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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涼之地民風彪悍,景陽找的就是不怕死的。那女子不缺膽景陽不缺錢,這生意自是一拍即合水到渠成。

  景陽怕冷,這次帶出來的兩隻暖爐都冷冰冰的扔在角落,炭火早已告罄,景陽緊緊攏著狐裘領子,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她聘來的保鏢不知去哪裡找來的熱水,她小小飲下一口,才覺得氣順了一點。

  她絕望地看著窗外白茫茫的雪原,這一路越來越荒涼,幾乎感受不到活物的氣息,她在心裡暗罵:這破地方,連只鳥都沒有。

  腹中飢餓,周身的寒意愈加難以忍耐,景陽覺得自己快死在這裡了。正當虛弱之際,車簾再次被撩開,這次遞進來的是一個絳色的包袱,景陽接過來顫著手打開,金黃誘人的金桔糕整整齊齊的碼放在漆木盒子裡,給這冷冽的空氣都平添了幾絲溫度。

  景陽再次道謝,緋衣女子只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景陽在心裡叫苦不迭,早知如此就找個能言善道的,省得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給憋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又行了半日,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緋衣女子冰冷的聲音響起,“前面有家客店,我們先在此休息半日,等明日風雪小一些再繼續走。”

  景陽走下馬車,寒風裹著雪片吹得她幾欲摔倒,前方就是渝州,過了渝州就是西涼,越靠近舒望她就越急躁,眼下連一天都不想等,她堅持要繼續前行,不想緋衣女子比她還要強硬,直接拒絕了她的提議。

  景陽咬緊了牙,自知對刀頭舔血的人威逼利誘起不了作用,她心一橫,拿出一錠黃金交到女子手中,“先前答應姑娘的報酬請姑娘收下,這一次交易在此地終結,你我二人就此別過。”

  緋衣女子眼中泛起莫名的不忍,還是那副毫無起伏的嗓音,“你這是在送死。”

  景陽爬上馬車拉起馬韁,前方除了密集的風雪再也看不見其他,一陣大風颳過,迷了她的眼睛,她異常堅定,輕輕說道:“若真死在冰清玉潔的雪原之中也是我此生的福報了。”

  而此時渝州城的一處客棧里,舒望解下貂皮大氅掛在木架上,小二已經端上來一盆熱氣騰騰的熱水,他擰濕了巾帕擦了擦手,才探手入懷取出海東青送來的密信,在看清楚上面的字以後他瞳孔驟縮,竟連大氅也忘記披上折身出了門。

  馬車在一處雪坡上打滑,景陽被甩出車外在雪地上滾了幾轉,馬兒受了驚嘶鳴一聲往遠處跑去,寒風裹襲著雪片席捲而來,打在臉上的每一下都是冰刀刮骨的疼痛。她已經冷得失去了知覺,茫茫大雪無邊無際,每一片雪花都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舒望,這蒼山負雪,就當成就我一朝情深了吧!

  景陽近乎絕望得閡上眼,她看盡朝權侵扎,骨肉離心,手中更是沾染了至親的鮮血,能葬身在這一片潔白之中,何嘗不是她此生的福氣。

  玉白的骰子從袖中滾出,一顆相思紅豆靜靜躺於骰子之中,景陽卻再無力氣將它握於手中。

  一串馬蹄印子在前方山腳處盡數消失,舒望急紅了眼,恨不得掘地三尺只求在最短時間內找到景陽。腳踝沒入厚重的積雪之內,舒望找了大半日,每一步都是負重前行,他不敢停下來,因為景陽還在等他。

  雪片飄進領口,化水浸濕內衫,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冷意,絕望之時前方的雪地里露出一抹正紅,舒望呼吸變得急促,迅速上前用手刨開那處雪堆。

  他跪在雪地中,動作急切,漸漸一張白若冰霜的臉露了出來,是他窮盡碧落也不想再放開的人。

  “景陽”,舒望將她抱在懷裡,用臉去貼懷裡人的臉,前塵舊事已死,他們竟然蹉跎了這麼多時間。

  “景陽,聽話,睜開眼睛看看我!”

  懷中人僵硬得像一塊冰錐,舒望俯身親吻她冰涼的嘴唇,驚喜發現景陽一息尚存,雖然微弱,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當即再不耽誤,將景陽抱上馬背穩妥地固定在胸前,馬不停蹄得朝最近的客棧駛去。

  舒望抱著景陽躍下馬背,將韁繩扔給小二,吩咐小二準備熱水後,三步並作兩步將景陽抱入房中。

  舒望扯下景陽濕透的披風,順道連裡面的衣服也剝了乾淨,然後將她抱進備好的熱水中。景陽的臉色恢復了一些,人卻沒有醒來,半夜發起了高熱,急得舒望只能背上她去敲醫館的門。服用藥物後,景陽的高熱總算退去一些,後半夜又開始反覆,接著說起了胡話。

  “舒望!舒望!”景陽雙眼緊閉,哭得十分傷心,舒望躺到她身邊將她攬入懷裡。

  “別怕,景陽,我在這裡!”舒望將手穿過她白皙的頸項,沿著背部一路向下溫柔安撫。折騰半晌景陽才窩在他的懷裡沉沉睡去,舒望舒了口氣,盯著簡陋的床帳久久無法入睡,直到感受到懷中人平穩的呼吸他才開始後怕。

  景陽夢裡覺察到臉上陣陣濕熱,迷迷糊糊醒了過來,舒望握著被熱水浸濕的巾帕替她擦臉,動作緩慢輕柔,景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舒望死死捏著手中的帕子,只覺胸臆中有激烈的情緒翻騰,不覺紅了眼,“景陽,為什麼要來。”

  景陽不想醒來就聽到這樣一句話,理解為舒望並不想見到她,“我現在就走。”

  心中的委屈再也忍不了,她騰地坐起,赤腳下床,連鞋也顧不上穿就要向外走,被舒望從後面摟進懷抱狠狠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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