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人魚之戀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小美人魚看著王子,雙手握著寶劍,只要殺死了王子,用他的血她就可以再次變回人魚,但是她卻怎麼也下不去手。黎明的時候,小美人魚站在甲板上,身體慢慢地變成了泡沫……」

  她忍不住落下淚來,為小美人魚的遭遇,為小美人魚最後為了王子變成了泡沫。

  忽然,一隻手從她手裡收走了書,丟在了桌子上,身後響起哥哥不屑的聲音:「這個故事你都看了好幾遍了,看一次就哭一次,到底有什麼好哭的?不就是個童話故事嗎?你還真當真了?你傻不傻哦?」

  徐永翔一邊啃著蘋果一邊咕噥道,那調調,那語氣,著實想讓人暴打他一頓。

  徐詠欣紅著眼睛生氣道:「你懂什麼?!你進我房間為什麼不敲門,你沒有看到我門上掛著的牌子嗎?」

  結果立刻被哥哥戳著腦袋道:「你哪兒那麼多窮講究?」

  徐詠欣被惹惱了去打哥哥,徐永翔立刻一躲,又笑話道:「笨蛋,你就繼續哭吧。」更惹得徐詠欣大怒,開始追著徐永翔打,徐永翔於是四處躲閃……

  屋內充斥著哥哥賤賤的笑聲跟她的惱怒聲……

  海浪,在腳下翻滾著,拍打著山崖。

  她站在那裡,穿著大紅的裙子,長發在風中飛舞,紅如烈火的裙裾也高高的飛揚著。似是一隻帶著火焰的蝶。

  她最愛看的故事就是《美人魚的故事》,可是哥哥卻總是因為這個嘲笑她,說她傻。於是,總是上演一幕,她追著哥哥滿屋子打的情景。同學知道她有哥哥,都羨慕得不得了,說,有哥哥真好。可她卻沒覺得多好,因為哥哥總是欺負她,能欺負到她哭。

  她從一出生就身體不好,不能像別人一樣跑跑跳跳。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有心臟病,跟別人不一樣,別的小朋友在外面跑著玩兒的時候,她只能看著。後來,她通過查閱資料更加知道,自己也可能活不了多久,她曾偷偷哭了很久。為什麼別人都健健康康的,自己卻天生有病呢?因為有病,她的朋友也很少。哥哥是她小時候唯一的玩伴。

  可哥哥從來不拿她當病人看,總是想盡辦法捉弄她,也因此,他被爸爸媽媽教訓了好多次,依舊「劣性不改」。似乎,她生下來就是來給他當玩具的。

  及至父母出車禍去世,這世間陡然只剩下他們兄妹,家裡,也再沒有了爸爸媽媽呼喚他們的聲音,安靜得可怕。她傷心地哭著,哥哥卻給她做了一碗麵,她含著淚吃著,可一入嘴卻是滿口的辣味兒,讓她一口就將面吐了出來。哥哥笑著,她卻恨恨地盯著他。爸爸媽媽都沒了,他還在捉弄她!直到哥哥的笑容漸漸消失,他低著頭,喃喃道:「小欣,你怎麼不追著我打了?爸爸媽媽很喜歡看我們打鬧的樣子……」

  眼淚瞬間滾出。

  後來的後來,她才明白,那是哥哥陪她玩兒的方式。也許,爸爸媽媽讓他陪著自己一起玩兒的時候,他有不願意,所以就捉弄她,再後來,就慢慢變成了「習慣」。

  可在哥哥也去世之後,這世間,終於再沒有一個人肯捉弄她,欺負她到哭了。

  她開始一個人在那個安靜的家裡吃飯、睡覺、生活。再也聽不見媽媽喊她吃飯,爸爸叫她出去看電視,再也看不見哥哥邁著吊兒郎當的步子走進她房間,隨意將她讓他代購的東西砸給她,還威脅著,下次不要讓他幫她買了。可下次,她依舊讓他買,他也依舊買來。家裡安靜得像是沒有人一樣,有時,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存在了。

  即使有閨蜜來陪她,這種如荒野一般的孤獨也難以消逝。唯有黎川在時,那種孤寂才會消失,她的心也才安慰下來。從哥哥第一次把他帶到自己面前,她就對他有了好感,只是她從未向他表示。哥哥去世後,他們似朋友似知己也似親人,而她對他的喜歡也隨著他對自己的照顧日漸彌深。但在知道他心底深愛著另一個女人時,即使那個女人背叛了他,他也依舊忘不了她,她便把這份喜歡更深的埋在了心底。

  她想,她跟人魚一樣的,人魚為了自己愛的人最終變成了泡沫。這種愛是犧牲。而她也願意為自己的愛犧牲。她想,只要默默陪在他身邊就好,她願意成全他的幸福。

  可是直到江辰的出現。將哥哥出車禍的「真相」告訴了她,說是一切都是因為白錦,她哥哥才會死掉。長久以來壓抑在心底的陰暗與失去親人的痛苦、恨意一剎那似是找到了出口,統統落在了白錦身上。

  她看著滾動的潮水,臉上露出了自嘲的笑。

  她到底有多愚蠢,才會相信了江辰的話!

