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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車去哪,他們不知道,只曉得往前走,遠離這為好。

  這一路上都沒什麼話,陸婠娘睡了醒,醒了睡,昏沉的意識像隨著天邊晨曦空氣散的雲。

  很稀薄。

  車夫只送他們出城,餘下的路便由他們自己走,到了這,這二人是誰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往後又往哪裡去找他們。

  陸婠娘醒了過來,掀開帘子問我們在哪裡。

  車上有鄒郎君臨行前照顧她,送的手爐暖身,阿雪回她說有段距離了,但是還看不到別的村子。

  陸婠娘垂眼,後來看到阿雪掌繩的手凍得通紅,想了想,道:“既然有段距離了,便先路邊停下歇歇罷。”

  阿雪說好,慢慢將車趕到一旁陰萎黃葉的樹下,過了會陸婠娘探頭,皺著眉道:“你無事也上來罷,待外面幹什麼。”

  阿雪愣愣的,點了頭,小心翼翼爬上車,坐在很一邊,怕碰到陸婠娘的肚子。

  他一上來,陸婠娘就扔給他一小巧手爐,拿了帕子包著,熏著氣。

  阿雪摸摸手爐,略有些不好意思,又十分感激地看向陸婠娘,陸婠娘轉過臉,冷淡道:“我又不是擔心你,只是兄長託了你照顧我,你倘若凍壞了,將來誰來趕車呢?”她低頭輕輕摸了一遍又一遍的肚子。

  阿雪陡然有種深刻的責任,若他照看不全陸婠娘,便沒臉再見陸照陽,他託付家人,說明信任阿雪,千金重的信義便壓在阿雪的肩頭,叫阿雪覺得自個是個於人有益者,他從前將陸照陽看得重,現在便將陸婠娘看得重,但無論哪個他都看得比自個重,在都能活著的情況下,吃的,暖的,還有喝的,都可以給陸婠娘。

  陸婠娘見他盯著自個,半晌的不說話,不滿道:“你看我做什麼?奇不奇怪?”

  阿雪猛地收回視線,不敢唐突,換做盯著手帕上的鶯鶯裊裊,盯著入了神,心道不知陸照陽到哪裡了,倘若他快些趕車,是不是能在路上碰到?然後再求求陸照陽,叫他帶上自個。

  但想了這個,阿雪搖頭,又道不行,他得照顧陸婠娘,若如此,由他化作什麼雀鳥,不起眼的灰毛毛的,慢慢偷偷跟著陸照陽,他到了哪,自個就停在哪。

  他接連嘆了好幾聲的氣,陸婠娘越發覺得阿雪身上這纏纏的憂思怪異,分明是知道他因與兄長分開才唉聲嘆氣的。

  “嘆氣多晦氣,我兄長又不是不回了!”

  “我只是……有些想他了。”阿雪低聲說,話說出口,他便覺得孟浪不妥,陸婠娘使勁眨著眼,也覺得他浮浪,想不想的這房中話竟在面前說了來。

  她瞪著阿雪:“不知羞!你當是在誰面前說這話!你真要說,不若等我兄長歸來,你一天說個十七八遍,也沒人管你!”

  阿雪臉更紅了,飛紅的兩片紅暈從臉頰染到耳根脖頸,又讓手指很燙地轉圈。

  陸婠娘看了覺得煩心,心想了兄長臨走前囑咐她的話,說她不能仗著脾氣欺負人,說已與阿雪成了親,你該尊敬他,不能冒犯。

  陸婠娘心中嘀咕,總是不得勁,就是不想這般輕鬆認了阿雪,這才走了幾年,兄長便又叫人奪了魂去。

  還是個——還是個皺巴巴苦著臉,脾性軟,還不若是個小娘子,她叫一聲嫂嫂,還叫得靈便,心服口服的。

  阿雪不敵陸婠娘探究,忙道也該繼續趕路了,將手爐留在車內,溜了出去。

  陸婠娘嗤之以鼻,暗罵出息二字。

  到了天色晚,因他二人身份特殊,且越少人知道越好,便不做投宿他人家中的決定,只是苦了陸婠娘身懷六甲,夜裡少了高床軟枕,少不得沉重的身子又添風霜雨雪的疲累。

  阿雪晚上生火,笑著說是以前跟你兄長也這麼走的時候,跟他學的。

  你兄長啊可厲害了。

  他說著這話,暖紅的火光跳躍了一瞬,像是微弱的喜悅,陸婠娘看得明白,有一下子確信這人與柳白月不一樣,這個很不打眼,一般的人對兄長是真心真意,一點也不比兄長自個少。

  阿雪吃了一點就說飽了,卻勸說陸婠娘多吃一點,“我聽說懷了孩子就要多吃些,不然對身體不好,對孩子也不好。”

  “你一個男人知道什麼?再說你吃得也不比我多,怎麼不看看你自個?來說我了?”

  “我從來如此,只吃這點,吃多了就不行了。”

  “只吃這點?”陸婠娘很是驚奇,左思又量,這陸雪的飯量連個幾歲的孩子也不如,怪道如此瘦弱,她不知其中緣故,下意識便想了他不好好吃飯,分明是故意叫陸照陽擔心。

  有些微詞,“你長得又不美,還要裝病西施,你這般做,只會叫兄長擔心,真不知你什麼心思。”

  阿雪笑了笑,道:“是我打小就一直吃得少,也不給我多吃,因此大了後便只能吃這些了。你兄長本打算是要給我慢慢增的,可是後來一些事,只想著先活著好了,這些也來不及再想。”

  陸婠娘沉默,過會子阿雪摸摸臉,自嘲道:“是我不爭氣,身體緣故總要拖累人。”

  “你真要拖累人,我兄長才不會要你。”陸婠娘硬聲硬氣,低不下頭來說些哄人好聽的軟話,她倒像年輕的陸旦,但沒陸旦話毒,只是難免沾了年紀小,心直口快,有些冒失,虧得阿雪柔順性子,心底也寬大,更因她是心上人的妹妹,並不怎麼多計較這些不快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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