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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還是調整了聲音,露出後悔的表情:“好師弟,是師兄錯了,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不該這樣說話。”

  陸冕聞言連忙搖頭:“不會,師兄不要多想,我沒事。我……我只是……我只是恨我自己無用,連師兄都保護不了。”陸冕微微垂下頭,小臉鬱郁,牙齒微微咬緊下唇,露出不甘心的表情。

  其實,按說這陸冕心思單純,對我又言聽計從,把我當成門內唯一親近之人,就怕是將他領回青門的師父,他也存著幾分防備,認為師父是圖他天資,反倒是對我,千依百順,認為我是無私對他好的。這等蠢貨,當個看門狗還真是不錯……

  遮天秘境的執掌人開了傳送陣,各派弟子紛紛被傳入其中。

  我睜開眼時,見青門的幾個弟子已經分散開來。陸冕一直緊緊抓著我手,現下我倆腳下的小傳送陣交疊在一起。

  我環顧四周,旁邊不遠處就是處幽靜湖泊,四周環繞參天古林,朝林中望去,古樹枝葉繁茂,交織在一起,當真幽森可怖。但那湖泊卻是淺淺水藍,陽光普照,可見魚兒水中交行,水糙搖曳。

  “師弟,咱們先去探探那湖泊,之後再做打算。”

  陸冕點頭跟上。

  我二人行至湖邊,見那湖面波光粼粼,但湖心一處卻對比周圍淺藍色顯得尤為幽深,似乎是個洞穴。

  “師弟,你水性如何?”

  陸冕面色一紅:“以前在村子裡摸過魚吃,水性尚好。”

  我心中不由又嗤笑一聲,但故作欣喜道:“那太好了,可以前去一探,我隱隱感覺,裡面必有秘寶。可惜我水性不佳,不能同你一道了。”我輕輕蹙眉,做出遺憾表情。其實哪有什麼秘寶感應,反倒是隱約聽見那洞內有妖獸鼻息之聲,若是能將那傻小子引入洞中,再驚動那妖獸將他斬殺,也倒是一勞永逸了。

  我心中冷笑,自是不能露在面上。

  陸冕點頭道:“是,師兄,我一定好好探查,將秘寶取出來給你。”

  我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撫摸他臉頰:“不必,若是真能找到,就是你的機緣。我不通水性,註定與洞中秘寶無緣。你且早去早回,若洞中有妖獸看守,打不過就罷了,不可戀戰。”

  陸冕在我手碰到他臉頰時,身子微微一僵,長睫輕輕垂下,人也顯得更加訥訥無措起來,只是呆呆望著我,竟一時忘了說話,好一會才用力點頭,眼神竟十分認真:“師兄,我一定會變得很厲害的,等我將來有一天也有了本事,必不會叫那蕭軻再招惹你!”

  我自是不可能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一個就要隕落的修者而已,還談什麼今後。

  可惜,我竟錯了。

  我在湖邊守了三天,本已料定他三日未出湖,就算憋也要憋死了,只怕已被湖中妖獸分食殆盡。正準備離去,卻見湖心汩汩冒出一陣氣泡,接著便露出一個濕漉漉的腦袋來,正是陸冕那廝。

  我心中震驚,這遮天秘境雖是二階秘境,但其實我早就暗中打探過,這裡多為六階以上妖獸,對個初級弟子十分危險,若是單槍匹馬迎戰只能九死一生,更何況是在水中。

  陸冕見我在湖邊呆立,連忙遊了過來,他有些吃力地往岸上爬,我連忙緩過神來過去扶他。

  陸冕渾身幾乎沒有一塊好皮肉,翻開的血肉被泡的有些發白,已經不怎麼流血。淺的傷口幾乎成了淡白色,深的傷口幾乎深可見骨,而此刻也腫脹閉合起來。

  陸冕奄奄一息望著我,仰面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間或咳嗽幾口血水。我便在他旁邊給他用靈息舒緩經絡和靈盤,而待我探到他靈盤時幾乎難以置信,他的靈盤我曾窺探過,不過手掌大小,而今卻已經是桌面大小了,再加上他是圓滿無缺的天盤,此刻雖靈息微弱,明明暗暗,卻也令人不由眼紅暗恨。可惡,這番歷練奇遇必是我的,如今卻叫這賤人得了便宜!

