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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爺!」衛達驚呼出聲。

  被這一聲擾亂了心神,剛才的凌厲一擊攻勢減弱;齊鉞迅速側身,挽劍反握,終於將劍身攔在了這致命一擊行進的路線上。

  高手對決,勝負往往只在瞬息之間,這道理齊鉞明白,刀疤眼也是瞭然。

  他剛才那一擊用了十成十的功力,卻被那一聲驚呼擾亂了心神;他全力進攻的代價便是接下來的防守定然漏洞百出,既然一擊未成,他便會立刻落於下風。

  他面對的不是別人,而是隗明一等一的高手悍將,他知道自己一旦給了機會,齊鉞定然有本事抓住。

  而自己分神的一擊既然不可能成功了,那面對對方接下來的反攻的最好方式——

  便是讓他也分神。

  齊鉞之前撲上來的架勢里保護的欲望很明顯,不管外界有多少關於他與林詩懿夫妻不和的傳聞,可人在生死一瞬的反應都過於最誠實。

  刀疤眼可以肯定,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身後的人對齊鉞來說,很重要。

  因為姿勢不便發力,齊鉞在橫劍當下對方殺招的一瞬間,被那力量帶倒,不得不單膝跪地。

  而這個姿勢,暴露出了他身後手無寸鐵的兩人。

  刀疤眼用最後的力氣刀鋒一挑和齊鉞拉開距離,幾乎仰面朝後倒去;而就在身體滯空的同時,他另一隻手滑出一直纏在手腕上的袖箭,對著齊鉞身後的方向射出。

  衛達已經從窗口躍進,本可以控制重心不穩即將到地的刀疤眼,可他也看見了那支直奔林詩懿而去的鋼針。

  他迅速拔劍,躍身欲作阻攔,可是來不及了。

  人總是不及裂風而去的鋼針快。

  齊鉞被剛才對方的全力一擊震得右手虎口發麻,無法在這短短的一瞬做出精準快速的格擋。

  刀疤眼的身體還懸在半空,面罩下的嘴角卻已經浮現了計謀得逞的笑意。

  對齊鉞而言,要麼現在起身以身體攔阻,要麼就看著鋼針射向毫無還手之力的林詩懿。

  這是一個死局。

  刀疤眼親眼看到了剛才齊鉞是如何奮不顧身朝自己衝來,他幾乎篤信對方會選擇前者。

  與之前斯木里的梅花袖箭不同,刀疤眼所攜的單發袖箭,萃滿鴆毒,見血封喉。

  可下一瞬,他的笑意就僵在了唇邊。

  齊鉞單膝跪地,左手順勢從靴筒邊拔出匕首,朝著鋼針行進的方向擲出時,眼神已滿是殺意。

  當初在從北境回隗都的路上,在驛站里,他曾同嚇得尿了褲/襠的趙鈺成說過,誰挨著了他的女人,他就要了誰的命。

  今朝亦然。

  匕首的重量遠勝於一枚鋼針,兩相碰撞之後,鋼針落地,沒入氍毹里,而匕首的飛行軌跡也被改變,飛向了刀疤眼的眉心。

  這一刻,再識不得什麼大體,顧不上什麼大局。

  他就是想讓對方死。

  刀疤眼的身體懸空,根本無處借力躲避,飛刀正中眉心。

  烏黑的鮮血從眉間流出,流進他那雙瞪大的、不可置信的、帶著刀疤的眼睛。

  所有人鬆了一口氣,連齊鉞手中的佩劍都落地。

  衛達回身上前,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對方的鼻息,而後又用手指沾了點對方額間的黑血湊到鼻尖聞了聞。

  「有毒。」他轉頭對齊鉞說道:「人已經死了。」

  齊鉞的左臂殘了,所有人都知道,卻沒幾個人知道林詩懿在醫治她左臂的事情,可到底還沒有恢復到正常的狀態。

  他剛才看似凌厲的飛刀其實欠了火候,準度有餘,力道卻不足,又在飛行的途中被那枚鋼針卸了力,幾乎全靠的怒氣與殺意飛向了刀疤眼的眉心。

  若不是因為途中遇那枚萃毒的鋼針相遇染上了鴆毒,倒真不見得致命。

  又是一個多行不義必自斃的。

  齊鉞冷笑,拾起佩劍撐著自己起身,斜眼瞟見了對方眼神里的難以置信。

  「怎麼?」他對著那具再也無法行殺人滅口之事的屍體輕蔑道:「以為天底下只有你一個人會用暗器?」

  「搜身。」他抬眸吩咐衛達,利落乾脆,卻突然想起了身後的林詩懿,急忙補了一句,「弄出去搜,礙眼。」

  衛達領命,很快帶著屍體出了房間,方才的打鬥聲劇烈,過去了這麼長時間,已經有許多相府的下人和護院趕了過來,衛達正好關上房門,攔住了眾人。

  外面喧嚷不斷,齊鉞愣愣地站在房中,直到現在額邊才滴落了第一滴冷汗。

  他沒有回身。

  在危險面前保護林詩懿幾乎已經是刻入骨血的本能,但是在危險之後,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直到林詩懿發出一聲尖叫。

  「爹!」林詩懿的呼喊中帶著哭聲,「您怎麼了!」

  齊鉞連忙回身,看見圈椅中的林懷濟已經陷入昏迷。

  「懿兒!」他走到林詩懿身邊,那隻本能地伸出想攬住林詩懿安慰的手生生地僵住了,他看著林詩懿顫抖的雙肩,「冷靜,你是大夫,你可以的。」

  林詩懿看著齊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對方的眼神中攫取理智和戾氣,她強忍拄尚未奪眶的淚水,顫抖著搭上林懷濟的脈象。

  其實即便不用搭脈,她也基本上可以確診眼前的病情了。

  在雪信那件事之後她就留意到,林懷濟時常頭疼頭暈,肢體麻木,至今更是異常嗜睡,昏沉難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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