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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詩懿的心思現在都在這上面,她懶理荊望的嘮叨,出言將人打斷。

  「要讓斯木里信了齊鉞的計,我自有辦法。」

  林詩懿自己飲了井水無事,裴朔的病卻越發的沉重了,他這幾日無事都守在馬棚邊的茅屋內,剛才碰巧回屋取往日的脈案,恰好遇見了荊望。

  待荊望走後,她取了東西便又匆匆趕回馬棚。

  裴朗還守在弟弟的床邊,熬了幾天的瞳仁布滿了猩紅的血絲。

  「秦大夫。」聽見動靜他起身給林詩懿作了個揖,「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為了你這病病歪歪的弟弟,我連著忙了這許多時日,你有何可以報答我一二的東西?我沒嫌棄他下賤出身,你倒反而不滿意?我早同你講過,我只是個大夫,又不是神仙!」

  林詩懿把剛取來的脈案重重地摔在案頭上,抬眸對上裴朗狐疑的眼神,怒意畢現,「告訴你吧,我不姓秦,是我娘姓秦,我姓林。隗都人。」

  裴朗好歹也曾今是世家出身,早年跟著裴正庸回過隗都城述職,那時候的林懷濟雖然還不是權傾朝野的相國大人,但官位總也不低了。

  林懷濟當時仕途一帆風順,多少世家想要巴結這個寒門裡高升的新貴,搶著要把女兒送進林府。

  但林懷濟與夫人秦氏情深意篤,莫說是娶隗都世家的貴小姐做平妻,就算是納妾的心思也從未動過。直到林詩懿生母喪期已過,他也一直不肯往屋裡添哪怕一個暖床的丫頭。

  這些韻事在坊間一度傳為佳話,多少姑娘盼著自己日後也能覓得這樣一位既有才學前途又深情專一的如意郎君。

  這些事,裴朗自然也都聽說過。

  「敢、敢問秦……林大夫。」裴朗不可置信地盯著林詩懿,抱了抱拳,「林懷濟林大人是您的……」

  「一品恩國公,當朝宰相林懷濟?」林詩懿笑了,便又是個標準的名門閨秀,「正是家父。」

  全隗明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林懷濟深慕亡妻,不肯續弦,膝下只得一名獨女,身份貴不可言。

  裴朗瞧得出林詩懿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但卻怎麼也料想不到對方能是林懷濟的獨女;他不敢相信這樣貴重身份的人會出現在北境這一片不毛之地,出現在危機四伏的丹城太守府邸。

  林詩懿曾今信手拭去裴朔嘴角嘔出的藥汁,可裴朗分明瞧見她神色如常,沒帶半點嫌棄。

  「草……草民見過林大小姐。」裴朗趕忙退後兩步,朝林詩懿規規矩矩地行禮,「之前,是裴朗怠慢了。」

  林詩懿泰然受了裴朗的禮,她緩緩於矮凳上落坐,即使在這樣簡陋的環境和衣飾的襯托下依舊風姿綽約。

  「裴公子久不聞隗都新事,只怕還不知,相國府嫡女年前封了懿寧郡主,已嫁入定北候府為當家主母,是定北大將軍齊鉞的正妻。」她淡淡道:「你這禮,不夠。」

  裴朗聞言忙是跪地叩首,少時裴正庸嚴加管教的禮數他這些年來都還記得,「裴朗見過郡主。」

  林詩懿沒有再出聲,他聽見窗外幾聲窸窣,終於長吁一口氣,露了個滿意的笑。

  自從荊望給她帶來了裴朗曾今反過斯木里的消息,她便額外的留了心眼;尤其是這兩日裴朔病勢沉重,她日日守在茅屋裡,早就看出了些端倪。

  自己白日裡進進出出雖是都有人盯著,但都是光明正大的走在明處。

  荊望幾次進出她的破屋,憑著荊望的本事,若是她破屋附近有人監視,荊望早就發現端倪並告訴她了,不可能每一次行事都如此順利。

  北夷人身強體壯,力道是驚人的,速度和靈敏度卻是不濟,本就不善於做些藏匿盯梢的事兒。

  但裴朗的馬棚卻不一樣,林詩懿這兩日夜裡留意觀察過,總能發現外面偶爾出來異常的響動。

  北夷人不善藏匿盯梢。

  但斯木里定然信不過一個反了自己的人。

  裴朗看著行動不受什麼拘束,只是斯木里要全丹城的人看看反了自己的人會活成什麼樣子。

  但暗地裡,他半點也信不過裴朗。

  林詩懿剛才聽完荊望的話便早已成計於胸。

  既然斯木里信不過任何人,那便想法子讓他聽見些「不該聽見的東西」;只要斯木里信了她是齊鉞的正妻,接下來的事,便好辦了。

  作者有話要說:  荊望:我什麼時候能不做VX?

  阿魚:快了!

  第40章 狀似狂將軍拒旨

  衛達早早地迎在北境大營的正門口, 瞧著朝廷護送旨意的隊伍浩浩蕩蕩而來。

  隊伍最前面的華麗馬車在營門口停下,車夫拽緊了韁繩, 跟在馬車後的太監便馬上小跑向前掀開了半邊車簾。

  衛達抱拳行禮,「末將見過左諫議大夫, 大人一路辛苦了。」

  「衛少將不必多禮。」秦韞謙由太監攙扶著下了馬車, 「定北候的身子可還安好?聖上那邊可是記掛得緊。」

  「不、不太好……」衛達按著齊鉞的吩咐仔細答話,表情凝重的樣子是荊望一輩子也學不來的本事, 「侯爺在襲營一役中舊傷復發,之後便是沉珂難愈, 再也沒能下來過床榻。」

  「竟是這般嚴重!」秦韞謙也皺起了眉頭, 轉身打手掀開車簾便要重返車駕,「聖上自有先見之明,派了隗都御醫一路隨行, 快快引我去瞧瞧定北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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