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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開紙卷,卻見──

  青心攜樓懷遠回到獸族,樓懷遠坐上獸王之位。鳥族主動同獸族開戰,雙方大軍已對峙落鷺坡,鳳凰御駕親征!

  樓何似宛若被驚雷劈了!

  總有事沒想通,總被刑事打斷,如今終於知道是什麼了!青心既是朔飲羽同夥,又不是同夥,她背叛了朔飲羽,背叛了整個鳥族,將樓懷遠送去了獸族!

  半晌道:“蒼主恕罪,何似改日再來!”

  蒼泱水卻道:“我與你同去。”

  土地明明是濕的,卻被踩的沙塵四起,陣前樹林全被砍掉,只留身後山頭青蔥。雙方隔著谷地,數千營帳對峙。四處是走獸嗥叫,飛鳥翔集。獸族雖養復些元氣,又有了真正的獸王,卻不敵鳳凰智計,連連後退。獸族雖然個個兇悍好鬥,暫時卻少了能撐大局的將領。

  樓何似深夜潛入鳥族陣地,四處探看,尋找鳳凰所居。其實鳥族多居樹上,地上的營帳倒是很少,派人守衛而已。鳳凰非梧桐不棲,尋得最粗的一棵梧桐樹,枝上營帳幻術所造,又有兩頭金雕守衛一旁。

  上天保佑不要遇到朔飲羽……

  落上枝頭,雙手一比,立即將驚動的金雕定住。淺淺一禮,道:“王上,樓何似拜見。”

  聲音仍舊懶怠,道:“進來罷。”

  一掀帳幕,便見華麗堂皇。

  鳳凰倚在錦繡綢緞的羅漢床上,紅衣金線,碧綠髮墜,一雙媚眼半閉半合,卻是九詠蕭韶。一旁雪衣男子輕輕打扇,正是雪鏡。

  樓何似先行過禮,隨後驟然跪下。

  “何似藏過樓懷遠,還請王上下罪!”

  九詠蕭韶輕嗯了聲,淡淡道:“你還知道領罪。”

  樓何似道:“那懷遠……卻是樓快羽轉世,何似原本想將他教導成人,從此隱遁四海,埋藏身份,不料事變如此,屬下願領罪。”

  半晌無人開言,悠悠聲音再次響起,道:“你可知我為何發動戰爭?”

  樓何似悶聲道:“樓懷遠靈力之強,屬下知之,若待其成長至巔峰,鳥族不能御也。”

  九詠蕭韶頷首,道:“刀俎魚肉,只看先機。”

  此時征戰,獸族十有八九會輸,一旦鳥族勝利,樓懷遠便是必得之人……到時,只怕最好的結果就是軟禁了罷。

  樓何似實著不願樓懷遠落到此地步,又無法開口求情。九詠蕭韶繼道:“我知你憂心那頭小怪獸……既是如此,就罰你對付他。”

  “隨你用什麼方法,只要能拿出他永不對付鳥族的保證,我便不管。”

  樓何似大喜,頓時謝恩。

  從毯上站起身,道:“王上預備何時總攻?”

  九詠蕭韶道:“明日。”

  樓何似一驚,道:“王上為何如此之急?”

  面對面硬碰,不是良策,不如侵入後方,各個擊破。

  九詠蕭韶神情悠遠,鳳目合閉,嘆道:“等不了多久了。”

  “我老了……”

  第172章 陣前

  漫山的樹叢中,戎旗簫鼓。鳳凰的營帳在中心靠後一些,各色各樣的鳥兒緩緩飛開,擺出陣勢來。最頭前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翔滿了金雕,禿鷲,蒼鷹,以作前鋒之用。再後面,才是略小一些兒的兇猛鳥類,如紅鳩,火烈鳥之類。中段兩旁聚集的,是化做人形的雕鷹,以上便是進攻的主力。略後面中間一點兒,是孔雀白鶴天鵝之類,也是保持了人形,施用法術防禦,或是輔助殺敵。黃鶯翠鳥等族之人,留在後面做醫師後勤,雨燕族專門負責報信,眨眼間,瞬息千里。

  獸族原本不欲硬戰,只想拖延,奈何鳥族步步進逼,若再繼續後退,獸王宮便將即失陷。加上獸族人人兇悍,從來都是他們壓迫別人,被壓迫還是頭一次,凶性各各被激發出來,也不耐後退,在坡下擺出陣勢,遙相應對。虎豹狼族在前,山豺,金貓,雪貂等守在後方。嗥聲陣陣,刨的塵土亂飛。

  樓何似旋身,在高空中掠過。身下的坐騎,驀然是只雪白的巨鴉。

  遙遙看了陣兒,道:“娃娃,你看如何?”

