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她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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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川忽然想起上次看到的一段男女關於「你愛不愛我」的吵架視頻,女人在吵架的能力上真是正無窮,能將一個吵架問題延伸出無數個問題,每一條分叉又都可以延伸至無窮盡,簡單言之,女人在吵架上有著天賦異稟,沒有能力招架的最好的招數就是乖乖認錯。所以,黎川的選擇是,果斷放棄上面的問題,轉而問道:「那個雜碎呢?」

  他還真是問題夠多,逃了一個又冒出來一個,白錦口氣更不好了:「等計程車時遇到的。你是不是還想問,我是不是真要坐他的車?你不把他的車撞個稀巴爛,我或許真會坐他的車回去!」

  黎川抱緊她,欺在她耳邊:「你敢上他的車,我就敢把他的牙全都打沒了,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掰折了。」

  白錦瞪著他,黎川眼中的烈火似要將她團團包圍一樣,讓她心中一悸。

  白錦「自投羅網」,黎川自然不會再放她離開。白錦照例給軒軒打電話時。就看見黎川站在房間前,他靠在門前,也不知來了多久了。白錦一時如芒在背,與軒軒說了一會兒話,只與江辰說了幾句便掛了,看向他:「怎麼不敲門?」

  黎川容色淡淡,這次沒有因為她跟「老公」打電話又發火,而是說道:「這裡是我家。」

  尼瑪,她現在住的都是他家,她還沒隱私了不成?

  「你兒子叫什麼?」黎川走進來,坐在床邊,似乎想要開啟跟她聊天的模式。

  「軒軒。」

  「大名。」

  「子軒。」

  「江子軒?」黎川問,白錦微默,最終也沒有否認。

  「現在跟他父親在國外?」黎川又問道。

  「在澳大利亞。」

  白錦似乎不想跟他談過多的關於她老公和兒子的事情,都是他在問,她在答。兩個人的模式倒像是警察在審問罪犯。

  黎川的手指輕輕敲著床:「有你兒子單獨的照片嗎?那晚我沒看清,想要再看看。」

  白錦心中一跳,緊緊盯著他,似乎想從他話里辨別出什麼,她這種「警惕」,又讓黎川有幾分不舒服,她難道認為他看看她兒子照片,就會去綁架她兒子來威脅她嗎?

  「以為我會對你孩子下手嗎?」黎川冷笑一聲,他到底在她心底是什麼形象?難道是那種無惡不作的罪大惡極之人?他起身就往外走,身後卻傳來白錦的聲音:「在這兒。」

  她雖然將手機遞了出來,眼神卻仍舊寫滿了不安,可是,她還是給他看了。黎川轉身,接過她的手機,照片上的小不點兒比那張「全家福」上大了許多,眉眼也長開了,不那麼丑了。長得很秀氣,與白錦頗像,正蹲在地上做敲鼓狀。

  「很像你。」黎川只看了一眼,便將手機還給了她,白錦望著軒軒的照片,一時出了神,眼中溢滿柔情,那是一個母親看自己孩子時才有的神情。黎川看著心中五味雜陳,曾幾何時,他與她也曾有過一個孩子,若不是那次意外,讓那個僅僅存在了三個月的孩子便夭折腹中,如今,那個孩子也應該七歲了,會長得和她現在這個孩子一樣高,也會開口喊「爸爸媽媽」,也在上幼兒園了……

  「我們也有過一個孩子……」黎川輕語道,卻如一道驚雷,驚得白錦手一抖,手機便從手中脫落掉在了地上。

  黎川看她臉色慘白,彎腰撿起了她的手機,放在她手上,便邁著步子離開了,背影有一點兒蕭索與孤獨。

  白錦面色白如紙,隨著黎川的話「我們也有過一個孩子……」,疼痛便如潮水一般翻湧上來,那個還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何曾不是她的隱痛?而那個「意外」,她永遠也忘不了……

  也許是那個沒有降臨人世的孩子又勾起了白錦的一些傷感,吃了晚飯,她便走出了別墅,順著靜寂的柏油馬路散著步。路燈光芒微弱,原本白天蔥鬱的樹木此時已隱匿在黑暗之中,像是一個個孤獨的戰士,那漆黑之中似是又隱藏著許多的秘密。

  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除了山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偶爾從那黑黢黢的樹林中傳出幾聲怪異的聲音,便只有她自己的腳步聲。天高地闊,一種空曠游移心間,往事點點,似在昨日,讓她心情無法平靜。隱藏在心間的那些個事,在黎川的一句話便輕易勾出,她以為再也不會與黎川有交集,再也不會回到黎家,面對那些讓她痛苦的人。可黎川卻說,要帶她重回黎家。

  那些被她埋葬的往事,那些曾讓她痛苦的人,那些她當時無力去為自己追討的「恨」,是不是也有機會清償了?

