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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息冷哼一聲，“既然你知道不是，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你覺得沒有用，我卻不能自覺沒有用便不告訴你。”穆長生道：“子寧，不要再折騰了，我不會殺你，你也殺不了我，這樣又有什麼意思？”
“誰說的沒意思？”閆息厲聲反駁道：“我哥他只剩下我一個親人，我不折騰，以後還會有誰記得他？他那麼溫柔的一個人……”閆息說著說著，漸漸哽咽起來。當年他大哥剛剛死的時候，他恨穆長生，等時間久了，他又開始恨他大哥，恨他為什麼要招來穆長生這個災星，恨他為什麼要那麼關照穆長生，恨他為什麼要那麼早就死了，把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
“穆長生，我現在殺不了你，不代表以後不能，總有一天，我會替我大哥報仇。”替我失去親人的痛苦報仇！
閆息丟下這句話，轉身就離開了。
穆長生站在原地良久，看著閆息背影蹣跚地離開，都沒有再開口。
應天忽然道：“誰說轉世投胎就不是原先的那個了？”那他生生世世見到的長生豈都不是同一個人了？
穆長生看向他，“怎麼說？”
應天笑著看他，“靈魂都是一樣的，你們為什麼會認為不是同一個人？”
穆長生怔怔道：“大抵，是意識不一樣了吧！”
“意識？”應天看著穆長生在雪花里更顯清寂的側臉，想了半晌才有些茫然地搖搖頭。不管了不管了，什麼意識不意識的，反正他只認定眼前這一個靈魂！
第86章
救下閆息的地方跟宿清源所在之地只隔了幾十米的距離。應天一側頭，就瞧見宿清源十分狼狽地跪在亂石堆里。
他連忙跑過去，把宿清源從地上扶起來，“你沒事吧？”應天看都不用看，光憑對宿清源周身氣機的感應就能發現他靈力耗盡，此刻虛弱至極。
宿清源搖了搖頭，他嘴唇蒼白乾裂，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應天立刻扶著他朝著穆長生走去，“沒事，有長生在！”他帶著宿清源走到長生面前，道：“長生，試試？”
穆長生點點頭，看著眼前靈力耗盡，生機受損的宿清源，開口道：“復原。”
站在宿清源身邊的妖靈挑起眉頭，在穆長生話音落下的同時，空氣里好像有什麼東西扭曲了一下，接著，那些從宿清源身上流失的東西仿佛時光倒流般回到了他身上。
眼見宿清源身上的氣息漸漸恢復平和，臉色也跟著好了起來，妖靈琥珀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驚異和喜悅。
宿清源前一刻還覺得自己要暈死過去，下一刻便什麼負面狀況都消失了，一時有些怔愣，反應過來之後立刻真心實意地跟穆長生道謝。
眼見宿清源恢復，一直站在一旁的妖靈立刻上前一步將緊緊挨在宿清源身邊的應天隔開。
應天此刻恰巧在關注穆長生的反應，便順勢走開了，他雙眼緊緊地盯著穆長生，問道：“怎麼樣？”
穆長生閉了閉眼，天生強悍的靈識輕易就看清了體內的情況，眼見一絲絲靈氣在經絡中緩緩流動聚集，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異樣，他睜開眼看向應天時，目光里便帶上了幾分驚喜。
“我現在，感覺很好。沒有半分不適。”
應天聞言也十分開心，道：“那太好了。”
穆長生當年覺醒言靈的時候，就用它做過不少實驗，卻發現這個天賦能力十分古怪。他無法修習靈力，自然也不像其他覺醒者一樣需要付出靈力才能發動能力。他所耗費的，不過是說幾句話的功夫，這對於其他覺醒者來說，簡直算是逆天了。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這個能力有一種十分古怪的缺陷，它能殺人，卻不能救人。穆長生以為是能量的問題，這就好比殺一個人只需要一把刀，救一個人卻需要耗費人力物力財力……可是後來，他發現他能一句話就輕輕鬆鬆地讓無數人死去，可是當他想要救一個人的時候，卻必須抽取他自己的生機換給對方……
所以他能一句話叫滿城的妖魔滾回魔界，想要治癒應天的舊傷卻把自己弄得半死，若不是及時服用了天山玉髓製成的丹藥，只怕再也醒不過來了。
而現在，他治好了宿清源，卻什麼事情都沒有，難道只是因為跟應天簽訂了共生契約？會不會轉移到應天那裡去了？曾經見過應天取心頭血給自己的穆長生，實在無法肯定應天會不會瞞著自己去承擔所有痛苦。
穆長生看向應天，仔細觀察著他的臉色，見他面上笑盈盈看上去沒有半分不適，又唯恐他強撐著不讓他知道，便問道：“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應天有些奇怪，卻還是回道：“沒有啊，怎麼了？”
穆長生：“無事。”心中卻道：很好，沒有說謊。
他看向原先那座宅邸的方向，卻發現那座看起來相當氣派的宅邸已經變成了一片碎石廢墟，如果望虛鏡在裡面，應當是早就被人取走了吧！閆息沒有，也許就在任千里那裡。
嘴唇動了動，他正想用言靈找找任千里，視線盡頭忽然闖進兩個黑影。剛剛計劃著要從任千里手裡奪取望虛鏡的計劃頓時煙消雲散。
也許是來自於血脈之中天生的羈絆，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里，他們只一眼就鎖定了對方的身影。
