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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們多少知道我和杜秋的事,有人贊成甚至欣賞,有人大力反對,反對派的領軍人物居然就是當初請我吃鴨子的達菲,她說“你才多大?就幹這些50歲寡婦幹的事!”。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可能愛上他了,回頭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今天,我怕了,我真的怕他說要離開我,這樣我可真是人財兩空,也算是自作自受。倔強如我,心裡這麼想,可是嘴上我硬著呢。狠狠撞了他一下,我就想把自己扔在床上。可是,這麼一撞,他哭了。

  他從沒哭過!

  我被他嚇到了,傻傻站著,難道我那一撞,真的撞疼他了?來不及多想,他撲過來抱我,悲愴地說:“秋秋,怎麼辦?我妹她……她不行了!”

  “手術不是成功了嗎?”我詫異,心中已經沒有報復的快感。跟杜秋在一起那麼久,我對崔儀的背叛已經釋懷了,趁崔儀不在的時候,我還偷偷去看過杜夏好幾次。我不怨恨她了,真的。

  “醫生說,排異反應出現了,一發不可收拾……”杜秋發著抖,淚水滴在我脖子上,溫熱的,卻很苦澀,“這幾天一直在治療,可是今天,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杜夏那天的話,忽然清晰地盤旋在我腦海里——“沒關係,一切都會過去的,哥哥常常說,等我病好了,還要帶我去香港玩呢。我想,為了去香港玩,我怎麼也得儘快好起來。”我無力地任他抱著,語無倫次地說:“需要多少錢才能治好?我、我出!你告訴我!我明天……不,馬上就去醫院交錢!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一定……一定能治好小夏的!”

  杜秋泣不成聲,搖著頭,喃喃地說“沒用了……沒用了……”。

  當時我並不清楚他為什麼連最後一點希望都放棄了,直到兩天後,我收到了杜夏去世的消息,她走了,腎衰竭。

  我多少知道一點杜秋家裡的情況,父母雙雙下崗,他從小喜愛音樂,堅持練琴,最後卻沒有考上音樂學院——我猜他是故意的,因為他落榜之後,馬上賣了家裡最值錢的鋼琴,為杜夏準備好大學學費。

  杜夏是家裡唯一的大學生,高三的時候身體就不好,可是很努力讀書,大學還沒上兩年,就查出得了尿毒症。杜秋原本在另一家酒吧里彈琴賺錢,最後巨大的經濟負擔使他不得不成為一名男公關,因為賺錢多,而且快。他那晚會願意陪夜,就是因為妹妹的病情加重,想快速賺到30萬。當時他一直在說服自己,好幾次想向那些富婆開口,可是心裡拼命掙扎著。也許我長得還不算太難看,也不算太老,這小子才最終挑上我。那時我還跟他開玩笑,說如果你挑上達菲,你能得到更多錢,因為她至少給你百萬年薪。他聽完後馬上接了一句“可是我喜歡你啊”,讓我的心悸動了一會兒。

  杜秋料理後事的幾天,我下班時遇見了崔儀。他也知道了杜夏去世的事,只是沒那麼傷心,本來他對杜夏就沒投入那麼多感情,只是用5萬塊錢買個心安而已。他至今不知道我和杜秋的關係,當晚約我一起吃飯。

  我本不太想搭理這男人,可是他有點惆悵地說:“秋秋,一頓飯而已,我有些話,只想跟你說說。”

  “好吧,就當我施捨你。”我出言不善,他卻不介意。

  坐定,我慢悠悠喝著紅酒,收到杜秋的簡訊,說父母的情緒基本控制住了,我便回了幾句關懷的話給他。他真是個男人,哭過之後,堅強地又站出去料理妹妹的後事,回家安慰父母,應付親戚。私下裡我很佩服他,雖然他以前從事著不堪的工作,現在仍舊是我包養的小白臉。

  “秋秋,你知道杜夏有個哥哥嗎?”崔儀起話頭。

  “問這個做什麼?”我心虛,警戒地看著他,如果他說已經知道我和杜秋的關係,我馬上就會把酒潑在他頭上,再脫下高跟鞋敲他的頭。

  崔儀沒發現我的緊張,逕自說:“她哥哥叫杜秋,大她不到兩歲,到處賺錢,就為了給她治病。杜夏早就知道自己的病很難好了,而且,她知道你是我……前女友。”

  我驚了一下。

  “不久前,我喝醉了酒,不小心說了。她就說要跟我分手,叫我回到你身邊,不要再為她花錢治病了。她……是個好女孩,為了她哥哥,每天都裝著開開心心的。”

  “她哥哥,是個好男人。”我低低地說。

  “杜夏講了一些她哥哥的事給我聽,我聽完很震驚。”

  “什麼事?”該不會杜夏知道她哥哥被我包養了吧?我又心虛,開始膽怯,背後甚至出了冷汗。

  “她哥哥當年並不是因為成績不好,而考不上音樂學院的。”

  還好只是說這個……我鬆了一口氣,故作輕鬆道:“是不是因為妹妹要上學,故意考差了的?”

