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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凰一揚眉,擲了手中的筆,道:“何事值得這般緊張,你只管說。”

  那白紗人吞吞吐吐的道:“啟稟王上,青心姑娘昨天晚上進了朔統領房間,就再也沒出來過……我們也不敢多招呼,就等著了,今天早上一看,他們……”

  鳳凰淡淡道:“他們怎麼?”

  白紗人猛的跪下,只道:“奴婢代青心姑娘懇求,王上就成全了他們兩人罷!”

  鳳凰臉色微變,半晌道:“帶我去看看!”

  也沒乘轎子,一行人輕悄的過來,為的也是不驚動更多人。鳳凰方一踏進內室,便見朔飲羽一臉鐵青,負手立在一邊。旁邊凳子上坐著青心,哭的一雙眼睛腫的像個桃子。

  半晌誰也沒說話,鳳凰最終道:“既然已成事實,你們便擇日成婚罷!過幾日我會頒令下來。”話音一落,便往外走,突然袖子給朔飲羽一把拉住:“蕭韶,我不是…你前些天……”

  鳳凰手下一甩,語聲中冷意顯然:“什麼前些天?如今什麼天也沒了,朔統領,你失禮了!”

  朔飲羽手一抖,鳳凰已然長裾出門而去。

  這幾天都不是樓何似的班,他又早被通知近來不用去朔飲羽那學習,那邊亂成一團,已經忙瘋了。於是悠哉悠哉在房內看書,一邊看書一邊喀吧喀吧啃和門外侍衛套近乎得來的點心。兩條小腿盪啊盪,好不愜意。

  吱呀一聲,碧翡推門進來,道:“何似你聽說了沒?王上下令讓朔統領和青心姑娘擇日成婚呢,這可真的太奇怪了,前幾天我還聽雪鏡說,王上和朔統領走的特別近,怎麼今天突然大變樣了?”

  樓何似微微一笑,丟了個蘇餅給他,道:“他們的事我們怎麼知道呢?難道我們還能管上不成?朔統領和青心姑娘也很配啊。”

  碧翡點點頭,道:“也是,我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說完埋頭啃餅,一時屋中喀吧喀吧之聲不絕,樓何似翻了一頁書,突然眉頭一動。

  緩緩抬起頭,笑道:“碧翡,這餅有些干,我想喝茶了,記得咱們的茶葉昨天已經用完了,你去執事那領一瓶來可好?”

  碧翡聞言抬起頭,笑道:“你叫我去?那這餅回來我可得多吃兩塊。”

  樓何似笑催道:“再給你一半也行,還不快去!”

  門吱呀一聲,開了又關,屋內重新恢復靜寂。樓何似一撩烏髮,垂目看書,不過半盞茶時分,外大門似乎有人說話,然後輕輕打開,有人急進院子來,一路腳步開門,突然書房門被哐的猛打開。

  朔飲羽站在門口,看著他。

  他的臉色已經不能用怒火來形容,而是極其深沉的痛恨與狠利,如同毒刺般射過來。樓何似早知有這一天,即使青心單純不知道被人算計,朔飲羽只要聽她說了前因後果,再細細一想,沒有不明白的。

  終有一天查到他這個不算主謀的主謀。

  轉過身緩緩站起來,笑道:“朔統領請關門,鬧出去了,頗為不好。”

  朔飲羽袖子一動,身後房門猛的關上。他半晌從唇里擠出一句話,道:“你為何要如此!”