  因為江辰是白錦的朋友,他就不會騙自己麼?江辰會找上她,完全是因為他想要從黎川身邊奪走白錦!可到底是她的心骯髒了,看到白錦讓黎川那麼痛苦,她就想著,若是自己跟他在一起了,他就絕對不會這麼痛苦!

  她看到白錦因為知道自己跟黎川上床而痛苦無比,又因為自己的欺騙讓她(白錦)相信了黎川愛的根本不是她,她(徐詠欣)也曾有過痛苦,因為她們曾經那麼地彼此欣賞對方,將對方看成是朋友的,可這痛苦最終被「仇恨」所代替,讓她一步一步走進了深淵,變得渾身罪惡,再也變不回自己。

  甚至因為那所謂的「仇恨」,讓她去「勾引」了江辰。

  初遇江辰,她以為他只是個花花公子,卻沒有想到他對白錦竟然也那麼用情至深。他所設計的一切,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白錦離開黎川,都是為了得到白錦。白錦當初看到的吻痕,其實是江辰留在她身上的,只是為了做戲更真些。

  可是,她卻因為他的碰觸,心跳加速了。

  在知道哥哥車禍「真相」後,她曾經舊病復發,是他把她送進了醫院,一直陪著她。在她痛苦的那些日子裡,也是他一直陪著她,鼓勵著她。他甚至還為她做過飯,下過面,讓她頃刻就想起了哥哥曾經為自己做的那碗面。

  他們待在一起,是為了各取所需,卻也成了互相「支持鼓勵」的夥伴。她跟黎川「上床」後,她親眼看著江辰如一縷幽魂跟在白錦身後,那輛車開過來時,親眼看著他撲過去不顧生死地救了白錦。

  那輛車並不是他們找來的,在那一剎那她知道了,江辰對白錦的愛並不比黎川的少。

  她心中隱隱生出不快。後來,她才知道那是嫉妒。

  她看著江辰帶著白錦去了他的家,知道他們共處了一夜。對他而言,這便是他得到白錦的良機。可是像笑話一樣,黎川居然找了過去,黎川滿手是血的出來,當她想要去追過去的時候,白錦卻出現了。

  她以為,白錦看到他們「上床」,會對黎川徹底死心,她沒有想到,白錦還會追出來,神情慌亂無比----自己還是高估了白錦的自尊心。或者說低估了她(白錦)對黎川的愛。

  她看著白錦上了救護車,跟著一起離開。她也想跟上去,可莫名其妙地,她上了樓,想要看看那個男人現在是一副什麼樣子。

  他苦心積慮的計劃,結果,白錦還是棄他而去。

  到了樓上,她看到了一地的碎片和一地的血,他坐在門邊狀若瘋癲一般的笑著,那般淒涼。

  她知道愛而不得的滋味,所以更知道他此刻心底的絕望。

  看著他為了她所恨的女人這般痛苦,她心底又湧上了妒意與恨意。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男人愛上白錦?黎川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眼前的這個男人為了她也可以連命都不要!她到底有什麼好!即便。讓她跟黎川離了婚,還有這個男人守護著她。她只不過是從一個男人的愛中到了另一個男人的愛中,一樣是幸福的!自己答應幫著江辰,是為了「復仇」,讓白錦痛苦,可江辰卻會讓白錦幸福……

  心底的陰影又加了一層。

  徐詠欣走到他面前,望著他腳上被扎的碎片,道:「你腳受傷了。」

  江辰抬眼望著他,滿眼的陰鷙。

  徐詠欣斜斜地靠在門上:「你這樣看我幹什麼?是你自己沒用。她已經相信我跟黎川上床了,多好的機會,你自己卻抓不住……要怪只能怪,你在她心裡,永遠沒有黎川重要。」

  她輕巧地說著,輕巧地笑著。

  這話一下刺中了江辰的軟肋。他一下就騰躍而起,沖了過去,一把扣住了徐詠欣的脖子,怒喊:「你給我閉嘴!」

  徐詠欣卻毫無懼色,風淡雲輕地道:「你就是個沒用的廢物,守在她身邊六年,她卻連床都沒跟你上過一次!回來遇到了黎川,她就立馬跟黎川上床了!你還要跟黎川比,還想把她從黎川身邊奪回來,我看你死了這條心吧,她永遠不會愛上你,就像她不會跟你上床一樣。」