  白錦隨意地走著,卻也不敢走太遠,只是走到了白天與顧歆臣發生爭執的地方。她跟黎川離開後,後面發生的事情她是沒有看到的,只是聽小薇說,顧歆臣那輛被黎川撞得稀巴爛的車被拖走了,只怕修理都要好一筆費用。而顧歆臣是怎麼離開的,她也不清楚了。而顧歆臣居然沒報警?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他報了警,他劫持自己在先。只怕誰的麻煩更多一些還說不定。

  白錦吐了一口氣,黎川那輛豪車可是比顧歆臣開的那輛車要貴上幾十倍吧,他居然眼睛也不眨一下就撞了過去,從中又可窺見黎川那冷酷的性子絕壁不是她這等俗人能比肩的。

  「你當時是不是真的想撞死顧歆臣?」白錦回頭,看向離她幾米遠的男人。他一直在跟著她,她知道。

  黎川站在一棵樹下,樹冠擋住了一些光,打在他身上,便是半明半暗,連臉也是如此。他手中夾著一根煙。吸了一口又吐出來:「我撞死他,你在意?」

  她半夜跑到這裡「故地重遊」,就是還在想著白天的事,想著他是不是真的想撞死顧歆臣?

  「你會坐牢,我在意。」她聲音若風一樣輕,卻真真切切飄到了他耳邊。

  黎川夾著煙的手指動作一頓,盯著她,如野獸一樣。

  她說,我在意。這是重逢之後,她第一次說。她在意他。

  黎川從陰影中走出來,站到了她面前,語氣沉沉,如一層厚厚的云:「再說一次。」

  白錦唇角微勾:「這種話,我不會說第二遍。你是不是連我也想一起撞死?」

  她問得隨意,似乎他有這種想法,她也不會以為怪。黎川手上的煙靜靜燃燒著,菸灰飄灑了一地,雪茄的味道環繞著他們。

  「就算我死,我也不會讓你跟他死在一塊。」

  「撞死了他,我也要坐牢,讓你得了自由,我不願意。」

  他頓了頓,說完上面兩句話。白錦聽了,卻是莞爾一笑,心下也莫名地變得鬆軟下來。

  即使結婚那段時間,兩個人也極少像這樣一起悠閒地散著步,這也是二人重逢後的頭一遭。黎川在跟她走了一段之後,就在不知不覺中將煙碾滅了。兩個人順著公路一直往下走,山風席席。吹得心裡都是一片清爽。黎川心靜悠閒,恍然有一種「歲月靜好」之感,而這種感覺的來源出自他身邊的女人。

  這感覺是熟悉的,沒有人給過他這種感覺----歲月靜好,與君同在,惟願此時綿綿無止境。

  黎川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她停下望著他,星眸燦爛。他忽然將她扯入懷中,又似瘋了一般狂吻著她,他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與她的唇緊密貼合,如同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孩看到母親一樣,迫不及待地去吸允她的甜蜜。

  白錦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吻弄得腦子瞬時缺氧,卻被他的激情一瞬間就帶進了激流中。她不禁握緊了他的衣衫。許久許久,黎川才停下,兩人呼吸交錯,白錦抹了一下嘴唇,手指上便落下一道殷紅。

  泥煤,被他啃出血來了!

  「你當我的嘴是豬蹄啃呢?」白錦不禁抱怨道,黎川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剛在在跟一隻豬接吻?」

  「你才是豬!」白錦伸手打他,他握住她的手,將她又緊緊摟入懷中,仿佛生怕她消失一樣:「白錦……」

  今夜的黎川太古怪,讓白錦完全抓不住頭腦。而此時被他抱在懷中,她心中竟升起了一些奇異的感覺,暖暖的如小溪流,舒服得讓她腦子都空白了一瞬,便也由著他抱著自己,忘卻了推拒。

  「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男朋友是我,還是甄曉曉?」

  本來是訴衷情的好時機,黎魔神卻蹦出這麼一句話來,可想而知,有多煞風景!桑經在場,一定又會搖頭嘆息,三爺,可真是個煞風景的小能手。

  白錦也被他這個問題整蒙了,一把推開他:「你什麼意思?」

  丫的,他不會以為她真跟甄曉曉有一腿吧?甄曉曉是女人!她的性取向很正常!

  黎川看她本來已經被自己融化得柔情滿滿的臉此刻卻已變得冷硬,心下也浮起漣漪,該死,難道他還說對了?!他還真要跟一個「假男人」爭奪媳婦?

