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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一旁的王馥芸溫和著開口,“也沒有這麼湊巧,姑姑安排人的時候就有壓一頭的做主。”

  皇太后眉宇微舒展了些,看著王馥芸的眼神十分欣慰:“你很聰明。”才不過十來歲的孩子就能有這樣的分辨能力已經很出彩。

  “不過這樣輩分的人很難請,除了皇上之外恐怕無人能請得動。”坐在皇太后這位子了,自然有一份傲視,除了皇上之外,她請不動的人別人自然也不可能請得動。

  “皇上為何要這樣做,姑母可都是為了他好。”王馥芸溫和的臉上閃著不解,“北昌宮那兒什麼都幫不了他,民間還有不少關於母后皇太后是啞女的事。”

  “芸兒懂的皇上未必懂。”皇太后看向太監,“還說了什麼。”

  太監搖了搖頭,那位大師說了許多令人覺得費解的話,有些說了一半還不往下說了,實在是難。

  “姑母,既然那大師說桃花犯了忌諱,又說物不忌人忌,不如就照著他的意思,把北昌宮的桃花樹都給除了,再把其中伺候的人更替一遍,如此一樣既沒有桃花犯了忌諱一說,也沒有物與人的忌諱了。”王馥芸緩著聲,臉上還噙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是一副溫和無害的樣子。

  皇太后眼底是對她的讚許,不過十來歲的年紀能想到這些已經是很了不得了,將來皇上大選,她與皇上大婚,還怕鎮不住這三宮六院麼。

  正說著外面有宮人稟報,說是皇上已經與嗔仁大師見過面得知此事,決定給母后皇太后更換一個寢宮,從北昌宮遷移到福安宮去,日子都讓嗔仁大師順便選好了,就在兩日後,宜動遷,安床。

  皇上這一陣決定來得快,皇太后還來不及反應:“北昌宮住的好好的為何要移宮。”

  “據嗔仁大師所言,宮中既合適栽種桃花又不犯人忌的地方福安宮是最合適不過了,那兒雖處南面但十分清幽,合適母后皇太后養身子。”稟報的人說完了之後屋子裡安靜了下來,皇太后沉著臉,對於那合適二字最忌諱不過。

  這是要往她眼底扎不成,皇上這一聲不吭的,偏要和她作對。

  “姑母,您先彆氣。”王馥芸的臉上是尋常年紀沒有的成熟,“姑母如今不好出面的,等將來我入宮了,都會幫姑母去做的。”

  這話聽在旁人耳中會覺得這孩子城府怎麼會如此深,可皇太后聽著卻是相當的欣慰,她沒看錯人也沒選錯人:“好,好。”

  王馥芸滿臉笑意:“所以姑母如今不用急,再等幾年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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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後芸娘從北昌宮遷移到福安宮,葉蘭嫣還派人送了喬遷禮過來,如今的她沒什麼事都不動身入宮,宋珏還為此推了不少事留在家裡陪她。

  正值了秋,十月初丹桂飄香,午後的園子裡滿是怡人的香氣,宋珏陪著她在園子裡散步,說起去年的這個時候,也是在這個園子裡,葉蘭嫣和他說想要孩子。

  兩個人正說起下月傅家的婚事,傅文靖怎麼逃都沒逃開這婚事,先帝駕崩一年了,傅家於情於理都不能再把婚期往後拖延,兩家人除了傅文靖之外所有人都盼著能趕緊成親,他猶如負隅頑抗,沒有效用。

  “藍家三小姐性子開朗,雖說有些。”葉蘭嫣頓了頓,“脾氣急了些,但對傅太醫是真的好。”

  兩個人不自覺的都想起了有關於藍家三小姐的事,同是醫家,傅文靖從小學的是怎麼救人,而藍家三小姐卻是從怎麼弄死天牛開始的,那時她才三歲,藍俏就敢拿著藍老太爺的針在那兒扎天牛撒鹽巴,末了還讓丫鬟拿火烤:“聽聞是傅太醫小的時候撞見了這事。”

  “他撞見的事情多了。”宋珏簡單的給她說了幾件,葉蘭嫣笑了,可不就是一對兒小冤家。

  葉蘭嫣臉上的笑意忽然頓了頓,宋珏關切的看著她,葉蘭嫣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右腹:“他頑皮呢。”

  宋珏的眼神柔和了幾分,那隔著肚子傳遞的是割捨不開的血緣牽連,不知是他伸懶腰呢還是想要給爹娘回應,每每葉蘭嫣說得高興了,他也總想參合上一份。

  “這陣子他特別愛動。”

  葉蘭嫣在亭子內坐下,外院那兒李刑帶著個侍衛走了進來:“王爺,皇陵有動靜了。”

  葉蘭嫣抬眼看去,李刑還拿出了幾本簿子,都是不同鋪子的,葉蘭嫣翻開兩本藥鋪子中的再於雜貨鋪的放在一起:“硫磺......木炭。”