  江辰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猙獰了,眼睛也愈發地赤紅,徐詠欣忽然湊了過去。看著他怒火重重的眸子,如鬼魅一般地輕吐道:「江辰,這世上只有我知道你有多痛苦,你有多愛她,你對白錦的愛不比黎川的少。她不珍惜你,我願意陪著你。」

  似是被戳中了什麼,驟然之間,她就被江辰按在了門上,江辰的嘴就按了上去,激烈地吻著她。她亦迎著他。江辰將她丟到了床上,扯著她的衣衫。因為之前已經有過親密接觸,徐詠欣甚至有些期待和亢奮,兩人就漸漸沉淪。

  她看著江辰的睡顏,眼神漸漸幽暗。她要讓白錦徹底墮入地獄。哪天白錦跟江辰在一起了,她就告訴她,黎川不要你了,跟我在一起了,江辰也背叛了你,跟我在一起了。你喜歡的男人都背叛了你,跟我在一起了。

  但是,跟江辰做愛,她並不厭惡。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兩個人就像磕了藥一般,沉迷在這種「偷情」中不能自拔。即使不相愛,即使心中都有所愛的人,但身體的契合還是讓兩個人越走越「性福」。何況,江辰花樣很多,似是想在白錦身上發泄的、實施的,都實施到了她的身上。總之,她變成了跟白錦一樣「放蕩」的女人,可卻無法把持地墮落著。

  有了身體的關係,兩個人的關係也愈發的親密,每次偷偷見面時,江辰都會給她帶一些小禮物,偶爾兩個人還會像情侶一樣手牽手去散步。她不知道自己對江辰意味著什麼,江辰對自己又意味著什麼,她開始漸漸享受起跟他在一起的時光,甚至有時候還會回憶。

  她的心裡似乎裝進了兩個人,一個是黎川,她愛而不得的,一個是江辰,她不該愛上的。她愛上哪一個都會粉身碎骨,因為他們愛的人都只有白錦。

  終於,他「感動」了白錦,因為救她兒子,而把自己弄瘸了。他做了手術之後,她去看了他。他興奮地對她說,白錦跟他做了三年之期,三年後,她就會跟他結婚。

  三年之約?徐詠欣只覺得可笑,如果白錦真的對他動心了,又豈會讓他等三年?可他依舊像是得到了糖的孩子一般滿足、樂觀,似乎夢想就在眼前。看著他的樣子,徐詠欣忽然明白了,自己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他不過是抱著玩玩的態度跟她上床罷了。白錦,才是他心頭的明月光。

  在伊人湖舉行的百人婚禮,她去了,只因為聽說那是他家公司舉行的活動。可她卻看到,他跟白錦穿著新郎、新娘的禮服與婚紗出現。他依舊坐著輪椅,兩個人倒是很搭配。她看著他們交換了戒指,宛若所有結婚的幸福男女一般幸福……

  也許自己應該過去,告訴白錦,江辰跟她上過床。這樣,白錦肯定不會跟他在一起了。但,她終究沒有過去。她感覺自己很可笑,自己當初勾引他,是想要報復白錦,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愛上了他。

  她想,她是不是該退出了?她為哥哥根本報不了仇,還把自己搭了進去……

  後來,她做了換心手術,心中還是期望著江辰能來看看他。江辰真的來了,只是又滿臉陰沉。她知道他一定又在因為白錦的事而滿心思的鑽營。那還有一些的高興就那麼又死寂了,她說要休息,江辰便走了。她後來才知道,那是因為黎川失蹤,白錦又在為黎川傷心難過,才讓江辰如此不高興。手術之後,她就一直藉助在朋友家。江辰來看過她幾次,只是一次都沒提到黎川失蹤的事。她身體漸好時,兩個人還做過幾次。她愈發地覺得。自己已經快要離不開他給的柔情了。直到了,朋友告訴她,黎川在青城失蹤了。

  那時,她才開始又悔又恨,她的心源就是黎川幫她找到的,是黎川一直在遵守哥哥的囑託在照顧她,還把她的病治好了。她卻騙他坑他害他,聯手江辰一起設計他。她以愛之名想要陪在他身邊,給他幸福,可是,她看到的只有他失去白錦後的痛苦。黎川那麼地信任自己,自己卻那麼地踐踏他的信任、他的婚姻……若是哥哥知道了,也會罵她的吧。因為黎川是哥哥最好的兄弟呀!

