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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端詳了程之涯好一會兒,用開玩笑的語氣繼續說:「剛剛聽你那語氣,恨鐵不成鋼的,總覺得我要真是暗戀周尚,你或許會先揍他一頓,然後再替我告白。」

  程之涯尷尬得無地自容,耳廓紅了一圈,還裝模作樣地喝口咖啡。

  但他到底沒否認:「我不會替你告白的,但不排除會教訓他。」

  「為什麼不肯替我告白?你不是說喜歡要說出來嗎?」

  「我倒希望你能對他死心,」程之涯下意識回答,「暗戀越久就越是分不清愛和自我感動、習慣,很多事情久了就會變味。而且對被暗戀的人來說,這樣的愛意也可能會壓得人喘不過氣,感覺虧欠又無力償還。」

  許是他的語氣太嚴肅了,蘇塘聽罷就斂起笑容,沉默半刻才問:「可如果我死不了心,該怎麼辦?」

  程之涯本來還在後悔把話說得太重,可蘇塘這問題又讓他回不上話,眉頭皺得更深了。

  蘇塘不過認真幾秒,噗嗤一笑:「逗你呢。」

  程之涯顯然沒打算配合他和稀泥,正色道:「你應該找一個懂得珍惜你的人,跟他相愛。」

  「相愛是很難的,就跟一筐綠豆里唯二兩顆紅豆終於碰著了一樣難,這世界上更多人是得而不愛、愛而不得。所以能夠有所愛,不管是被愛還是愛人,都不該計較太多。」

  蘇塘邊說話邊轉了轉手中的筆,眉目低垂,睫毛又密又長,從程之涯的視角能看到那裡仿佛停了一隻撲哧著翅膀的飛蛾。

  程之涯心有所動,突然很想吻上去留住那隻飛蛾,可又覺得時機、場合都不對。

  就像現在的他和蘇塘之間怎樣都不對,他不甘心回到床伴或停在所謂朋友的位置上,蘇塘或許不會讓他坐到戀人的寶座上。

  而他又做好準備迎接新的感情嗎?答案不得而知。

  蘇塘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抬眼笑了笑:「好了,別浪費時間,咱們還是回到正題上吧。」

  之後兩人聊了一下午,走出咖啡館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程之涯想留人吃飯,蘇塘趕著回去整理錄音和擬採訪提綱。他想送人回家,結果蘇塘今天開車出來。

  橫豎是沒理由再待在一塊了。

  臨別時蘇塘說:「今天謝謝你了,改天請你吃飯。」

  程之涯最不相信這種成年人的客套話,改天改天,再改天估計就是來生。他問:「你約的幾時採訪?」

  「估計是後天下午三點,在楊先生家裡。」

  「好,到時候見。」

  蘇塘眨了眨眼,沒懂程之涯的意思。

  就知道這傢伙只是客氣一下,程之涯腹誹。

  他哼了聲:「你不是說請我吃飯嗎?等採訪結束,你請我吃。」

  蘇塘憋著笑:「好啊,只是你程大畫家還缺一頓飯嗎?」

  程之涯心裡說,是不缺一頓飯,但挺缺你這頓。

  *

  採訪當天程之涯有事耽擱,到楊清策家時已經是快四點。

  本以為採訪差不多結束,可一進門就聽到老人家中氣十足的爽朗笑聲。再看楊清策面露喜色,講起他年輕時候的事情滔滔不絕,哪裡還有一點討厭記者的模樣。

  蘇塘在旁時不時給他沏茶,有一下沒一下地搭幾句話,聊天氛圍很愉快。

  程之涯低眉順眼地喊了聲師父,楊清策以正在談正事為由打發他去跟內人幹活兒。

  楊清策很尊敬的一位同行好友跟演員結婚,離婚後被無良媒體抹黑並多次打擾,後來乾脆出國避開是非。他本人是個暴脾氣,那時候為朋友出面怒罵報導不實,從此與媒體結下樑子,多年來謝絕任何媒體的採訪,這次肯答應也是因為《人物風尚》邀約了快五年,看在編輯部夠誠懇才鬆了口。

  程之涯一邊跟師娘擇菜,聽師娘嘮嗑家常,一邊注意客廳的談話。

  他狀似不經意地問起師娘來採訪的記者怎樣。

  師娘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孩子長得精神又懂禮數,你師父今天跟他聊的話是比他一整年說的還多。」

  程之涯莫名的與有榮焉,唇邊染上笑意。

  原定一小時的採訪持續了近三小時,蘇塘趁老人家在興頭上又約一次採訪。本想就此告辭,可恰逢飯點,楊清策和師娘順道留他吃頓家常便飯。老人家盛情邀請,蘇塘只好從了。

  飯桌上蘇塘裝得跟程之涯完全不熟,還煞有介事地自我介紹。

  明明他們都滾床單了,還裝什麼,程之涯這樣想著,對這種朋友遊戲配合度不高。可在不知情的楊清策看來這愛理不理的態度就是不懂禮數,於是當場教他為人處世的道理,程之涯平白無事挨了一頓訓。

  楊老爺子跟程之涯的爺爺交情頗深,程之涯自幼就拜師門下,左一句「爺爺」右一句「師父」的,早就是半個楊家人,老爺子訓他就跟爺爺訓不懂事兒的孫子沒兩樣。

  等晚飯結束,程之涯提出送蘇塘回家作為「賠罪」,一臉低眉順眼。

  一出門蘇塘就止不住笑,程之涯本覺得快三十還要當眾挨訓很丟臉,可見蘇塘笑得歡也就不計較了。

  他還來了興趣,主動跟蘇塘提及自己的童年糗事:「有一回跟師兄偷跑出去花鳥市場見識,買了只鸚鵡。結果師父突然提前回來,我和師兄趕忙把鸚鵡藏被窩裡,結果鸚鵡差點兒就憋死。事情敗露了,每人掌心各自領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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