盡了?」

  小丫頭面若死灰,「小姐一向早起的,但是今天她房裡的秋月姑娘發現房門一直緊閉,便進去查看,誰知道卻發現小姐她已經吊在一根白綾上,好在時間不是太久,人還沒有完全斷氣,但是到現在都在昏迷著,也不知道今後醒不醒得來。」她抹了一把眼淚,「可是,雪上加霜的事還在後頭呢。」

  「後頭又發生了什麼?」程牧游焦急的問道。

  「老爺正為這事焦頭爛額,底下的人卻發現少爺不見了,他帶走了府里半數的銀票,人不知道去了哪裡,但是,老爺卻在少爺的房間裡發現了……發現了……」她說不下去了,一張臉紅一陣白一陣的。

  程牧游心裡已然明白了幾分,他邁開大步就朝裡面走去,晏娘和史家兄弟跟在他的身後,踏入了這座華麗中透著陰森的荊家大宅。

  荊塵錦的房間裡聚滿了人,荊老爺就在人群的中間,只不過他現在斜斜的歪在一張椅子上,早已失去了神智,白色的鬍鬚和眉毛垂在臉上,將他襯得比實際年齡蒼老了許多。

  見程牧遊走進屋內,為首的一個老奴「咚」的一聲跪了下來,「大人,老爺……老爺他已經不省人事了,小姐又生死未卜,能不能請大人等老爺身體恢復些再來詳查。」

  程牧游見他神色慌張的堵在一張屏風的前面,便知其中有鬼,他不動聲色的走到屏風前,盯著那老奴皺的像核桃的一張臉,「詳查?這荊府里有什麼是需要我新安府來詳查的?」話畢,他身子輕輕朝後一退,一下子撞在屏風上,將那張鏤空雕花的屏風一下子撞倒在地。

  人群里發出一聲驚呼,一個個著急的朝著程牧游跑來,試圖將那屏風扶起,可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屏風倒地的那一刻,它後面那隻檀木柜子就已經暴露在眾人的眼前,櫃門敞開著,裡面裝著幾排奇怪的事物。

  程牧遊走到了柜子旁,他拿出一隻瓶子,拔掉木塞放在鼻尖聞了一下,然後又拿起了另外一隻,全部聞完之後,他又不動聲色的拿起了下面兩層的鞭子和各式針具,一一仔細查看。他的動作很慢,但是對屋裡跪著的僕役們來說卻像是在用刑,他當著他們的面將荊府華麗的外衣一層層的剝掉,露出裡面骯髒的一層虱子。

  終於,他把柜子里的物品全部檢查完了,這才轉頭看著史今,「把這些鞭子和針都搬到沈氏祠堂,我要拿它們和屍體上的傷口一一比對,還有,派一隊人馬沿路追趕,務必要將荊塵錦給我抓回來。」

  「是。」史今吼了一聲,將旁邊那個老奴嚇了個哆嗦,「但是大人,這些瓶子要如何處理?」

  「火靈庫、五石散、丹陽參……」程牧游臉上掛著一絲冷得嚇人的笑,依次念出了這幾個名字,「這些都是難得的媚藥,扔掉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幾個字,已經漸漸醒轉過來的荊雲來再也忍不住了,他顫顫巍巍的扶著那老奴站了起來,嘴巴張了幾張,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有幾滴涎水順著他的口角流出,沾濕了胸前的衣服。

  「老爺,老爺你別嚇我。」見狀那老奴抽抽搭搭的抱住荊雲來的褲腳,扭頭看著程牧游,「程大人,少爺做的這些事情老爺他一概不知啊,否則他也不會被氣成了這個樣子,你別看老爺平時身體硬朗,可再怎麼說他也是個年過花甲的老人了,就請您高抬貴手,先容許老奴將他帶進內室休息吧。」他邊說邊跪著朝前挪了幾步,「大人,您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我家老爺他畢竟是皇上親封的公侯,即便兒子犯了重案,也不能累及到他身上啊。」

  程牧游看了荊雲來一眼,見他眼角泛淚,嘴巴哆嗦著斜到臉的一邊,大有中風之症,便也不好再糾纏下去,他扭頭對史今說道:「將整個荊宅里里外外的搜查清楚了,任何一點細節都不可以放過,還有,將伺候荊塵錦的小廝丫鬟通通找過來,把他們肚子裡的話都給我掏乾淨了,一個字都不能留下。」

  「大人,蔣姑娘她會不會已經……」史今說出了程牧游最擔心的那件事情。

  「不會的,」他斬釘截鐵的打斷史今,「以惜惜的性格,我相信她寧死都不會讓那畜生得手的。」說道這個「死」字時,程牧游的心「咯噔」了一下,壓得他久久都喘不過氣來。

  安置好荊府的事情已是深夜了,可是案情依然沒有半點進展,荊塵錦貼身的人似乎都對他的惡行一無所知,問到最後史今發了火,砸爛了幾塊石頭,可是那些人還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半個字也講不出來。而這廂邊,荊雲來還是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幾個大夫進到內室都是搖著頭又走了出來,對他突發的病情一籌莫展。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程牧游的心像在文火上煎著一般,焦躁難安。他索性走到旁邊一處無人的院落,想透透氣再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可是卻發現晏娘已比他先到了一步,此刻她正坐在石階上,對著月亮輕抿著一杯小酒。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