  她去找了江辰,跟江辰大吵了一架。說是她和他害得黎川失蹤,說自己不該跟他同流合污。可江辰聽著她說這些話,卻臉色陰沉。白錦因為黎川的失蹤,說那個三年之約不作數,一下把他們的關係打回了原點。現在,她又跑過來說如何如何對不起黎川。江辰便怒了,將她推倒在床,便如以前一般跟她上了床。

  徐詠欣感覺自己是自取其辱來了,她傷心離開,又去青城打聽黎川的消息。後來,閨蜜打電話告訴她,是江辰不讓把黎川失蹤的消息告訴她的,說怕影響她身體的恢復。後來閨蜜忍不住了才告訴了她。

  只是她去了青城沒多久,就被江辰的人找到。被帶到了一套房子裡。在那裡,她又看見了江辰。江辰問她找到了黎川沒有?要是她能找到黎川的屍體也好,省得他再去派人找了。徐詠欣怒了,江辰握著她的手腕說,黎川會死,也是她害死的。黎川要是在地下知道她對他做過什麼,不知道會不會詐屍啊。

  兩個人不歡而散,可是她卻被江辰囚禁在了這座房子裡。他偶爾會過來,直奔主題,似乎依舊將她當做白錦的替身,在她身上體會著那種歡愉。她從他的夥伴變成了只供他玩弄女人。

  直到她終於有一天逃脫出來,她又開始找黎川。江辰,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後來,江辰的人又出現了。她想跑,又被抓住,被迫接了江辰的電話。江辰卻告訴她,黎川回來了,讓她去找他,繼續破壞他跟白錦的感情。

  那一刻,她只有對自己的嘲笑。

  哥哥曾說她傻,她是真的傻。明知道自己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玩物,卻還做著天真的夢。

  江辰,對白錦有一種近乎神經質地執著。

  自己,於他,永遠只是拆散白錦跟黎川感情的工具而已。

  於是,按照他的要求,她去了。不顧一切地要拆散白錦跟黎川,不顧一切地挑撥離間,又把一切罪責攬在身上,如同一個只為求死的人。

  黎川終於知道了一切,憎恨著她,她就滿足了。

  她做了那麼多,他是該恨她的,最好永遠也不要原諒她。

  可是,這一切竟然這麼可笑。

  她站在山崖邊破碎地笑著,眼眸中沒有一片完整的情緒。

  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江辰的謊言!

  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騙局!

  她就像個傻子一樣被他牽著走,做他的劊子手,幫著他破壞白錦跟黎川的感情。傷透了黎川的心,也把她跟白錦的友誼破碎得徹底。

  而今,她還懷了他的孩子!

  她還有了他的孩子!

  她做了太多的孽事,她早已一身污濁,再也不是當初的自己,再也不是那個「立志」要當美人魚的善良小女孩兒……

  她對不起黎川,對不起白錦,更對不起哥哥……

  她還有什麼臉繼續活下去呢?

  她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活下去,她活著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朝山崖邊走了一點兒,亂石落下,掉進澎湃的海中連個漣漪都沒有。她也會像這石子一樣吧?掉進去就沒影兒了,甚至不會有人發現她掉進去了。也好,等她死了,屍體再衝上岸邊好了。

  爸爸、媽媽、哥哥。你們等我……

  她一步一步走過去,腳步漸漸懸空,身形漸漸傾斜……

  她閉上了眼睛……

  就在墜落的那一剎那,她被人猛然抱住拖了回來。

  她回頭便看到了江辰,便和江辰廝打起來,極力要擺脫江辰。

  「你瘋了嗎?」江辰怒吼著,用力抓著她。

  徐詠欣依舊在跟他扭打著,江辰一個手刀砍下去,她就昏倒在了他的身上。

  江辰接住了她,看著她近乎蒼白的臉,用力抱住了她。

  他臉上交織著痛苦、愛戀與後悔。

  人在危急關頭,往往做出的選擇才是自己最本心的選擇。

  如同在那場「綁架」之中,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他選擇救白錦,卻願意跟她死在一塊。

  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會做出如此選擇。

  他們不過是盟友,不過是床伴而已,他愛的人是白錦,不是她,可是在「爆炸」的最後,他卻抱住了她,那一刻都忘了逃生,只是下意識地不會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裡,只是……不會拋下她。

  後來,知道了那是一場戲,一場引他出來的戲。一切陰謀都曝光在了白錦跟她面前。他卻仍舊執迷不悟,直到白錦問她,什麼時候,他們變成了這樣。他才恍然記起從前。再後來,黎川跟白錦離開,只剩下他跟徐詠欣。

  他看著徐詠欣,她一臉的死寂,如同沒了生命一般,然後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他沒有去追,因為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她。

  從那之後,徐詠欣便失蹤了。

  而他也陷入了迷茫中。

  他究竟愛白錦,還是愛徐詠欣?