  一個是藥,一個是平常家中取暖所用的木炭,買的時間也不一樣,可幾本簿子放在一起就組合成了另一樣東西,葉蘭嫣抬手指了指最後一樣:“硝石......這是要做火藥不成。”

  “去這幾家鋪子買這些東西的人也不一樣,不過無一例外最後東西都出了城被人在三周轉運往皇陵,據巡邏侍衛回報,這段日子二皇子並未有異動。”跟隨的侍衛以往在軍中的火藥營里呆過,所以對這些東西尤為敏感,如今正值秋季,許多人家需要添置木炭,所以大量購買木炭並不會引起什麼主意,而那硫磺和硝石都是在不同的藥鋪和雜貨鋪內買的,時間不一,前去的人也不一。

  “光有足夠的木炭沒有用。”宋珏算了算簿子內的量,“這些還遠遠不夠。”?

  ☆、第 128章 心思涌動(下)

  ?  “東西並未送進皇陵內,倒是在皇陵外的一處廢舊屋內找到了一些做剩下的火藥。”但是具體的藏匿地方卻也不好找,大業朝歷代皇帝都葬在皇陵,山脈環繞之下,碑石交錯,若非有大的事情,那些守皇陵的士兵也不敢大肆搜查。

  不過這些東西除了木炭之外其餘的量都很少,葉蘭嫣抬頭看宋珏:“看這些時間亂中有序,似乎是準備積少成多。”

  修建新陵時要開山僻洞,少不了用火藥炸石,但那都是軍中火藥營內的分配調撥,民間不可私下買賣,可又因硫磺硝石可藥用,所以藥鋪中會有這兩樣東西:“大小的藥鋪都要注意,還有城外的。”

  李刑點點頭,帶著侍衛離開,葉蘭嫣始終是看著那幾本簿子:“那日在街上看到的人不會錯,是二皇子。”後來派去的人到了皇陵後只聽德妃說二皇子病了卻並未見到二皇子,未免打糙驚蛇才沒有硬闖去看,但看德妃的反應,在屋內的肯定不是二皇子。

  葉蘭嫣說罷頓了頓:“那這些究竟是要用來做什麼。”

  若是不夠暖,大可以要求增添木炭,缺藥也自有配方,偷偷摸摸輪番換人採購這些,要是只燉藥取暖葉蘭嫣是不信,如今查到有廢棄的屋子裡殘留火藥渣,這些東西最後難道真被運去做火藥了。

  宋珏搖頭:“你最初猜的沒錯,應該是做火藥。”

  葉蘭嫣中最大的猜測也是火藥,這些東西要是軍用的話,積少成多那得是幾輩子後的事,而若是軍用也不會往皇陵的方向運送,最多的可能就是要炸東西,她心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抬眼看宋珏,有些不確信:“總不至於是要炸皇陵吧。”

  “自古以來都有破風水壞龍脈的說法,見人權勢高氣運好,陰狠的就會直接掘祖墳。”宋珏見過不少這樣的例子,不往前說,就前些年先帝也沒少幹這樣的事,當初先帝對帝運帝命耿耿於懷終日都不得釋懷,除了暗中派人殺人之外還有就是掘人祖墳,把人家祖宗陰宅的風水寶地都給破壞盡了,這才覺得絕了後患。

  “這我知道,祖輩安葬都會請人選一塊風水寶地,一來保死者安寧,二來是借風水寶地庇蔭祖孫後代,民間也有不少此類的傳聞,說什麼祖宗選得了好的風水寶地安葬,後輩之中又有出息的孩子就很多,而若是這陰宅選的不好,死者不安則生者也是家宅難安。”

  挖人祖墳這種事太過於缺德,但這種事兒古往今來乾的人的確不少,或燒或曝屍荒野,還有更狠的,直接把人家從風水寶地上遷到所謂的凶煞之地,就連幾國混亂時為了互相制衡也沒少做挖人家祖墳的事。

  但缺德事干多了自己也落不著好,信奉這些的若非是有除不盡的深仇大恨,極少有人會做,即便是做了也不會親自動手,以免後患無窮,而且這也不是百分百的靈驗,祖宗葬的好未必後代就發跡,挖人祖墳未必人家就沒落。

  “先祖皇帝把皇陵選在城外三十里路的無名谷,當初是經由多為大師卜卦推演定下的,群山如群龍,聚氣於谷,風水極佳,為保宋家江山,先祖皇帝自落葬時就不曾開墓祭拜。”有關於這些宋珏都是聽先帝說起的,聽得多了他自然記住了,“聽皇兄提起,當初為了保證風水不散,在谷中的八處定有鎮釘。”

  先帝是個極信奉這些的人,要不然他怎麼會對古道廟的預言耿耿於懷,葉蘭嫣雖不通曉卦象風水之事,但也深知一個道理:“二皇子若真的想要炸皇陵,豈不是連自己都毀了。”要知道他也是姓宋啊。

  “人到窮極之處也不是沒可能。”宋珏儘管語氣很淡,但從中也可以聽出他的不確定,換做別人還好說,二皇子自己做這種炸祖墳的事怎麼想也不大可能。

  “興許不是炸呢。”葉蘭嫣終於記起了剛剛那一閃而過的念頭,提到了二皇子怎麼能少了蕭景銘,沈繡繡他都娶了,二皇子他能不利用?

