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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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牧游不理會她的嘲諷,他朝前湊了湊,眼睛愈發明亮,「可是,我還真在棲鳳樓發現了線索。」

  晏娘看著他,「是什麼?」

  程牧游將一個五色絲線織成的手環放到晏娘面前,「我已經派人問過了,這長命縷是朱小四的,我在棲鳳樓的一間柴房前發現了它。」

  「大人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

  程牧游的臉上綻出了一個笑容,這笑很誠摯,沒有一點試探的意味,「我在棲鳳樓看到姑娘略顯慌張的從假山裡面跑了出來,所以料到你去那裡的目的也不簡單,我朝一向不乏能人異士,當年太祖皇帝之所以無往不利,平定大宋疆土,也多虧了身邊一些能人的相助。」他頓了一下,復又接著說道,「若姑娘願助我一臂之力,破了這案子,程某定當感激不盡。」

  「大人言重了,」晏娘的神色沒有半點變化,仿佛他們聊的事情完全與己無關似的,「我確實略知些五行之術,但也只是一知半解罷了,哪能和那些開國功臣相提並論,不過,」她話鋒突然一轉,「大人料得沒錯,朱小四確實在棲鳳樓,而且確實是被那個殘害孩子的怪物抓過去的。」

  程牧游騰地站了起來,「你是說朱小四她……還沒死?」

  晏娘微微頷首,她站起身,「大人請隨我來。」

  她說著便掀開帘子走入內室,程牧游緊隨她的腳步跟了進去,他看見最裡面那張雕花木的床上躺著一個人,雖然他只見過一次,但還是認出那個奄奄一息的人影就是朱小四。她衣衫襤褸,面色像死人一樣慘白,只有嘴裡時不時發出的含混不清的呻吟證明她還一息尚存。

  程牧游快步走到床邊坐下,抓起朱小四的胳膊認真的摸了半天,這才鬆了口氣,掏出一顆丸藥給她服下,讓她暫時穩定住氣息。

  「是你把她救出來的?」

  晏娘點頭,「我把樣子給樺姑看過之後並沒有真的離開,而是潛藏在棲鳳樓里,然後趁著夜色把她給帶了出來。」

  「你在哪裡發現她的?」

  「假山,那裡面有一個暗洞,可能連樺姑都不知道,這孩子就躺在暗洞裡,只剩下一口氣。」

  程牧游的眉頭越皺越緊,「樺姑?你是說這事和樺姑沒有關係?朱小四人就在棲鳳樓,她卻不知道?」

  「她若知道,又怎麼會一點也不設防,一點也不避諱,」晏娘面無表情的看了程牧游一眼,「我和她是在假山旁邊遇到的,看她的神色,完全沒有半點懼怕,更何況,以她的身材,根本是不可能鑽到那座山洞中去的。」

  「晏姑娘分析的對,這麼說來,那怪物只是以樺姑的地盤作為掩護,藏匿於其中,可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

  晏娘嘴角一翹,「不著急,它應該很快就會自己送上門來。」

  「晏姑娘成竹在胸,可有什麼依據嗎?」

  晏娘正色看著程牧游,「程大人知道那些孩子的死因嗎?」

  程牧游的目光從她的面龐一划而過,「不瞞姑娘說,我讓史今去檢查過他們的屍身,發現那些孩子們的腦子都在死後被吸食掉了。」

  晏娘沒去拆穿他眼裡稍縱即逝的懷疑,她定定的看著程牧游,「但那並不是致命的原因,他們的死因是蠱蟲。」

  「蠱蟲?」程牧游恍然大悟,他倏地站了起來在屋裡來回走動,「怪不得,朱五兒死的那晚,我發現他的腳掌上有一個綠豆般大小的洞,想必那就是蠱蟲的入口,而那天襲擊史飛的東西,頭尖尖的,多足,渾身都是粘液,應該也是這毒蟲,可是蠱蟲不是大理苗族的毒物嗎?怎麼會來到中原地區的?」

  晏娘沒有回答他,她注視著床上的朱小四,仿佛一尊雕像一般。

  「晏姑娘,你在想什麼?」過了好一會兒,程牧游終於忍不住問道,「蠱蟲是需要養的,這養蠱之人應該就是那隻喜食人腦的怪物,它先用蠱蟲殺死那些孩子,然後再吃掉他們的腦子,可是它為何遲遲不對朱小四下手呢?」

  晏娘終於收回了思緒,她看了程牧游一眼,又把頭轉向別的地方,程牧游沒注意到她眼底那抹稍縱即逝的寒意,此時他的心思全在這件即將水落石出的案子上,根本顧不得其他。

  「程大人對蠱毒還有研究?」她的語氣平靜且自然。

  「我自小愛讀醫書,還經常隨父出診,所以對蠱毒略有所知,不說這個了,姑娘方才說那東西會自己送上門來,難道是因為朱小四?」

  晏娘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將壓抑在胸口的那團鬱結之氣咽下去,她看著跳躍的燭火,「我只知道朱小四對於它是特殊的,它將她養在洞裡,卻遲遲不願意下手,可見這個女孩對它有多重要。」

  「我明白了,」程牧游感激的看著晏娘,「我這就派人埋伏在霽虹繡莊四周,我們就在這裡來個守株待兔,瓮中捉鱉。」他說完就朝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卻又停了下來,回頭望向晏娘,「晏姑娘,你為新安城所做的一切,我定會謹記,將來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必定會加倍償還。」

  「我記得了。」晏娘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幾個字,聲音冷得像地底的寒冰。

  見程牧游出了大門,右耳才一搖一擺的走了進來,他瞅了一眼床上的朱小四,然後沖晏娘說道:「怎麼,你這麼快就變成他的恩人了,前幾天還試探來試探去的,沒有一句真心話。」

  晏娘冷哼一聲,「說得倒好聽,他剛才還在懷疑我是不是去過鐵石欄,是不是用手帕殺死了那頭餓狼,這位程大人的心思可不要隨意揣度。」

  他們正說著,一隻碧藍色的鳥突然從窗口飛來,落在晏娘的胳膊上,它嘰嘰喳喳的叫著,好像在訴說著什麼。

  「原來如此,你果然沒有猜錯。」那鳥停止鳴叫之後,右耳瞪大了眼睛看著晏娘,「心思不好揣度的看來還不止程大人一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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