  我勉強扯了扯嘴角,強壓下心中憤恨:“師弟可是在湖底有所奇遇?為何如此傷痕累累?”

  陸冕聽到我的話,緊閉的雙眼微微張開,長眸依舊沉靜。

  陸冕望著我微微一笑,又是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師兄,你一直在等我嗎?想看著我……”陸冕不知為何話音一頓,“出來嗎?”

  我微微一怔,總覺得這句話略有些意味深長,幾不可察地皺皺眉,但還是耐著性子和顏悅色道:“當然啦,你都不知道,你在下面這三日,我好生擔心你……”說著,伸出手輕輕撫摸上他臉頰,臉也湊近些,故意輕輕貼在他身上,“師弟,你在湖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快同我說一說……”說一說,你這鄉下小子是如何死裡逃生搶奪了我的機緣的。

  “師兄……”陸冕微微垂下頭,露出白皙脖頸,眼睛看向一邊,“你、你離我太近了……”

  我聞言稍稍退後,仍是不死心追問道:“好師弟,快同我說說。”

  陸冕不知為何,臉色竟有絲陰鬱,沉默半晌,喉結動了動,抬起頭來,微微露出一個淡淡笑容:“師兄這麼好奇?”

  這問題問得我有些措手不及,陸冕向來對我言聽計從,我說什麼二話不說便是什麼,何時有過反問我。

  “我……我不過是擔心你,若是那妖物未死,或者你身上受的傷有什麼怪異之處,我及早知道,也可以防不妥。”

  陸冕微微一笑:“原來如此,別人只怕會恨我搶走機緣,只有師兄對我好。”

  “怎、怎麼會。”我微微別開眼。

  “那湖底是一隻黑蛟,守著湖心一個秘寶洞窟,我同黑蛟廝殺三天,總算死裡逃生。”陸冕說得雲淡風輕,我卻聽得心驚肉跳。

  遮天秘境的千年黑蛟我是聽過的,應是這秘境中最厲害的妖物,之前入遮天秘境的修士不少就是隕落於這妖物之手。但這黑蛟向來行蹤不定,誰知道這般巧合就被陸冕遇到。這黑蛟幾乎相當於一個大圓滿的五階修士,他一個凝神初階,不現在約莫已經三階了,但儘管如此,也遠遠不是黑蛟對手,如何能夠從黑蛟手下逃出生天呢?

  “那黑蛟可還活著?”若是沒死,那可是後患無窮,難保帶它休整之後不會追殺我倆。

  “師兄放心,那黑蛟命數已盡,不可能再威脅我們了。

  我鬆了一口氣,抬眼再看陸冕,卻發現他身上傷口竟然逐漸癒合,剛才那些較淺的傷口幾乎已經癒合得只剩一條白線。

  “你……你身上……”我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攥住他手臂睜大眼睛。

  陸冕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傷口,微微一笑道:“師兄,我一直是這樣的,不然,我也不能活著出來了。”

  也就是說,他這三天在湖底反覆受傷,但是憑藉著這般逆天的癒合能力,換來一線生機。

  只是,他從何而來這般能力?為何老天如此不公!我沈凝尚無如此天資,他陸冕何德何能!我暗中咬牙,只覺恨意翻湧。

  陸冕見我沉著臉不語,以為我仍有擔憂,體貼道:“師兄,無事,我約莫再過一個時辰就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我身上肋骨斷了幾根,暫時不能移動,要勞煩你陪我多在這裡待上一會了。”

  我咬著牙擠出一絲微笑:“無妨,你且好好休息,我自然要陪著你的。”

  陸冕微微垂下頭,自嘲一笑:“師兄,你會不會當我是個怪物?”