  想到這兒葉蘭嫣才覺得前後的猜想有些依據了:“除了先帝之外還有那蕭家對古道廟的預言深信不疑,想必蕭氏一族中有不少會推演算卦之人。”

  這也不是什麼戰亂的年代,哪能這麼輕易的讓人攻陷皇陵,既然如此就要另闢蹊徑了:“徽州那兒蕭家族內人去樓空,這些人中有些人還往建安城這兒遷移,幾個月內在徽州以南的地方又找了幾處落腳點。”

  宋珏忖思片刻:“那這一回就來一招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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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去秋來,秋過冬至,到了十一月底,幾陣北風吹過就似是要下雪,陰鬱的天已經有幾日沒有開陽了。

  夜半時剛雨停,一早天灰濛濛時又下起了雨,廊間屋檐下很快匯聚成了小溪流,安靜的屋內就聽見屋頂上傳來的雨打瓦片聲。

  蕭府內的書房內燈亮的很早,蕭景銘站在窗邊手裡捏著天沒亮時送過來的信,臉色和這天一樣的陰鬱。

  突如其來的幾場大雨沖塌了山體,官道邊上的幾條小道都被封死了,這雨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雨天無法動工,本來三四日才能挖開的路如今算不清還需要多久。

  等到小道通暢後這天也就該下雪了,到時候大雪皚皚,能蓋住的地方都蓋住了,找起來越加困難。

  屋外傳來響動,是有人匆匆從院子裡跑進來到屋檐下跺水的聲音,沒多久一男子進到書房裡,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交給蕭景銘,信封的一半還略微受了潮,似乎是在陰暗處放過一陣子,蕭景銘揮手示意他退下,走回書桌旁打開信封看信。

  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啪的一聲蕭景銘大力的把信紙壓在了桌子上,眼底閃著戾氣,胸口起伏著像是造了多大的氣,他用力握起五指,信紙被捏在他的手心裡,皺成了團。

  皇陵旁的山坡和官道這兒一樣發生了坍塌,早前被埋在山洞內的一些製成火藥全部被埋,等挖出來的時候都已經浸透了水混進了泥里,包括哪些還未調配的也都沒用了,就這一場雨,幾個月來的努力付諸東流。

  宋琿這麼急急讓人送信過來為的就是這件事,好不容易攢起來的火藥沒了,未免引人注意,之後就得要他來想辦法把火藥送過去。

  要是能親自動手的蕭景銘絕不假於人手,但這件事除了守陵的二皇子之外沒人是更好的人選,身為皇家中人多少知道點有關皇陵內的事,而宮中更不可能發現守在皇陵里的人會做不利於皇家的事。

  蕭景銘的眼神陰晴不定,這一次的事他勢在必得。

  屋外又有響動,這一回腳步很輕,蕭景銘抬頭看去沈繡繡正帶了個丫鬟走進來,丫鬟手裡還拎著一個食盒,他臉上轉瞬變成了笑意:“外面下著雨怎麼過來了。”

  “早上匆匆出門都忘了吃朝食了。”沈繡繡嗔了他一眼,命丫鬟在旁邊布桌,拉著他坐下輕輕替他按了按肩膀,“就算是再忙也不能餓著,傷了身子可不值。”

  蕭景銘握住她放在肩頭上的手拉到前面,看著她五個多月的身子,眼底滿是溫和:“那你陪我吃。”

  “好啊。”沈繡繡坐了下來給他夾了蘇卷,“快嘗嘗,這是剛做的,前幾日剛到的一籠新鮮蝦,冰都還隔層疊著,我讓廚房裡做了你愛吃的蘇蝦卷。”

  蕭景銘咬了一口,儘管味道不錯但此時他的心思並不在吃的上面,兩口後他放下了筷子,心思微動:“再過些日子就到臘八了,屆時宮裡賞粥,家中也施些糧米給百姓。”

  “宮裡的臘八粥送得早。”沈繡繡臉上浮起一抹黯然,“往年姑姑都會另外派人在臘八這天送些八寶果匣子到侯府里去。”

  就等著她提起來,蕭景銘拿起筷子給她添了吃的:“你也有一年多沒有見到德妃了,要不臘八的時候送你去皇陵看看她。”

  沈繡繡一愣:“可以嗎?姑姑他們如今都是戴罪之身,祖父都不允許我們前去看望,更不允許我們提起來。”

  “昌平侯有他的避諱,你去看就不一樣了。”蕭景銘緩和的聲音,猶如蠱惑,“臘八的時候宮中早早會派人送粥出城去皇陵祭拜,你若想去看看你姑姑,可以跟在他們後面去,我會替你打點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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