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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知道你到底過得好不好?想知道你為什麼突然不理我了?想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想問你看過我的那些信嗎?太多了。”

  我沒有不理你,是你不理我了。林旭沒想到季天翼會問她這些,可是要她怎麼說呢,當年他發了那樣的照片給她,還想讓她說什麼呢?她一點一點把前面的一句為自己辯白的話刪除,又一點一點地輸入。

  “現在還說這些有意義嗎?”

  手機有好一會兒再沒有振動,林旭緊緊地捏著它,手裡漸漸冒出汗來。季天翼不理了嗎?他又不理她了嗎?她說錯什麼了嗎?他身邊已經有了別的女人,他們再討論之前為什麼分開的話題本來就沒有意義了不是嗎?為什麼生氣的還是他呢?

  “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意義,但是你給我的最後一封信里說過擁抱我。”

  隔了很長時間,久到林旭覺得季天翼不會再回了,手機卻又嗡嗡地振動了兩下,她飛快地打開,然後淚流滿面。簡訊的最後一句,季天翼說——

  “所以你還欠我一個擁抱。”

  【

  插pter 18 我想我們在一起

  “有欠有還,改天還給你。”

  抹乾眼淚,林旭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結果簡訊回得很快,她索性關了檯燈躺在床上,在黑暗中借著手機屏幕點點的螢光,翻開看時,季天翼卻說——

  “不要改天了,你現在就還給我吧。”

  她若有所感地猛然翻身坐起跑到窗口,悄悄地揭開窗簾的一角。她的窗下是一條小馬路,路邊種著幾棵楊樹,楊樹下是一盞路燈,將夜晚的小路照亮,路燈之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停著一輛深色的轎車,轎車旁,有人倚車而立。

  林旭覺得,她今晚做了她這輩子最瘋狂的事情。她想都沒想就披了一件衣服悄悄開門跑到了樓下,甚至沒有想到他們已經分開很多年了,沒有想到他們中間隔著那麼多的事兒,也忘記了孫唯宜晚上的示威舉動。可是跑到樓下的時候她就後悔了,看看她都穿了些什麼呀,肥肥的寬鬆的睡褲,上面印著大大小小的維尼熊。同款的睡衣,儘管外面套了件亮銀灰色的風衣,也改變不了她沒有梳起來被風一吹無比散亂的頭髮,和一點兒妝沒化,因為失眠而顯得蒼白的臉上還有大大的黑眼圈。可是後悔已然遲了,聽到她的腳步聲,倚著車的人已經動了,在她想到退縮之前大力地捉住了她的手臂。

  林旭覺得整個人幾乎是暈頭轉向地撞進了季天翼的懷中,他身上有好聞的古龍水的香味,間或還夾雜著一點兒淡淡的菸酒的味道。

  她的腰被大力地摟住,沒有一點兒掙扎餘地地緊緊貼在季天翼身上,那是她已經不敢奢望的懷抱,和只有夢裡才能感覺到的溫度。這些年來積聚的傷心、灰心和落寞好像瞬間就在這樣的懷抱中融化了,她的手幾乎是顫抖地抬起,也環在了他的腰上。

  九月的夜風帶著秋的涼意陣陣地吹過,林旭把頭用力地埋在季天翼的懷中,傾聽他沉穩的心跳聲,盡力去記住這個擁抱。

  他們已經分手了,再甜蜜的回憶也有被塵封的一天,就像現在,再熱烈的擁抱,也不能溫暖漸漸變涼的身體。

  “冷嗎?”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到了林旭的瑟縮,季天翼輕輕鬆開手,低聲問她。

  “欠你的還你了,我要回家了。”林旭確實覺得冷,可是那種寒意不僅來自身體,更多的還是來自心底。她低著頭,渾身顫抖,不敢看他的臉,生怕多看一眼,眼淚就會流下來,她會沒出息地拉住他,求他不要走。

  “不想和我說點別的嗎?”季天翼只是放鬆了懷抱,卻並不放手,仍舊禁錮著林旭的身子,不肯放她離開。

  “說什麼?”林旭繼續盯著腳尖,她穿著一雙Hello Kitty的粉紅色大拖鞋,而季天翼穿的還是白天的鐵灰色西裝,皮鞋在路燈底下微微的閃著光。

  “你不知道說什麼,那就說說你和劉航吧,你們還在一起?”季天翼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把林旭塞進去,不容她掙扎或是抗拒,“不想凍感冒就給我坐好。”他說,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些。

  “為什麼這麼問?”林旭不知道季天翼怎麼知道她曾經和劉航在一起過,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他們也並沒有在一起多久。

  “那天在咖啡廳我看見你們了。”季天翼也坐過來,熟練地發動車子,打開暖風,“你們準備結婚了?”

  “誰和你說我們在一起了?”林旭只覺得好笑,原來那天真的有人在背後看她,而那個人居然是季天翼,她只覺得好笑,是他先和孫唯宜在一起的不是嗎?為什麼反而來指責她?

  “難道不是嗎?”季天翼露出困惑的目光,側頭看著林旭。

  “我就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偶然遇上他,但是也不是我們兩個人而是四個人,不過他未婚妻和我妹妹結伴去了洗手間而已。”林旭沒好氣兒地解釋,說完又後悔,她用得著和季天翼解釋嗎?他是她什麼人,幹什麼拿一副捉jian的語氣問這問那?

