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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茵低了頭,幾許勉強的笑爬上唇角:“高興,我自然是高興的。”

  鑾駕滯留了驪山數日,蘭茵被請去興慶宮觀了幾次歌舞,最後一次毓成借著酒意將蘭茵請到了御階台上,讓她坐在龍座旁邊,與他一同接受群臣家眷朝拜。

  蘭茵不肯,他便下了階硬將她拖上去。

  眾臣見毓成似是醉了,又有心恭維,忙紛紛勸說,有說‘長姐如母’的,有說‘家宴可隨意’的,反正是把蘭茵推到了九尺雲巔,恨不得再給她插幾柱香,當菩薩供著。

  蘭茵一在毓成身邊坐定,他便醒了酒,看著堂下歌舞,目光微渺,道:“近日我總是做夢,夢見我們小時候,姐姐領著我在雪地里走過,新年伊始去拜諸神,總希望他們能保佑我們。我醒來之後,便是睡在興慶宮的寢殿裡,好長時間都反應不過身在何年何夕。”

  蘭茵歪頭看他,情深脈脈,憐惜道:“如今你不必再害怕了,我們不需要求誰保佑,只要求自己就行了。”

  “可我還是怕。”毓成眉目疏淡,寥落地搖了搖頭:“我怕我們姐弟只能共患難,而姐姐不願與我共享尊榮。”

  第60章——大結局

  蘭茵恍然發覺, 毓成對她的了解太深,從以前一語道破她對祁昭的心思, 到後來的種種,每猜必中。

  她垂斂下眉目, 看著自己的手,倏爾回頭看向毓成,笑道:“你已經長大了,以後你的生命中會有許多重要的人出現, 姐姐……總不能陪你一輩子的。”

  毓成盯著她的側面看了許久, 不再說話,默默地收回了視線。

  耳邊鼓瑟吹笙,堂下水袖如波,夜色瀲灩,似乎歲月靜好可以一直這樣延續下去。

  刑部對祁長陵的審問很是迅疾, 幾項大罪羅列上, 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但毓成沒有殺他,判了流放豫南, 即刻動身。

  消息傳回來的時候, 祁昭正抱著珠兒在接弭籮葉上的露珠。蘭茵說用清晨現摘的弭籮葉水珠沏茶格外清香。

  祁昭盯著彎曲枝椏看了許久, 半晌無聲。

  蘭茵問:“你不去看一看嗎?”

  “不看了。”祁昭道:“我怕再去見他會忍不住要與他清算過去的帳,就這樣吧, 等下午我們回趟府,去看一看大娘。”

  祁夫人表現得很是平淡,蘭茵問她有何打算時, 只說要守著府邸吃齋念佛一輩子。她是太后的生母,無論什麼時候都要保留一份體面的。

  在回家的路上,祁昭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清淡地笑了笑:“一切是不是可以算的上塵埃落定了。”

  蘭茵靠在他的臂膀上,歪頭看他,琥珀色的瞳珠流轉著惑人魅色,竟讓人一時移不開眼。這樣洗去稜角,收斂不羈,愈加溫文的祁昭卻有一番別樣的魅力。

  她跟著笑了,可又有些擔憂:“可似乎一切跟前世的軌跡差不多,離我們被謝靜怡害死的時間越來越近了,我有些怕……”

  祁昭握緊她的手,鄭重地問:“我們走吧,放馬南山,斜椅夕陽,你願意嗎?”

  蘭茵長久以來在心頭梗著沉甸甸的擔憂,此刻全然消散,故作矜持地仰了頭:“我可是皇帝的姐姐,你就這樣讓我放下榮華富貴跟你走,想得美。”

  祁昭笑問:“那麼你要如何才肯跟我走?”

  蘭茵思索了半天,道:“你得保證,以後對我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身側良久無聲,蘭茵有些不安地抬頭,見祁昭含情脈脈地垂眸看著自己,唇角擒著宛如春風的笑紋,道:“我何時沒有對你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了?”

  蘭茵蜷在他的懷裡,抬起胳膊摟住他的脖頸:“現在是還好,可一輩子那麼長,誰知道你什麼時候就變了。”

  “一輩子是挺長,可是我就是你的,不管活多久,我都只對你一人百依百順。”

  蘭茵笑得甜美:“你是吃了蜜糖嗎?嘴這樣甜。”

  祁昭摸著她的鬢髮,只覺柔韌綿滑的觸感順著指腹掌心傳入,是無邊的充盈,填實在心裡。他道:“你若是喜歡,我以後每天說這樣的甜言蜜語給你聽……”

  馬車轆轤前行,順著街衢一直向前。

  中秋節那日正是祁長陵動身前往豫南的日子,祁昭特意請旨攜家眷前往送一程。在臨行前兩人進宮,去向太后及皇帝祝節拜禮。

  從宮裡出來,在甬道上聽有宮女議論:“聽說謝太妃不肯去皇陵,被禁軍綁了手押過去的,人也瘋瘋癲癲的……”

  祁昭視線微恍,蘭茵順著胳膊握住他的手。秋風和煦,夾雜著桂花馥郁的香氣,吸入鼻中芳馨沁人,只覺神怡。

  蘭茵先一步讓李長風和淑音帶著珠兒去長安城郊的官道上等著他們,府中細軟大都分派妥當,給了下人用作遣散金。

  兩人獨自去送了祁長陵,只站在白十里亭登高遙遙看著,他披枷帶鎖由衙役押送,一步一步地往豫南走。

  等到他消失在湖光山色中,消失在縹緲秋色里,兩人才調轉馬頭要去與李長風他們會合。

  這一回頭,枝頭冷顫,肅風疾過,祁昭牽住蘭茵的馬韁繩,警惕地環視四周,見十餘個黑衣人若彤雲般從山下涌躥上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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