  “不是。”崔儀惋惜地搖搖頭,“她哥哥考得非常好,以專業第一的成績考進去了。學院一個教授看了他的資料後,說對杜秋非常感興趣,便讓杜秋去了他辦公室詳談。”

  “很有前途啊……”我皺皺眉,為什麼和杜秋自己說的不一樣?

  崔儀抬眼看我,“杜秋去辦公室的時候,被那個教授……可以說是強*jian吧……是男人強*jian男人……”

  “啊?!”我尖叫出聲,手裡的杯子打翻了,忽然就想起杜秋第一次跟我上床時候說,他不是處男,但我是他第一個女人什麼的,原來如此!

  “你一直覺得我不是東西,現在終於發現有人比我更不是東西了?”崔儀調侃我。

  “廢話什麼?說下去!”我催促著,手心都是汗。

  “還有什麼好說的?杜秋自己退學不上了,從此厭惡音樂,據說他還因此賣了鋼琴,不再想考音樂學院了。”崔儀聳聳肩,不是自己的事,他說起來就是這麼輕鬆,到最後到說我八卦,喜歡打聽人家的事。

  這一頓飯,我食不知味,心一陣陣地疼,一想起杜秋曾經承受的巨大屈辱和現在承擔的巨大痛苦,我就猶如千刀萬剮般難過,甚至想哭。糙糙打發了崔儀,無視他請我吃飯的最終目的——想跟我複合——我躲進車裡,趴在方向盤上,泣不成聲。

  以前,我總是為自己的不幸遭遇哭泣,今天我趴在這裡,為了杜秋經歷過的痛苦,替他悲痛地哭泣著,一直一直難以停下來。我已經開始預感到自己和他的結局了,我愛上了他,所以一定要放他走,一定不能再和他維持這種包養和被包養的關係,我實在實在不忍心再侮辱這個世界上最堅強最純潔的男人,哪怕是一點點的褻瀆,我都不再忍心加之於他。

  想想這近一年來我幹了些什麼?我以為自己很高尚,給他錢,讓他去救自己的妹妹,所以心安理得享受著他的肉體,在無形中踐踏他的尊嚴……這一刻我明白,我他*媽的禽獸不如!

  仁慈的上帝,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請讓我放他走,請讓他能得到幸福,儘管已經愛得離不開他的我,是多麼多麼捨不得,多麼多麼悲痛欲絕。

  六

  一個星期之後,杜秋提著行李回了我家。我早已下廚做了滿桌子菜等他回來,見他風塵僕僕,就讓他先去洗澡。他對我過分溫柔的舉止還有點不習慣,問我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詭計,我撒嬌,說我偶爾對你好點,你就這麼擠兌我,以後不理你了。

  他凝視著我,抱我,抱了很久很久,我催他吃飯,他才放手。

  那晚他睡得很熟,回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他的黑眼圈了,知道他累,就給他按摩,按著按著,他就睡著了。我望著他的睡顏,又哭了,心想我這是最後一次看他睡著的樣子了。我默默躺在他身邊,貼著他,感受他的體溫和身上熟悉的味道。

  早晨,我還沒醒,就感覺有人的手慢慢撫摸著我的身體,一睜眼,見杜秋含笑看著我,然後吻我。我貪戀著他的溫柔,積極回應著他,我們進行了最後一次性*愛,很激烈的,好像《失樂園》里那般抵死纏綿。高*潮的時候,我迷亂地想,如果我們倆能在這一刻死去,那該有多好……這次,換我趴在他身上休息著。十分鐘後,起床洗漱,我煎了蛋,他熱了牛奶,我們坐下來吃早餐。

  “杜秋。”我正正經經叫他,“你,走吧……”

  他錯愕地抬頭,問:“你說什麼?”

  我的心,疼得幾乎就讓我窒息。“我說,你該走了。”

  他放下杯子,眼神中寫滿痛楚,半天才問:“你……厭倦我了?”

  他發抖的聲音讓我心裡的悲痛蔓延全身,連指尖都一陣陣抽痛,“沒有,你別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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