  怪物?呵呵,你不本就是個怪物!

  我忙搖頭,上前安慰:“我怎麼會那樣想,你天賦異稟,如此能力對你百利而無一害,你怎麼會這樣說自己?”

  陸冕面色有些陰鬱:“以前在南溪村的時候,我一出生沒多久,父母就接連去世,爺爺撫養我到五歲也去世了,之後我便一個幼童自己在村中過活。我一人孤苦無依,別人又拿我當成剋死父母親人的不祥之人,更是不拿我當人看待。窮鄉僻壤糧食不夠,我一個孩童更是不知道多少次幾乎餓死。旁人欺我辱我,村人也有心腸歹毒的,想要將我賣掉,可是我拼死抵抗,卻被打得吐血,那次我不到半天就好了。後來也屢屢被人毆打,但傷好的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不容易受傷。村人發現了這點,就更拿我當個怪物,想用火燒死我,”陸冕又是自嘲一笑,眼中竟似有淚光,“可是我這個怪物,竟然連燒也燒不死。我還真是讓盼我死盼我殘者失望……我從小就恨老天為何待我如此不公,為什麼別人就有爹娘,我卻一個人吃餿飯吃垃圾活下來。”

  陸冕抬起頭看著我,一雙長眸幽暗,神色複雜:“師兄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好嫉妒你,為什麼你什麼都有。你有家世,有天資,有樣貌,有氣度,受師父器重,受弟子們敬仰畏懼。可是我為什麼什麼都沒有。你在天上,我就在泥里。其實回青門的路上我就聽許多弟子提起你的,那時候我就已對你心存嫉妒。我也本以為去了青門山,就可以拋去過往,重新開始,再不用做那個受盡欺凌的陸冕,可是沒有用,即使入了青門山,師兄弟們還是欺我害我恨我。只有師兄你對我好。”

  陸冕抓住我的手臂,身上微微發抖,眼中似有絕望之色:“師兄,他們都說我天資圓滿,我一定能步入仙途,我一直聽你的話,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師兄,你就不會拋棄我的是不是?”

  我微微發愣,我還是第一次聽陸冕說起他從前之事。說毫無觸動是假的,可是這到底是我在青門山內的最大對手,我總不能真放任他成事,將我擠下去。修仙之路無情,多少摯友為功法秘寶反目,多少道侶為靈石仙糙成仇。我怎麼可能相信一個處處攀附我依仗我的窮小子的話。

  我心中略有澀意,輕聲道:“師弟你嚴重了,你我之間何須如此。你且放下心來,只要我在門中一日,必然不會不管你的。”

  陸冕微微露出一絲苦笑,握緊我的手。他面容清秀,臉蛋小巧,但常年挨餓受凍,皮膚卻十分粗糙,我倆手放在一起,只襯得我的手白皙細膩,他的手粗糙乾燥。

  “師兄,我在湖底尋出幾本功法,你且看看。”陸冕說著,從我之前送他的乾坤袋裡取出了幾本破破爛爛的功法。

  我大致掃了掃,大多數我都聽過,卻是還不錯的功法,但和我修煉的尚且不是一個級別。只是單有一個《追天訣》前所未聞。我用神識稍作探視,不由心中大喜,這《追天訣》倒沒看出有多大神通,但修煉《追天訣》卻有一條件十分奧妙——這《追天訣》是童子功,註定不可與人結成道侶。就算這《追天訣》威力再大,留下這麼一個法門,只要我設計,隨時都可叫他功虧一簣。

  想到此處,不由對陸冕微微一笑:“師弟,這《追天訣》我聽過一二,是本厲害功法,又要求天格的天資才能修煉,不如你就修習這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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