  “對不起。”季天翼眨眨眼睛,思考了一下,還是說,“有人拿過你們手牽手的照片給我看,結果那天又遇上你們吃飯,我……以為你們一直在一起。”

  “照你這麼說,我也看過你和孫唯宜擁抱的照片,今天你們又一起參加龐晗的婚禮,你們也是在一起了?你們在一起,你還深更半夜地來找我,又是什麼意思?”林旭哼了一聲,她以為她永遠不會質問季天翼,可是,在這樣靜謐的夜裡,周圍只有暖風機發出的絲絲的聲音,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這個問題她想問他太久了,為什麼要發那樣的照片給她,又為什麼還要出現在她的生活里。

  “我什麼時候和她擁抱過?”季天翼愣在當場,驚愕地說,“什麼照片,你從哪裡看到的?”

  “郵箱,你發給我的。”林旭說。

  “不可能,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情。”季天翼果斷地從車后座把筆記本電腦提過來,開機上網,手指飛快的敲擊,打開了一個郵箱,電腦整個一轉,放到了林旭的腿上,“我給你寫的信都有存檔,你自己找,是哪一封。”

  他的神情那麼鄭重又嚴肅,林旭遲疑了,那個日期她記得很清楚,這會兒在已發郵件中逐一去找,前面的信她都有收到,後面的信因為她長久不用那個郵箱,所以沒有看過就已經都丟掉了,中間居然獨獨少了那一封信。

  “居然真沒有。”林旭自言自語般的小聲嘀咕,視線留戀地從那些郵件上掠過。

  季天翼真的給她寫了好多信,從最初的一天兩三封,到那段時間一個多月一封,再到後來的幾乎一天幾封,好像那一年的經歷,就發生在昨天一樣:“可是那段時間,你真的很少給我寫信。”她手指划過屏幕,忍不住說。

  “是。”季天翼苦笑,他知道林旭說的是哪一段時間。

  那時候他出國已經一年多了,全額獎學金讓他衣食無憂,學業也進展得很順利,想著林旭也畢業了,他準備抽空回一趟國。畢竟再多的信也不能讓他的思念消失無蹤,但是在回國之前,他很想送林旭一件禮物,一件特別的禮物。這件禮物他不想用家裡的錢買,所以選擇了去打工,而此前為了早點兒回國,他給自己安排的課程是比較重的。

  那段時間他簡直忙死了,每天往返奔波在學校和工作單位,睡覺的時間被壓縮再壓縮,每一頓飯都是三明治或者漢堡包之類的糙糙對付。好多次打開郵箱想給林旭講講最近的生活,結果一坐下來就直接睡過去了。

  他住的地方是和很多留學生合租的公寓,雖然房間是獨立的,但也難免有人進進出出,這中間,難道有人用了他的電腦?或是乾脆竊取了他的密碼?可是他什麼時候擁抱過孫唯宜呢,甚至被別人拍下照片呢?他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還有,那個人用他的郵箱發這樣的郵件給林旭,又是為了什麼呢?

  “你要我解釋,我解釋過了,那你要怎麼解釋?”林旭不想咄咄逼人,特別是對季天翼,可是她是真的想知道,那時候,他是不是正在煩惱,不知道怎麼和她說分手。可是,如果他要和她說分手,她的視線往下滑,那個時間段過後,他給她寫過好多信,一頁兩頁,她點下去,最後一封信,是半年之前,他為什麼還要地給她寫那麼多信呢?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呢?

  “我確實沒給你寫過那樣的信,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那樣的照片。”季天翼從后座的公文包里掏出一隻小小的盒子,擺到了林旭面前,“那段時間我很少給你寫信,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盒子太小巧了,除了戒指,林旭一時間想不到那裡面還可以盛放什麼物件,可,那是一個什麼樣的驚喜呢?林旭發覺她都沒有力氣去打開那隻盒子,只是傻傻地坐在原地,長久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突然失蹤了一樣,打電話你不接,寫信你也不回,我瘋了一樣回國來找你,但是我第一次發現,這個世界真大,而我們太渺小了,稍不留神就會弄丟彼此,再也找不到。”季天翼輕聲說,“林旭,那個時候我真的恨你你知道嗎?你怎麼能這麼絕情,一句話一個字都不留給我,就那麼憑空消失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林旭苦笑,她是怎麼做到的?她賭氣般地跟著幾位教授去了一個新發現的深山古墓群。那裡真是深山老林呀,到處都是十幾米高的大樹,手機沒有一點兒信號,要打電話就得走幾十里山路去另一座山峰,這對她這樣的女孩子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而且那裡也不通車,他們去的時候是當地的縣政府派車送去的,每周還有車送幾次蔬菜罐頭飲用水什麼的給他們,其他時候,除了發掘現場就是臨時搭建的帳篷,要不就是只有幾十個人居住的小村落,根本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她到那裡就後悔了,可是那時候她還是菜鳥一隻,教授不走,她也不能走,就這麼困在那片山林里,一待就是將近三個月,她就是這麼做到的,人間蒸發一般地消失得徹底。

  “你看,我們好像總是不停地錯過。”她輕描淡寫地說了那段經歷,頗為自嘲地說,“好像老天也不願意我們在一起一樣,一個誤會,等一個解釋的機會都要這麼多年,可是一個人一輩子能有幾個五年呢?”

  “所以呢?”季天翼問她,“你想表達的是什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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