  樓何似輕輕捻磨書頁,微笑道:“情之一物,最是磨人。”

  朔飲羽不語,樓何似繼道:“統領專情於王上,何似當然也可以。”

  朔飲羽臉色大變,道:“你——”樓何似冷冷道:“原本我不想動作,豈知王上近來意志頗有動搖,無奈出此下策,不過統領,那青心姑娘,可也不錯。”

  聽到最後一句,朔飲羽雙瞳里迸出火氣來,再也忍不得,衣袂暴揚中數道白色利光猛的射了過去!樓何似背在身後的右手一揮至前,帶出一溜陰氣,驀的在空中膨成半圓屏障。白光射在屏障上,紛紛斷裂消失。惟有中間一支最快最利的吐陰氣而過,卻給樓何似食中兩指一併,略略夾住,化做一團白氣消失。

  朔飲羽見眼前黑衣孩子神情從容,說話卻針刺人心,一時狂怒出手。靈氣脫出後方才後悔,他從不殺孩子,要等報仇也等眼前人長大以後,才折磨他一個盡興。豈料這孩子舉手之間將攻勢消散,用的卻不是靈氣,而是鴉族特有的陰氣,這等功力,哪是他那日試探的火候!

  心中正驚,卻見樓何似揮去陰氣,手一抖,一道白紙黑字落了下來,淡淡沙啞童音道:“朔統領,目前我們既為同僚,你這一出手,給王上知道可大不好。”

  只見那紙上正是鳳凰的筆跡,印著朱紅:御前隨侍樓何似,念其聰慧靈動,長才大略,特賜名號懷遠,身份掠影,以助暗中垂拱。

  朔飲羽一時氣堵胸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樓何似聰明,樓何似厲害,他今天全部領教了一遍,如今鳥族正需要這等人才,鳳凰自然十分中意,所以才暗中封此名號。如果自己鬧上王座,將事情全部說開,不但使得宮中分崩離析,而且麵皮盡撕,以後再要相處卻是不能。大敵在外,這豈不是自找死路!為了鳳凰為了鳥族,他都必須把這口氣給吞下去。

  為了鳳凰。

  朔飲羽一時想到那絕色尊貴人兒,前天才言笑晏晏,昨日便傷心而去。只覺自己欠了他一世,心中其亂如麻,又傷又愛,嘴一張便要嘔出血來。樓何似見情不妙,驀的移向前去,在他胸口一點,順便注入一股靈氣,將血氣化了下去。

  負袖而立,淡淡道:“統領何必激動,目前天下激盪,還是關心些別的罷。”

  第43章 下山

  氤氳繚繞,香氣盤桓。

  樓何似服侍鳳凰除了衣裳,送人上了床,便要退到一邊。鳳凰一推軟枕,塞到身下靠著,一時沒躺下,看著樓何似道:“今天他可來找過你了?”

  樓何似應了一聲,淡淡道:“何似已經遮掩過去,日後王上自己妥善處理便是。”

  鳳凰不是要朔飲羽死心,正是要他不死心又得不到。把青心嫁給他,青心又是鳳凰身邊的人,怎麼也能把他安穩的留下來並且全心出力。

  正出神,突然聽到鳳凰輕呼了一聲,道:“何似,今天倒也有件事對你說。”

  樓何似心中突然一抽,道:“王上請講。”

  鳳凰沉吟一陣,道:“昨日傳來戰報,狼族突襲鴉族,樓傾城與樓快羽流落江湖,不知所終。”

  樓何似猛的抬起頭來,面色已變。鳳凰縴手一按,道:“我可以向你保證,樓寫眉與樓末葉均安全在族,一盞茶時分不許說話,想清楚再開口。”

  樓何似深吸一口氣,半晌落下來,道:“該說話的不是何似,是王上。”

  鳳凰微笑道:“你想不通?”

  樓何似淡淡道:“也沒有什麼想不通的,何似出去一趟居然沒有意外,想必狼族把目標放在鴉族本家上,只要擊破鴉族,還怕沒有寶物?而王上雖然料到此事,卻不動聲色,定是想等狼族出擊大半後從後面截殺,不但可以聯合鴉族包圍清剿,更可以稍解其它鳥族對鴉族的厭惡。一是何似在王上身邊當班,又備受寵愛,少不得有閒言碎語,王上如此一來,便無人說寵臣誤國。二是樹大招風,如果王上再護著鴉族,其它族類一定會嫉恨更甚,這一大殺,反而便於其它族類轉向同情鴉族,也算從根本上答應了何似的要求,並沒有違背約定!”

