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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難的方向無非是遠離戰場的中原,可像隗都這樣的地方,雖是安寧繁華,卻到底太過遙遠。饑寒交迫的難民都未必能活著摸到隗都城的牆邊兒。

  所以最好的去處莫過於曾今富庶的丹城。

  所以自戰後,與那些節點沒落甚至淪陷的小城小鎮不同,曾今富庶繁榮丹、城堅池固的丹城甚至變得越發擁擠,直到現在還住著滿滿的平民。

  一旦北夷人發現中了圈套,回援丹城後,齊鉞想要拿下丹城,巷戰就會在所難免。

  而最終遭殃的只能是手無寸鐵的丹城百姓。

  所以,齊鉞能選的只剩下一條路——

  直搗黃龍。

  「就算您真的能以閃電之勢,攻斯木里一個出其不意,包圍丹城太守府邸,救出夫人——」荊望仍是不解,「那之後呢?我們要如何逃出丹城?」

  「誰說我要逃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去?」齊鉞隔著鎧甲,摩挲著懷裡那隻精緻的錦囊,「到時候,只有你會帶著夫人離開丹城,而我,哪兒都不去。」

  如果我都逃了,還有誰可以吸引馳援回防的北夷兵的視線和火力?

  只是這一句,齊鉞是不能說的。

  北夷人本不善兵法,他們連戰告捷靠得是強悍的體魄,迅捷的戰馬,和只對主將近乎狂熱的崇拜和偏執的絕對忠誠。

  齊鉞的計劃里,一旦他切斷斯木里與外界的聯繫,北夷眾將頓失主帥後,他們會在一小段時間裡陷入驚慌與失控;而他要做的,便是在這段時間裡吸引到北夷人要去禍害丹城百姓的注意力。

  若不出所料,不需要太久,北夷軍便會不惜一切代價馳援主帥斯木里。

  那麼他們就會慌亂,會大失章法;他們會像無頭蒼蠅似的撞進齊鉞的埋伏里。

  「就算您真的能逼急了那群北夷人,可丹城城門大開放出北夷騎兵的時間畢竟有限……」

  荊望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

  「您能趁機帶進丹城的人畢竟是少數,就算您能集結北境大營里最精銳的部隊,拿下丹城太守府邸,甚至直接拿下斯木里,也不一定能抵擋接下來北夷人潮水似的反攻啊!」

  「將軍……」荊望緊緊攥著手中的木盒,幾乎快要把那可憐的盒子捏碎,「哀兵必勝的道理不需要我來教您,您為什麼要逼瘋那群野獸。」

  「那便要看我,能讓他們『哀』到什麼程度了。」齊鉞抿了抿唇,「我來問你,斯木里為什麼可以在丹城相安無事那麼久?」

  「因為攻城不易啊。」荊望抱拳行了個禮,「因為將軍體恤北境大營的眾將士和丹城百姓!」

  「拍馬屁不適合你——」齊鉞白了荊望一眼,「隗都的老爺們才來幾天,你好的不學,竟學會了這個?」

  荊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齊鉞接著道:「若不是裴朗打開城門,北夷人不可能不廢一兵一卒入主丹城;而同樣的,目下我們這大半年來對丹城圍而不攻,也正是因為你說的攻城不易。」

  「所以這一次——」齊鉞抬起那隻隔著胸甲摩挲著錦囊的手,拇指蹭了蹭被北境的風沙吹得有些皸裂的下唇,「我要和斯木里換個位子。」

  作為整個隗明疆土離北夷草原最近的城鎮,丹城不止在修築之初就極重防禦工事;此後數十載,丹城富足的生活又給這坐城鎮提供了充足的稅收,城防逐漸加固,曾今抵禦外敵的籌謀,今日淨成了齊鉞收復丹城的阻滯。

  可也正是因為丹城極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丹城太守的府邸都仿照著軍營重地的安防級別修建,牆高炮利,一應配備了瞭望樓等設施,甚至院牆中還暗設了遠程制敵的床弩。

  前任丹城太守懦弱惜命,上任後把之前的工事又再著力一一加強了一遍,這也就是為什麼一直以來都只能指望著荊望一個人進出太守府邸傳遞消息的原因。

  「將軍您的意思是……」荊望頗為震驚的瞧著齊鉞,似乎漸漸弄清了對方瘋狂的想法。

  「反攻為守。」齊鉞冷冷地笑,「圍點打援。」

  而被齊鉞死死盯住的丹城太守府邸,也不平靜。

  「林大夫這兩日休息得可好啊?」斯木里長腿大步跨進偏廂,「我這兩日事忙,少見林大夫了,不知道這新居所林大夫住得可還稱心?若是有什麼缺的少的,大可以吩咐下人補上。」

  那日之後,林詩懿一直被困在斯木里主廂房左側的偏廂,門外把守甚是嚴格,可斯木里卻沒再來過。

  林詩懿細細想過荊望帶來的消息,現在斯木里忙成這樣,想是齊鉞最近給他遞來的消息不少。

  現下,她能清楚地感覺到斯木里的靠近遮擋了周圍油燈的昏光,讓本就不太亮堂的偏廂更顯壓抑。

  她放下手中醫書,起身後對斯木里福樂福身,「大人費心了,小女一切都好。」

  「林大夫當真是這天下一等一的好大夫。」斯木里瞟了一眼林詩懿反扣在小案上的醫書,「那不知道我身上的病,林大夫可有眉目了。」

  「大人謬讚,小女愧不敢當。」林思懿不動聲色地退開兩步,將她與斯木里隔在了小案的兩端,「小女才疏學淺,只堪堪遏制病勢發展就已是教我絞盡腦汁,對痊癒之法,小女暫時還不得其門。」

  「別再跟我玩你們中原人那一套沒屁用的寒暄客氣了!」

  斯木里突然上前一步,他兩手按在案台上,木質的結構發出輕微的「咯吱」聲,本就不大的小案輕微的搖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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