  「維護我的男人權利。」黎川一臉認真,「你那天當著我的面喊她男朋友。」

  「你難道真的連女人和男人都分不出來?」男人和女人還是一眼能分辨出來的好伐?

  「女人也一樣能做男朋友。」黎川回了她一句,讓她有些抓狂。其實黎川也沒說錯,在這個「基情當道」的時代,男人可以做男人的男朋友,女人也可以做女人的男朋友,可特麼他怎麼就能聯想到她身上?!

  他腦子裡是不是有坑?還是終於發現自己跟皇甫旭的友情「不那麼單純」了,所以只要是兩個人類。不論老幼,不論男女,只要在他面前親密一點兒,他就懷疑人家有「姦情」?

  「那你聽好了,黎川,我性取向很正常!甄曉曉不過是我的同事,她的性取向也正常!」白錦有些磨牙切齒,她那天對著甄曉曉喊「男朋友」,也是為了擺脫那個老色狼啊!她要是喜歡女人,何必還跟顧歆臣糾纏不清。跟他滾了這麼多次床單?!

  白錦說完就往回走,不想再理這個瘋子,黎川卻又將她拽回來,她氣急道:「幹什麼!放開!我喜歡女人,你是男人,被碰我!」

  黎川瞅著她,等她發泄夠了,才緩緩道:「這種話,我也只說一遍。你現在是我的女人,『男朋友』三個字,除了我,我不想再聽到你對別人叫出這三個字。否則,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我都會讓他們不敢再靠近你一步。那個甄曉曉,我這裡先給她記一筆,再讓我聽到她喊你『寶貝兒』『心肝』『親愛的』『老婆』,還有你們兩個再『麼麼噠』,我不會讓她失望,她那種假男人類型,在女同圈兒還頗受歡迎的。」

  馬勒戈壁!他連她跟同性的交往都要管束,還特麼讓她活不活了?!

  白錦瞪著他:「你怎麼不乾脆把我囚禁起來?讓我除了你誰也不接觸呢?」

  「想過。但我不想跟一個玩偶在一起。」他竟還認真地回答了她的話,隨後放開她,「記住我的話。我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錢,如果連個頭銜都要跟別人分享,我會考慮這錢到底花得值不值,是不是該收一些利息?」

  黎川本是想「警告」白錦別再跟甄曉曉「親親我我」,他不過是想要守住自己的名分,不能讓其他豬給拱了,但顯然他忘了說話的技巧。這番威脅聽在白錦耳中就很是刺耳。

  他一再提「他花了那麼錢買下了她」,一再說他跟她不過是買主與所有物的關係,一次又一次讓她想起重逢之後那些「屈辱」的過往,他扇她的耳光,那一夜夜的凌辱、威脅,那一次次的難堪。原本已經被他熨暖的心和那些波瀾微起、正在如小草一樣破土而出的感情,再次如冷水一樣地澆下,「生長」也就暫停或者更加緩慢了。

  她在他眼裡就是個玩偶吧?關起來就會變得死氣沉沉,毫無樂趣可言。她望著黎川的背影,心下從剛才的迷情又漸漸「清醒」過來。

  她微微攥緊手指。白錦,你已經不想要擺脫他了嗎?

  …………

  黎川選擇5月16日帶她回黎家,不是一個沒有意義的日子。

  若她沒有記錯,那天正好是袁昕眉的生日。

  因黎家的「最高領導人」是老爺子黎業蒼,大概是老人上了年紀,又經歷了許多風雨,格外重視家庭的重要性,所以黎家人不管誰過生日,只要是在國內,一定都會被召回來。而且在生日當天。不僅能收到禮物,更重要的是,老爺子會給「分封」。比如房產、地皮或某個分公司的經營權,或者公司里的一些重要職位的變更。

  所以每到一個人的生日這一天,黎家人都是忐忑不安的,因為不知道老爺子又會「出什麼么蛾子」,他很可能會突兀地將某一個兒子或孫子的職務派給別的兒子或孫子,引起家人的隔閡,而在那時一直強調「家和萬事興」的老爺子卻不怎麼重視「家和」了。而且,因為老爺子在黎家有絕對的領導力與影響力,就算有怨言,也會被鎮壓下去。

  在白錦看來,每逢這種日子,便有種古代的「皇子爭儲」的既視感,勾心鬥角,你死我活,絕對不亞於電視劇,甚至更加血腥,是真正的「不見硝煙的戰場」。故而,表面看似「你親我愛」的黎家,其實內部早就四分五裂、刀光劍影了。一場生日會下來,往往就是一場「成王敗寇」的戰爭。在他們眼裡,早已忘了他們本來是有著同一血脈的家人,對方不過是「絆腳石」而已。所以,黎川與袁昕眉的關係才那麼僵,在袁昕眉被黎川正式拒絕後,更有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之勢。

