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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尾,沒渴望他能給予半句溫言細語,她很有自知之明。
“你從客棧的客房中路過?”這樣蹩腳的謊言,她以為他會信?
“穿過這間客棧斜對面的小巷就是南宮府了,這個房間的窗戶又時常敞開,外頭圍欄又建得那麼矮,我不從這裡路過要從哪裡路過?”
他懂了,她在抄近道,而且應該做了不止一次。
但她今天不走運,遇上了他,他現在心情異常惡劣,惡劣到能虐癱一頭大象。
希望她夠聰明,懂得給他鞠躬哈腰道歉,懇求原諒她方才的惡劣偷窺行徑,求他網開一面,立刻夾著尾巴離開才對。
誰知是他太高估她了,她天生就生有一顆憨膽,用來挑釁所有她招惹不起的人。
賀蘭蝶尾悠悠哉哉走到桌前,隨手拿起一隻倒扣的瓷杯,注入澄黃茶水,淺啜一口,發現香氣四溢,她兩三口飲盡,確定嗓子得到充分滋潤,這才開口。
“剛才那位姑娘好美,雖然看起來年紀大了些,有二十五、二十六了是不是?不過她配你剛好,你幹嘛要拒絕人家?”
已經坐下的南宮玄冷眸微抬,眸光淡淡,掃過那張寫滿認真好奇的秀麗嬌顏,“我幹嘛要接受她?”
真冷漠。
看來,他只把客套禮貌安排在最初,對於企圖與他縮短距離的女子,全部一視同仁。
這樣的認知,使賀蘭蝶尾稍稍鬆口氣,隨即卻被心中的雀躍嚇到,突然衝口而出的言辭,不知是想指責對誰的不滿:“可她脫了耶!她剛才在你面前脫得光溜溜的,只剩下一雙繡鞋,換作其他男人早就撲過去了吧?你反倒把人家氣跑?”
“那你觀看後的感想如何?是不是覺得人家胸部比你大、腰比你細、臀比你挺翹?”說得那麼惋惜,人家脫衣的時候她幹嘛不衝出來撲上去?她要做,他保證讓位。
“沒有如何,就覺得你好冷血。”他後面那一串讚美形容,簡直就是多餘的。賀蘭蝶尾翻了翻白眼,回想起與他說辭吻合的片段,俏麗臉蛋微微泛起可疑紅暈。
“賀蘭蝶尾。”
驀然響起的沉聲低喝使她一驚,等她察覺過來,她已經被拉了起來,左肩上的沉重壓力讓她的背緊抵著牆。
“你幹什麼?”她一雙晶眸含怨,狠狠瞪向面前的南宮玄,告訴他,他弄得她有多疼多不舒服。
“我有話要跟你說。”“你就不能坐著好好說話?”
上門追債的惡霸估計都是用這種方式逼人家還錢的,只差他的臉如何也無法變得兇狠、他手上也沒有握著刀罷了。
南宮玄低著頭、俯著身、凝瞅著她的模樣看來,更像一名準備強迫良家婦女就範的紈絝子弟。
灼熱氣息噴灑在她柔嫩的臉頰上,帶來麻麻痒痒的感覺,毫不客氣地燙紅了她的皮膚。
她不喜歡與他這般靠近,心跳會變得狂亂,凌亂到帶來窒息的疼痛之感。她想要推開他,事實上她已經這麼做了,可不管她雙手抵在他胸膛拚命推拒,他依舊不動如山。
“你、你不是應該很柔弱、很體虛、很手無縛雞之力的嗎?”那請問現在單用一隻手就把她壓在牆上的大力金剛又是誰呀?
“我家好歹是名門,我爹絕對會為我這個‘體弱多病’的兒子請武師來教授強身健體的功夫,就你那點連三腳貓功夫都不算的花拳繡腿,又能奈我何?”
意思就是,她才是手無縛雞之力,被逮住的話,連撒腿逃跑都來不及,輕易就能被他整死玩死的小弱雞啦!
她還要感謝他手下留情,沒強迫她為求討好,虛虛弱弱地“嘰嘰”幾聲給他聽。
“你到底想怎樣?”士可殺不可辱,他敢亂來,她保證一定哭給他看。
“別緊張,我只是想讓每天看起來閒到快發霉的你,為我做一件事。至於這個姿勢,是慎防你把我說的話,左耳進,右耳出,確保可以留給你深刻印象。”
南宮玄還哼哼哼低笑幾聲,聽起來有多奸狡就有多奸狡,徹底摧毀了老天賜給他那張溫潤和煦的臉龐。
“請你速戰速決。”也好快點解放她。
“你剛才說我冷血是不是?”緊盯著她一瞬也不瞬的那雙眸子,充滿著陰晴不定。
“是啊。我有說錯?”
“沒有說錯。”就是因為沒有,所以才更讓他惱怒。
猶如墨汁滴落在宣紙上,暈開深深淺淺色澤的黑眸裡頭,有一道古怪光芒驀然閃現,很快又被他壓抑下來,將清明理智重新找回來。
“我的意思,本來只是順著陛下一時興起,讓你在南宮府住一個月,等陛下把你忘得一乾二淨,便會放你離去。”本來事情該是這樣沒錯,但——“現在,我突然改變主意了。”
每當“冷血”兩字從她口中說出來,他都會感到一股莫名煩躁泛湧上心頭,讓他險些情緒失控。
既然她這麼不怕死——那麼,就是她了,他決定拿她開解調劑下自己清閒無趣的生活,徹底實行“按照一日三餐凌虐她、欺侮她”的任務!
“你、你到底想幹嘛?”
南宮玄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把她的抗拒視為無物,哼嗤一聲,告知她真相的話語裡,蘊著些許譏諷與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