  鳳凰眼神微閃,搖頭嘆道:“樓何似,我該用什麼話來讚揚你呢,該想的你也都想到了,只是還有一點,那鴻雁之事,你必定還未清楚。”他微一頓,道:“你說現在是什麼時節?”

  梧桐樹上是沒有時節之分的,樓何似算了算進宮的時日,道:“時為秋季。”

  鳳凰笑道:“秋季時分,鴻雁都不留著了,你竟不知道麼?到時他們飛越鴉族頭頂,恰逢狼族攻擊,即使不喜鴉族,哪有不幫忙的。”

  ……

  沉默……

  樓何似輕吐口氣,單膝跪了下,道:“啟稟王上,何似有一事相求。”

  鳳凰淡淡道:“你說。”

  樓何似一字一字的道:“何似懇求王上讓何似出宮,尋找傾城!”

  鳳凰似早已料到,道:“你真要出去?可想好了,你再聰明厲害,也不過四五歲的孩子。鴉族將你託付給我,萬一狼族將你也抓了去,大不妙了。”

  樓何似道:“如今狼族既然盯准鴉族本家,何似呆在宮裡也沒有作用。再有狼族吃了個大虧,獸族近來不會輕易動作,有王上運籌帷幄已經足夠。何似又與朔統領鬧翻,也正好出宮冷卻一下,順便履行職責,替王上查看四處情況。至於其它地方,何似自有主意,只求王上成全。”

  室內靜了半晌,他只聽鳳凰輕輕道:“如果我不答應,你也會偷跑罷。我會吩咐給你暗中準備盤纏,過兩天便擇日去罷。”

  樓何似應了一聲,抬起頭來,見床上的鳥王安靜的靠著,燭光映在瞳孔里如水波,竟是清澈透明,一望到底。

  次日離了梧桐樹,一路悄悄從蒼梧山上下來。他身有鳳凰朱印,各個關卡紛紛放行。一直出了山腳,才捏了法訣,二話沒說就不見了。

  一路行程皆用法術,到了夜晚便留在城市或鎮子裡客棧過夜,不要幾天,便來到了鴉族山腳下的小鎮裡,他心知如果回了鴉族,別人不說,單是寫眉就一定不許他外出尋找傾城與快羽,不但不許,說不定還會因為族中不安全的原因將他再“護送”回宮,於是便不上山了,只是在山腳附近觀察。山上發生了如此的大亂鬥,總會有一些知情者或者受傷躲藏的狼族人,待他知道個究竟後,便可以按圖索驥。

  山中一路尋來,只覺得滿目瘡痍,四處都可見廝殺過的痕跡。四面看完只見血跡不見屍骨,想必是鴉族事後安葬了。心裡想到寫眉與末葉,也惦念著,決定待找回那兩孩子,便送回鴉族,自己也順便再享受下被人叫寶寶的滋味。

  尋到北面一條隱秘小岔路上,突然瞥見右手樹枝上掛著半塊袖子,黑色明顯是鴉族的,袖子很小,看的出是個孩子。樓何似一翻裡面,抖了抖,簌簌落下些白色粉末來。他湊到鼻前一嗅,微微的變了色。

  是糖糕的味道,樓傾城愛吃零嘴,常常把小點心藏在袖子裡,他是知道的。

  不由得心上吊了一線,暗罵狼族,匆匆由小路尋下去。這路他也認得,原來捉迷藏頑皮的地方,更肯定了十分,一直又追到鎮子裡,在外面斷了線索。

  略略一想,便到附近的民房店鋪去,一家一家的問,道自己丟了兩位弟弟,將相貌身形一描述,只問有沒有見到。一連問了十幾家,皆說不見,而且眼神均有古怪。樓何似知道他們走失,鴉族與狼族一定都在尋找,說不定已經問過許多遍了,也難怪這些人古怪,還不知自己這類在他們眼裡是什麼,精怪還是普通人。

  繼續往下問,正要從一個綢緞攤子邊走開,眼前突然一閃,出現了一襲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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