穆長風對這片空間是完全的陌生，在空間不知道為什麼又穩定下來之後，他就被季澤拉著走到這裡，剛剛繞過一座小雪丘，就望到了遠處幾個指頭大的人影。
很奇怪的是，他連那些人長什麼樣子都沒有看清楚，目光卻一下子被其中一個人吸引了，怎麼也不想移開，真是太奇怪了。
這樣想著，他不由自主地快步朝著那個人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穆長生也朝著穆長風快步走了過去。
雪還在下，冰天雪地里，他們兩人的目光隔著幾重雪花落進對方的眼裡。
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一個半長頭髮，眼神驚訝，一個長發高束，目光里漸漸漫出驚喜。
穆長風愣愣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穆長生，結結巴巴道：“你、你是……”
穆長生三步並作兩步，不一會兒就走到了穆長風面前。雙眼緊緊地看著他。
在見到長風之前，穆長生其實設想過很多場景，但那無一例外都是在他回到穆家之後，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提前在這個世界就見到他。
之前準備好的言辭穆長生忽然都想不起來了，他看著扎在他面前的弟弟，半晌也才說了一句話，“你這些年，過的可好？”
“額，好。”穆長風愣愣地應道，說完之後才回過神來，他瞪大眼睛看著面前這個和他一模一樣卻比他高一點的男人，即使心裡早就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哥哥，但真的見到的時候，他心裡還是覺得非常奇妙。
“你，是我哥哥？雙生哥哥？”穆長風問道。
穆長生點了點頭，脊背不由更挺直了。
穆長風有些糾結道：“可是，你小時候長得比我矮。”
穆長生：……
穆長風又道：“還有，你小時候好像也沒有我聰明。”
穆長生：……
穆長風接著道：“好像牙齒也沒有我長得快。”雖然走丟之前的事情他都不記得了，但是回到穆家之後，他又隱隱約約想起了一些事情。然後他覺得，肯定是他爸媽搞錯了，他肯定才是哥哥，小孩子發育的都差不多，哪有哥哥長得比弟弟矮的？不過現在看著穆長生，穆長風又有些糾結了，對方現在好像比他高了啊。心裡這樣想著，穆長風偷偷垂下視線去瞥對方的腳。
穆長生問：“你在看什麼？”
穆長風下意識回到：“在看你有沒有墊增高鞋墊。”
穆長生無言看著他。
穆長風：……
糟糕，忘了他哥是個言靈師！
應天也沒有想到穆長風竟然會出現在這裡，但是看著長生此時的樣子，他識趣地不去打擾，便將視線移開，目光不再落到穆長生身上，他立刻就注意到了行為“出格”的宿清源和趙成安。
趙成安面無表情，宿清源嘴角微微帶笑。
應天心道，人設還和平時一樣，但是這四目相對時的火光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兩人好上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儘管是宿清源自己的事情，但是應天這一世是被這個男人養大的，他自認他對宿清源還是很有感情的。
瞥了趙成安一眼，應天對著宿清源道：“你背上那柄斬何呢？”
“啊？斬何？”宿清源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背後，這才想起他把那柄寬劍插在雪地上忘了拔回來。
應天提醒他是想讓他注意一下言行，畢竟那個人的魂靈寄居在那柄劍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要是讓那個人看見了，又有什麼誤會，到時候他可不會管他們兩個的事情。卻沒想到宿清源竟然連自己一向寶貝的斬何都忘了，頓時狐疑地皺起眉頭。
宿清源注意到應天的目光，有種做壞事卻被孩子抓到的窘迫感，連忙對應天道：“我這就是把斬何拿回來。”他剛剛走了一步，卻被身邊的人抓住了。
妖靈拽著宿清源的胳膊，琥珀色的眼眸睨著他，“我都在這裡了，還要那柄破劍幹什麼？”
聽了這話，應天望著兩人的目光更加狐疑了，他仔細看著忽然變得十分大膽的趙成安，這才發現他的眼睛變成了琥珀色。看著這雙異於常人的眼睛，他皺眉思索了片刻，才終於想起那個早死的男人。
“原來你已經醒過來了，難怪……”難怪宿清源連眼神都變了。
妖靈道：“我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竟然連兒子都長這麼大了。”
應天眼底閃過一絲銳色，他盯著妖靈道：“誰是你兒子？你一頭血統雜駁的蛟也敢跟我攀扯？”
妖靈道：“好，好，比不上您血統高貴，行了吧？”
妖靈的態度像是在對待一個任性的孩子，應天又盯著他看了兩眼，發現他並沒有奪了趙成安的身體，只是暫時將靈魂附在上面，而且沒多久就會脫離，便決定大人大量放過他一馬。
他看了看穆長生的方向，發現對方還在和弟弟說話，而把穆長風帶過來的季澤，則雙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眼見長生不知道說了什麼，穆長風忽然激動地抱了他一下，應天心裡便有些不高興了，他盯著穆長風那張和長生一模一樣的臉，心道：抱什麼抱，趕緊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