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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腳跨過門檻,「臣齊鉞,見過太子殿下。」

  「定北候來了。」李瑊放下書冊上前,雙手扶起齊鉞,笑容和聲音一般親切,倒沒有半點得勢皇太子的架子,「叫李瑊好等。」

  齊鉞起身,眉峰一挑。

  他起先想過許多種與李瑊周旋的可能或方法,但卻萬萬沒有想到李瑊會這麼直白地道出他正在等著自己。

  「定北候,坐。」見齊鉞沒有答話,李瑊做了個「請」的手勢後率先走到圈椅旁坐下,「是李瑊太過心直口快,定北候莫怪;但李瑊並無惡意,定北候若有話,但說無妨。」

  齊鉞掃了眼桌上的茶盞備下的都是兩人份,眉間一凜,「太子殿下怎知齊鉞今日會來?」

  「我知定北候一定會來,卻不知什麼時候會來。這不,怕定北候入宮不便,也怕宮中人多口雜,只好早早來這皇陵候著。」

  李瑊順著齊鉞的眼神看過去,笑意清淺,毫不避諱地直接伸手為齊鉞滿上一杯花茶。

  「康柏識禮,卻更是重義,將軍府昔日與他有恩,他既知道其中貓膩,便很難袖手旁觀。不過李瑊也幫過他一些小忙,他那個彆扭的性子自然也是不肯多說,侯爺可不是只能來尋我嗎?」

  「太子殿下快人快語,齊鉞佩服。」齊鉞接過茶盞,放下後抱拳,「既是如此,便懇請太子殿下明示。」

  「除夕夜的蒼鷹彎刀客和定北候身中的奇毒不是秦韞謙能做到的事兒,想必這點定北候心知肚明;以定北候您對北夷草原的了解,甚至已經看出,那彎刀客,非是真的彎刀客。」

  李瑊也為自己滿上一盞花茶,淺淺地潤了潤嘴皮。

  「不管是彎刀還是奇毒,都沒有能要了定北候的性命,侯爺可想過緣何如此?」

  齊鉞也捧起茶盞淺嘗輒止,「請太子殿下賜教。」

  李瑊盯著茶盞笑了笑,看出了齊鉞對自己的戒心。

  「因為主使之人本不想要定北候性命,他只是要您明白隗都兇險,想催您快些返回北境罷了。」

  李瑊輕嘆一聲起身。

  「可現下北境十二城業已收復,侯爺再度返回隗都卻沒有理由重返北境,焉知道對方可會再次出手,也保不准這次衝著的就是定北候的性命了。」

  「康柏憂心,並非全無道理。」

  太子起身,齊鉞也沒有繼續坐著的道理,他跟著起身,「太子殿下既如此坦誠,那可願直接告訴齊鉞,所言何人?」

  李瑊回身,對齊鉞微微頷首,抱歉道:「恕李瑊愛莫能助。」

  「或者齊鉞這樣問——」齊鉞勾了勾嘴角,「這個人,和當年我爹兵敗巧朵那一事,可有干係?」

  「非是李瑊不想說,只是——」

  李瑊面露難色。

  只是,去年齊鉞返回隗都之時,李瑊已經離了皇城;而他雖是比齊鉞年長几歲,十幾年前卻也不過是個落魄皇子,母妃無寵,亦無家世。

  「李瑊汗顏,能力有限,零星的證據我有,卻始終無法查實,如此潑天的罪名,李瑊不敢說出信口揣測之言。」

  「不過——」他忽而話鋒一轉,「若是侯爺疑心除夕前後對您動手的人與當年老候爺兵敗一案有關,李瑊倒是可以為定北候指條線索。」

  「李瑊事前所得證據雖不詳實,卻無不指出現在朝中一人或許知道當年始末。」

  齊鉞聽到這裡雙拳已然攥緊,左臂因為用力傳出隱隱的疼痛像是在提醒他要冷靜,可是他還是無法抑制袍袖中的手輕微地顫抖。

  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真相接近的緊張。

  接著他聽見太子低聲道——

  「這個人,定北候比李瑊熟識,正是懿寧郡主的父親,當朝宰相,林懷濟。」

  論能力,能在十幾年前窺探這樣的大案,地位一定不低,而這樣地位的人今日若扔在朝堂之上,年紀肯定也不輕了。

  其實在李瑊說出那個名字之前,真相似乎就呼之欲出,只是齊鉞不敢往下細想。

  他鬆開緊握的拳頭。

  很多時候,最害怕的事情一旦真的發生了,大概也不過爾爾。

  轉身離開前他最後問了一句,「敢問太子,為何要為一直齊鉞指路?」

  李瑊輕笑,「我母妃,是裴城人。」

  作者有話要說:  晚些時候有雙更.

  第100章 莫道浮雲終蔽日

  曾經將林詩懿擁在懷中之時齊鉞就想過, 只要林詩懿還在他懷裡,他無懼上蒼再拿走他身邊的一切。

  卻沒有想過今天這賊老天會以這樣的方式給他一個答案。

  他兩世都背負著枷鎖, 尋找著真相,可當他真的打破了身上的枷鎖終於站在了真相的面前, 一切卻又這麼殘忍。

  那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啊!

  為何要蒙塵。

  棗雪的腳程很快, 齊鉞一路飛奔,衛達已經被他遠遠地甩開, 不見了人影,終於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 他站在了相國府的門前。

  可他也只是站在門前, 怔怔地站著。

  「侯爺?」

  早起灑掃歸置的下人拉開了相國府的大門,看到了在寒風中呆若木雞的齊鉞。

  已經不是十幾歲少年時的身子了,他的嘴唇被凍得青白, 連眉毛上都結起了白霜。

  「這是來了多久了啊?」小斯連忙上前, 將齊鉞往門裡迎, 「怎的不敲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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