  對於徐詠欣,從一見面開始,就被他鎖定為了獵物,一個可以幫自己達到目的,拆散黎川跟白錦的好幫手。而徐詠欣也果然「不負眾望」,甚至超出他的想像。所有的事,做起來遊刃有餘,簡直是完美。也正因為徐詠欣,他的計劃才一步一步實現並成功了。

  然而,他跟她卻有了身體上的關係。也許因為他們是同一種人,他跟她都是孤身一人,沒有家人的人。他有家人卻似沒有家人,而她是徹徹底底地失去了所有家人。他們都更加渴望被愛和被關懷,而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時,都給了對方這種彌補。

  她會做飯給他吃,會跟他一起看電視,玩遊戲,他跟她之間,比跟白錦更有共同話題,更能聊得來。而她比白錦也更加了解他。比別人都要懂他。他去她家偷會時,兩個人可以一整天不出來,做愛、玩遊戲,來了興致,便接著做,肆意而沉溺其中。有時傍晚還會一起出去散步、吃飯。那時,對著她,要比跟白錦在一起快樂。因為白錦的心裡只有黎川一個人,他就算是挖空心思,也占不到一點兒位置,只讓他嫉妒又恨。

  黎川失蹤後,他沒有告訴她,是因為知道她一旦知道,就會像白錦一樣。他不想看到她為黎川痴狂的樣子。可她到底還是知道了。還跑去找黎川。他怒不可遏,便讓人捉了她,囚禁了她。可是,他們「耳鬢廝磨」的日子卻再也回不去了。也因此,他更加恨黎川。

  他對她的欺騙,被當著她的面揭穿。他也才知道,她竟然懷了他的孩子。那一刻,他是震驚的。

  可是,那一刻,他們也結束了。

  直到姑姑跟他談話,說,你對小錦的愛戀更像是對一個人極強的占有欲,但這占有欲親情居多,愛情居少。小錦這孩子給了你家人般的溫暖。或者說,她補缺了你遺失的母愛。你不願意改變,你只願意一切保持原樣,你只想讓小錦還像從前一樣只守在你一個人的身邊。而小錦被別人搶走了,你就怒不可遏,想要把她奪回身邊。你就不顧一切地去奪去搶,忘了自己的本心。你是愛小錦,可是你更愛你自己,你害怕孤獨寂寞,害怕小錦丟下你不管。但生活啊,哪裡有什麼永恆,變才是常態,我們要接受改變,也要珍惜所擁有的。才是人生正途。

  姑姑說的,他如今才領悟到,他總覺得自己比黎川更愛白錦,但其實,他比黎川差遠了。白錦和姑姑都說得沒錯,他更愛他自己,以為自己付出就該有回報,就覺得白錦應該也愛他。他忘了,這些「付出」都是他自己願意的。而白錦早已告訴自己,她對自己沒有一絲,他們只是「好哥們」,他卻執迷不悟。而他亦不知道,自己何時又愛上了徐詠欣。

  同時失去了兩個自己深愛的女人,這是老天對他的報應啊。是他做的錯事太多了,一切都是他活該。

  可是徐詠欣畢竟懷著他的孩子,他還是讓人去找她,卻沒有消息。

  直到白錦給他打來電話,說徐詠欣在一處山崖上,他去晚了,可能人就沒了。

  他沒了命一樣地奔過來,就看見她站在山崖上,紅衣飄飄,似乎隨時要隨風而去一般。

  他發足狂奔。

  終於,在最後一刻,將她拽了回來。

  江辰望著徐詠欣,即使她現在無比恨他,他也不會放開她了----他不想再失去一次了。他會讓她慢慢原諒自己,會讓她把他們的孩子生下來,他也會娶她,給她一個家。

  江辰抱起了她,望著山崖的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黑色的汽車,他知道,白錦就在裡面。或許,黎川也在。

  汽車啟動,漸漸走遠。

  他想跟白錦說聲對不起,然而終究是沒有機會了。有些東西破損了,就再也拼不完整。

  如今,他要做的,便是再次守護好他的愛情,不讓它消失了。只是這次,他要用自己的心實實在在地去守護……

  人魚的愛情不都是悲劇,也許中間會兜兜轉轉,也會走錯路,但也會獲得屬於自己的愛情。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