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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

  逃出生天?

  也不見得!

  若是丹城之役告捷,齊鉞帶領的北境軍很快便能收復丹城失地,而此處,是丹城的後門。

  就算齊鉞不能找到他們,想必斯木里也很難拖著病軀穿越一座已經被齊鉞和整個北境軍控制的丹城,逃回草原去。

  斯木里看似的生路,仍舊不過是一個死局。

  釐清了所有混亂的思緒,還有那些雜亂無章的線索和證據,林詩懿眼神巡覷一圈,找到了死局中的困獸。

  斯木里歇在不遠處一處灌木的樹蔭里,周圍環繞著一圈北夷的彎刀客。

  玄鐵彎刀被主人別在後腰,即使在烈日下仍舊收斂著鋒芒;彎刀的主人們各個都端著警覺的眼神四處打量。

  林詩懿又回身看了眼還在昏迷中的裴朔——

  逃,是不可能了。

  戰爭爆發後,她被斯木裡帶著離開了丹城,與齊鉞的方面徹底斷了聯繫。丹城與北境軍近況她已經無從知曉,齊鉞接下來的安排部署她暫時也無法揣測。

  她目前能做的,也只剩下按照斯木里接下來的反應,見招拆招。

  「現在什麼時辰了?」林詩懿伸手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裴朗,向裴朔靠了過去,「我睡了多久。」

  「午時快過了罷……」裴朗眯著眼睛看了看掛在天中的紅日,他側開身體給林詩懿騰開位子,「其實只是尋常的昏睡穴,不過林大夫您真的睡了很久,想來是最近一段時日都沒有好好休息……」

  聽著裴朗的話,林詩懿才發現的確是已經快要不記得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她將三指搭上裴朔的脈搏,陡然間心中一凜,「你給他吃過什麼?」

  「什麼也沒有啊——」裴朗也被林詩懿的面色帶著緊張了起來,「連斯木里都是逃命出來的,就算他們備了乾糧大概也不會捨得分給我們……這草原之上炎熱乾燥,我怕裴朔受不了,就多打了一些湖水餵他喝下,旁的就再也沒有了啊……」

  裴朗低頭又在琢磨了一會,喃喃道:「這水我也喝了,連斯木裡帶來的人也都在這湖裡汲水,能有什麼問題呢……」

  「沒有問題。」林詩懿像是在回答裴朗的自語,他一把掀開裴朔胳膊上的薄衫,盯著裴朗,「你沒有發現,他的皮膚已經停止滲血了嗎?可是他應該已經很多天沒有服藥了罷——」

  裴朗急忙爬到裴朔身邊,在驚喜和大夫面前,他也顧不得那些幼時的禮教了,一把掀開了裴朔的衣衫,前胸後背的仔細查看。

  起先他一直擔心裴朔的身體禁不起這一夜的折騰,不曾想竟會有了好轉。

  林詩懿搭了脈,現下說毒性已解雖是言之過早,但裴朔身體裡的毒性本就不強,單從脈象里看,中毒帶來的奇異脈象的確是有細微減弱的跡象。

  這水……

  林詩懿看著面前那一汪波光瀲灩的湖水,看著眼下唯一的線索。

  「你是說,丹城從建立之初——」林詩懿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盯著又驚又喜的裴朗,「就所有人都飲這裡的湖水,對嗎?」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斯木里那樣的財力和物力在北境掘井。」裴朗不明所以的點頭,「尼勒布斯是整個丹城唯一的水源。」

  林詩懿只想過水裡有毒,卻從來沒有想過水能解毒……

  原來,一切的方向竟是從一開始就錯了嗎?

  曾經,在隗都懸絲診脈時見過的諸多疑難雜症在這一刻如書本上的紙張,在她的腦海中一頁頁地翻過,最終定格在一位隗都權貴年老癱瘓的父親身上。

  那位權貴雖無實權,卻是實實在在的皇親國戚,身份貴重無比,又是一位事親至孝的主。

  權貴的父親癱瘓在床多年,聽聞隗都城出了一名懸絲診脈的神醫,便專程帶了老父來碰碰運氣。

  後來林懷濟聽聞了此事,因為自己早年受過那位老者的些許提攜之恩,還特意叮囑過林詩懿一定要上心,希望女兒能為自己將當年的恩情還報兩分。

  林詩懿當時搭過脈,那老者分明是被腦中淤滯的血塊阻礙了身體的行動;可是因為血塊積年太久,已經成為痼疾,是以她幾副行氣活血的湯藥下去,都不見絲毫起色。

  為了替父親聊表對對方當年恩情的謝意,林詩懿在那一段時間內宵衣旰食地翻遍了手邊的醫書藥典,終於在一本已經失傳已久甚至書頁都不甚齊全的古籍里查到了一味秘藥。

  書中記載,在北方,有一種植物研磨而成的藥粉,赤紅無味,可化瘀血;但藥性極強,是為大破之方,醫者運用計量稍有不慎,便毒賽砒/霜,會奪人性命。

  林詩懿身為醫者,自然深知,藥之於毒,往往只是一線之隔的道理。

  那醫書本就是殘缺的孤本,無從考據;那種藥粉也因為藥效太烈早已失傳難覓;加上患者年事已高,身體恐是禁不起一番折騰。

  與患者親眷商量後,此法最終作罷。

  是以最終,她也沒能找出那一味失傳的秘藥,這事兒便也慢慢被淡忘了。

  現下,林詩懿望著眼前滿目的赤紅,雙肩微微的顫抖。

  她靜心沉思之時,不查已有人悄悄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林大夫醒了?這一覺睡得可真夠沉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彌補短小,今日雙更,稍後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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