  雪色巨鴉在陣上翔了個大圈,張喙發出人聲來,道:“那臭小鬼輸定了!”

  樓何似乾笑了兩下,拍拍傾城的頭,道:“你還記恨?”

  巨鴉一個掙動,嘎嘎大叫起來,道:“當然記恨,不記恨我跟他姓!”

  傾城似乎忘了,他們一直都是一個姓……

  那日樓傾城依從何似吩咐,跟隨青心同樓懷遠。跟了段時間,發現這兩人愈走愈西,先是進了獸族地盤,隨後樓懷遠在街上向人挑釁,被獸族將領發現後,帶進了獸王宮。他那時便覺得不對,心忖青心大約背叛了鳥族。

  鳥獸魚人相差極大,極少人會叛族投入它國,因為他國絕不會真正接納。這也就是朔飲羽沒想到,樓何似沒想到,樓傾城也沒想到的原因。為了探看具體情形,他便親自潛了進去。豈知藏了數天,好容易聽到懷遠擊敗所有將領,表明身份,即將即位,突然受到了攻擊。

  蛛絲的攻擊!

  樓傾城卻未想到蕭瀟在此,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而王宮中人已被驚動,包括樓懷遠,傾城不敵,儘管來得及倉促逃出,卻給樓懷遠迎空削了一掌,頓時見了紅。所幸傷勢不重,他卻記上了,恨恨的髮箋告知樓何似前來,又恨恨的等待機會,也衝上去揍小屁孩一番。

  樓何似搖頭一笑,道:“擒住之後,讓他向你道歉好不好?”他轉了話鋒,皺眉道:“這蕭瀟,究竟想幹什麼?”

  樓傾城拍著翅膀,落到了一棵大樹之上,啞啞道:“不用說,肯定對咱們不利。”

  樓何似沉吟道:“鳥族的確壓過獸族,一切均在掌握中,包括懷遠,但……蕭瀟是個變量,他並非獸族人,為何要參與其中?”

  樓傾城冷冷道:“他不是蜘蛛麼,或許想讓鳥獸相殘,從中得利。”

  樓何似搖首道:“他是外族,即使立功,也不得取信。莫非是南蠻之地,他的家族想入侵中原?”

  樓傾城道:“他還有家族?死蝴蝶還有個谷,蕭瀟呢?除了他,再沒見到人了。”

  下面突然旌旗搖動,鼓聲擂起,震天響動。只見鳥族陣前火光一閃,一隻巨大的火鳳沖天而起,帶著長嘯聲,在空中炸出無數金線。無數拍翅聲密集的響起,席捲天地般撲向前去,一陣一陣的震動人心,帶來強大的壓迫。雕鷹紛紛衝上高空,一陣盤旋,又兇猛的俯衝射下!朝著獸族陣地撲去!

  一聲虎嘯響起,震動四野,無數虎嘯隨之響起,豹吼狼嚎亦加入其中。野獸不斷以後足直立,撲騰起塵土高揚。一隻壯碩的金雕嘯響而下,雙翅高揚,一爪掐著了一頭狼的脖頸,只聽咯啦一聲,當即扭斷了頸骨。金雕扇動雙翅,將狼提拉起來,又重重丟了下去,鮮血四溢。突然勁風嘯起,一隻雲豹高撲而至,一口咬住了金雕的脖頸,雙方撲騰的羽毛紛飛。

  又是三隻蒼鷹撲下,纏出雲豹啄咬。那面躍出一頭猛虎來,混戰了進去。要說這雕鷹,大多是先瞄準了豹狼之類,並不輕攖虎族鋒銳。但要說不敵,卻也未必,虎豹體形雖然巨大,鳥族輕易不得傷之,但眼鼻之處,卻是關鍵。一隻金雕三隻蒼鷹瞄準了兩獸眼珠,利喙叨下不休。混戰的糙地踩的稀爛,落滿了羽毛。

