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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裝作聽不見謝靜怡夾槍帶棒的話,越過轎輦直往太極殿而去。

  走到近前,聽見裡面傳出些笑語,女子聲音綿軟:“陛下,妾只怕您太偏心,惹得太后不滿。”

  毓成笑道:“你怕朕偏心還一個勁兒地替太妃說話,把朕誑得對你言聽計從了,又來說這話,女人都愛口是心非嗎?”

  女子嬌笑了一陣兒,捏著嗓子道:“妾受太妃大恩,可不得向著自己恩人說話,若是妾說的沒有道理,陛下不聽就是。”

  “有道理,你說的都有道理……”毓成的笑聲傳出,如同溪澗里的擊石泉流,流暢爽朗至極。

  蘭茵瞥了眼身側侍立的內官,道:“勞煩公公進去通報。”

  內官為難地看看殿門,又看看蘭茵,見她態度堅決毫不退讓,才勉強地推門而入。

  裡面的說話聲壓低了,過了一會兒,內官出來,躬身揖禮道:“陛下請郡主進去。”

  蘭茵閉了閉眼,暗自告誡自己勿要衝動,千萬要克制住自己別上去扇蕭毓成的耳光,才領著淑音進去。

  殿內燭光熠熠,宛如白晝,剛才那軟語嬌聲的美人兒站在一旁,眼角若鉤,妖妖調調地看向蘭茵。

  蘭茵鞠禮,彎到一半,被毓成起身飛快上前攔住,“姐姐,不必多禮。”

  她掠了一眼毓成身後的美人,道:“我有話要對陛下說,請屏退左右。”

  毓成想都不想,乾脆道:“都下去。”

  那美人幽怨地睨了蘭茵一眼,風情萬種地退下。

  待到殿內只剩下蘭茵和毓成兩人,她仍嗅出滿殿的脂粉味,避開毓成的攙扶,往前走了兩步,譏嘲道:“你可真是長大了。”

  毓成將手指搭在眉骨上,以掩飾尷尬,苦笑道:“姐姐不要取笑我了……”

  蘭茵回身緊盯著他看,驀得,道:“我怎當得起陛下一句姐姐。”

  毓成將手放下,正視她,凜正道:“姐姐勿要多心,這世上無人能影響你我之間的關係。”

  蘭茵笑了,有些許寥落在其中:“可是你並不信你的姐姐,不然若是心中有惑,為何不來問我?”

  毓成凝起了神色,定定地看著蘭茵:“那是因為我怕,我怕姐姐會為了別的人來騙我。”

  蘭茵將視線移開,道:“若是你覺得連我都會騙你,那麼又怎麼能肯定旁人不會?如今你是皇帝陛下,身上有太多可圖,足以讓旁人可以為了利益來說出各種謊話。”

  毓成沉默片刻,突然說:“姐姐可知坐在御座上的感覺嗎?高高在上,森冷無比,孤寂無比。人人都說伴君如伴虎,可又有誰知道作為君王的苦楚,我日日都擔心會有人來騙我,來算計我,這些臣子表面上恭敬,可背地裡又在想什麼,謀劃什麼,他們每一個都說忠心,可我真的能把他們的心挖出來看看嗎?”

  蘭茵不作聲了。他們自小便是在一種極不安定的環境裡長大,無人庇佑,四面楚歌,也往往比旁人更加敏感。

  可這又是誰的錯,該如何化解呢?

  蘭茵思索再三,有些傷慨地得出一個結論,這只能他自己來扛,欲得尊榮,必承其重。

  可縱然如此,有些話她也得說清楚。

  “你不能挖出來看看,所以你該懂得如何去明辨是非,哪些人值得信賴,哪些不值得,你心裡該有一桿秤。”

  毓成又默了默,抬頭問:“姐姐是為姐夫而來?”

  蘭茵反問:“你們鬧到了這個地步,難道我不該來嗎?尋常人家,若是小舅子和姐夫起了齟齬,做姐姐的便能置身事外,安穩度日了嗎?”

  毓成苦澀地搖了搖頭,凝著屏風,淡然道:“姐夫以為我在偏袒盧尚書,字字句句好像是衝著他,其實拐彎抹角地指向我。”

  蘭茵垂眸問:“那麼你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毓成道:“我若說我根本不在意宸妃是怎麼死的,這些流言也並不能影響我什麼,姐姐信嗎?”

  蘭茵頓感驚異,凝睇著他的眉目半晌無言,而後點了點頭:“我信,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信。”

  毓成展顏一笑:“可我還是想聽姐姐說,你今晚來了,定是準備了話要說。”

  蘭茵突然覺得心裡沒有底,這樣的毓成,與她而言太過陌生,可是箭已搭在了弦上,便不能不說。

  “當年宸妃獲罪,冷宮起火,其實她並沒有死。若是死了,也便不會有今天的你。父王當年將她救出,在別苑生下你,沒過多久,宸妃便鬱鬱而終。這些事無需多言,當年的安王府如日中天,有父王在,無人能從他的手底下討得便宜。若說是太后害了她,於情於理都是漏洞百出的。”

  “我最想說的不是這個……”她看向毓成,神色溫柔,如有細水溫脈流淌,道:“有些話,我從未對人說過,今日只與你說。先帝生前並沒有認你,只說你是中宮繼子,那麼你最好一輩子都是這個身份,出自安王府,過繼於中宮膝下,繼承大統,一切名正言順。那個諱莫如深的宸妃和你沒有半點關係,她是如何死的,外面怎麼傳,你都不要表現出過分的關懷,不然會被有心人利用。”

  說罷,她微低了頭,低聲說:“你若是過不了這個坎,便等你自己的皇位坐穩了,再去查也不遲。但是,我向你保證,宸妃的死與太后絕無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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