  袁昕眉作為黎家的「長公主」,老爺子唯一女兒的遺腹子,從小就被當成掌上明珠一樣疼愛,說是老爺子將其當成眼珠子一樣寶貝絲毫不過分。比對黎川的妹妹黎晶要疼愛得多得多。每逢袁昕眉的生日,也比黎家其他人要隆重盛大許多,得到的老爺子「封賞」更是比別人豐厚,什麼豪車名牌包包就別提了,白錦進了黎家當年遇到袁昕眉生日時,老爺子送給袁昕眉一架私人飛機,據說是當時最豪華的一款。她看著也只能眼饞和羨慕,她和黎川結婚時收到的禮物也不過是一對情侶腕錶,在她離婚後,還被她小姑子搶了回去。

  黎川選袁昕眉生日這天帶她回去,她不信他是無心的,而袁昕眉也肯定釀著大招等著對付她和黎川。她不相信,在經過燒烤店,被她和黎川侮辱之後,袁昕眉還能像聖母婊一樣「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是活該被群毆的,活該被扇的,活該被罵喜歡用人家二手貨的,一切罪責都是由我起,與人無尤」。

  電話響了,將白錦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拿起手機,是黎川。

  「我在樓下等你。」簡單的幾個字。

  「我馬上來。」

  掛了電話,白錦看向鏡子裡的自己。她已沒有了那一頭柔順的黑亮長發,一頭過於利落的短髮將她如今的凌厲全部彰顯了出來。一條黃色的長裙,將她的皮膚襯得雪白。一條裝飾簡單卻不失精緻的「櫻花之愛」項鍊掛在她頸項中,更顯得她鎖骨優美。

  淡雅而不失端莊的打扮,將她如今的嫵媚盡數凸顯----去見老熟人,怎麼能不漂亮一些呢?她拿起白色的錢包出去了。

  黎川正靠著車。雙腿交疊著,抱臂發呆。他轉頭看她,便覺得眼前一亮,彎唇笑起,看著她款款朝自己走來,站在了自己面前。

  「走吧。」她很是爽利地說。

  黎川現在喜歡極了她這種「意氣風發」的樣子,他的女人不就該這樣?

  黎川打開車門,白錦坐了進去。

  車子啟動,白錦瞥了他一眼:「現在後悔可還來得及。」

  他應該知道把自己再次帶進黎家,會引起怎麼樣的軒然大波。沒準兒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會消失。他後悔,還來得及。

  黎川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你是怕了?」

  白錦撇嘴:「我說怕,你會改變主意嗎?」

  「你若是能『坐上來,自己動』,我會改變主意。」他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

  白錦臉砰的一紅,這個精蟲上腦的傢伙,看到她只會想那些事嗎?

  「好好開你的車。」白錦推走他的臉,黎川看她臉蛋緋紅,勾唇一笑。便專心開車了。

  白錦看著窗外,其實她沒有黎川想像地那麼鎮定,不在乎,只能說她現在比從前堅強太多。她又轉頭看著黎川,她已經離開黎家六年,不知黎家現在情形如何,但據黎川如今的權勢,可見他現在是黎家的「王者」。想起初到黎家之時,黎川尚無現在的威名,也不過是一個分公司的總經理,她與他的結婚,那時還飽受嘲笑與黎家人的輕視。其實,說起來,她一直很疑惑,黎川當初為什麼一定要堅持娶她?

  黎川似乎感覺到了她的視線,轉頭看她,白錦不知為何急忙躲開了,心跳也漏了一拍。這種被人抓包偷看的感覺,還真是不怎麼好受。

  黎家,絕對稱得上是富甲一方的真土豪。其豪宅面積約有四五千平米,大小約四個足球場那麼大,四周圍牆甚高,如同一個城堡一樣坐落在平野之上。正門是高大的鐵門,有保安全天候守候。相比之下,黎川現在住的別墅倒還「小氣」多了。

  車開過來的時候,白錦看到黎家外面的道路旁停著不少私家豪華車,不禁諷笑道:「你表妹的生日還這麼拉風啊,這是要開party吧。瞧瞧,光看這車,就知道來了多少富家名流,她這是把九原市開豪車的人都請過來了嗎?」

  黎川也瞥了一眼:「人越多才越熱鬧。」

  白錦瞧著他,他果然是有打算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自己在其中又扮演什麼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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