  鳥族布滿整個天空,獸族也是老手了。只見士兵群中望天撒出無數張網來,都是人發混合麻繩與金絲所制,無比牢固。那些網上都布滿了靈力,能飛的極高。登時便有數隻禿鷲躲避不及被網了個結實,撲騰著翅膀被拖下地來。獸族的士兵又迅速散開,露出數十排弓箭手和盾牌手來。那箭均是樺木桿,馬口鐵淬火的箭頭,弓是生牛皮加麻繩擰成的弦,一部分士兵對準了網中的禿鷲,另一大部分對準了天上的飛禽。

  由於都弓箭布上了靈力,完全可以抵消雕鷹用來防護的靈力。那些士兵出箭十分之准,幾隻禿鷲掙扎間各中了一箭,嘎嘎慘叫起來,鮮血沿著箭柄滲出。空中也有幾隻飛禽中箭,重重的墜下地來。

  突然一片紅鳩數百隻,呈扇形飛過天空,只聽一聲嘶鳴,無數大大小小的石頭從它們的爪下落了下來,雨點般擊在獸族陣地里。儘管事先準備了鐵製盾牌,仍然許多人被砸的頭破血流,跌的人仰馬翻。白衣的天鵝同仙鶴族人在陣後施用法術,孔雀族展開華麗的舞衣,同時念動咒語。

  廝殺的戰場亂聲震天,鳥族放出了巨大的防禦靈氣護罩,壓的獸族步步後退。

  第173章 對峙

  樓何似按在雪色巨鴉身上,飛在高空中俯視。他並不進入戰場,只是在邊緣轉悠。獸族也有人注意他以至攻擊射箭,只是樓傾城不比那些普通鳥族,稍一轉便躲開,躲不開的晃喙一啄,登時叨成兩段。獸族人分不出高手來,他暫時又是安分的,因此沒有再管了,只是專人盯著他。

  戰場之後,樹林之前,是獸族的營帳,營帳中間靠後,便是麻石混青石,一寸寸捶打出的高大城牆。獸王潛伏不出,必是在裡面了。

  樓何似掂著懷遠,現在氣頭過了,卻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只擔心他成了炮灰,論計謀,他縱有成長,多半是比不過那些滾慣了的,身邊又沒有一個傾心相助的人,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力量。

  鳥族擺出了最銳利的雙月陣,所有猛禽隊形變化,分成兩隊,在空中劃出一個叉形,首尾相連,每隻鳥向下只撈一抓,立即高飛,連綿不斷車輪陣般,如同一把碩大的剪刀,獸族猶如在剪刀中間,被殺的步步後退。只聽一聲號令,紅色綠色靈力望天衝起,獸族也隨之變換陣法。畢竟雙方敵對多代,彼此的戰鬥方式都習慣了。

  鳥族本陣中突然又衝起一隻火鳳,緊接著又是兩隻稍小一些的火鳳從左右挾翼而起,發出呼嘯之聲。見著這個信號,大大小小的鳥族都突然動了。

  羽毛的戰陣從中分開,靠向兩邊,留出一片巨大的空地。

  中間突然吹過一卷清風,瞬間沙塵都除了去。八名戎裝男子抬著一架梧桐木的羅漢床,穩穩走了出來,仔細看,居然是朔飲羽手下的十二鐵衛中人。

  雪鏡隨在羅漢床一旁,絳紅方格翎羽衣袂鋪滿一床,許多飄帶懸著細小玉環垂下床去,伴著縷縷金絲晃動。鴉羽般黑的長髮蜿蜒而下,由肩頭到腰,又由腰糾卷到雪白纖指上,小指甲上繪的火紅羽毛越發幽亮。

  九詠蕭韶抬了鳳眼,深黑的眸子轉過一道水光,遠遠在戰陣上掠過。

  那邊獸族急速變了陣形,其中陣後靈力強盛者默念咒語。天空猛然震動,一聲虎嘯由遠及近,撲面而來!

  未見其形,只聞其聲,一股卷天的透明從空掠過,直衝鳳凰!

  九詠蕭韶輕托下頷而坐,唇邊只含淡笑。

  勁風已至面前,銳利的氣息刺痛肌膚。鳳凰突然抬起了右手,掌心向前,輕輕一擋。那手纖細修長,潔白無暇,指甲繪的火紅更是惑人,這分明是一雙該被憐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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