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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子珩覺得自己應該往瀠州的方向追的,可若那個行動根本無法靠常理推斷的義父偏偏是往長寧宮去了呢?闕祤在那裡,如果雙方撞上了,他會不會有危險?

  垂在身側的拳頭攥了一下,郁子珩還是決定先往長寧宮那邊去,反正蘭修筠看上去不大像是會要他父親的命,但對於闕祤怕是不會手下留情了。

  他這邊決定好了正要走,忽然聽到有人在庭院附近喚教主,便先走了過去。他聽出是隱衛,正好打算叫他們先往瀠州趕。

  “教主。”見了他,隱衛迎上前來。

  郁子珩左右看了一眼,“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喬大哥聽到那邊的一條通道里有說話聲,過去探究竟了。”

  郁子珩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除了牆之外什麼也沒看到,“那邊還有路?”

  “是一條藏著的暗道,有機關。”隱衛說著,過去在牆根下踢了兩腳。

  本來嚴絲合fèng的牆上多出了一道門,刷的一下打開了。

  郁子珩怔住——門那邊站著的人,居然是闕祤。

  原來先前林當與那蘭花殺手意圖對闕祤施以暗算,可誰也沒想到他身後竟還無聲無息地藏著一個人。那人竄出來直接打了那蘭花殺手一個出其不意,乾脆利落地結果了那還沒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的人的性命。

  闕祤看著迴轉身來的少年,好笑道:“呂湛,你什麼時候跟上我的?”

  少年沒忙著回話,本還要制住林當,一側頭卻正看見又一扇隱形門在自己面前合上,只得懊惱地咬了咬牙。

  闕祤聽到水滴落地似的聲響,細看了看,才發現呂湛受傷了。他忙走過去端起少年的手臂,道:“你做什麼這樣拼命?”

  呂湛渾不在意地一把扯下暗器丟在地上,“教主讓屬下好好保護執令使,絕不可有失。”

  “是不是從一開始你就沒聽我的話,一直都沒去處理長寧宮弟子?”闕祤在他傷口上按了兩下,確定流出來的血是鮮紅的,這才扯下半截衣袖為他包紮好,“我說我和孟堯在院子裡鬧出那麼大動靜怎麼始終沒人來呢,原來都是被你給擋住了。”

  好像不大習慣闕祤幫他的忙,呂湛小臉都快憋紅了,訥訥道:“屬下知道……知道執令使不想旁人插手,屬下……沒插手,可總不能罔顧教主命令……”

  “就你心眼實。”闕祤給他綁好傷口,又在他肩上輕拍了兩下,“不過不管怎麼說,適才多謝你了。”

  呂湛的臉更紅了。

  闕祤將地上的屍體向一旁踢了踢,探頭到他身後的隱形暗道里看了一圈,猜測道:“魏平畫的地圖裡可沒有這些個東西,我懷疑找對了幾條這樣的路的話,我們能更快地到達想去的地方。”

  “能更快見到教主麼?”呂湛也湊上來,“屬下該怎麼做?”

  闕祤從那道門邊走開,往自己原本要走的那條路上走去,走出一段距離後停下,簡單地尋找了片刻,便給他找到了開門的機關。

  又一條本該看不見的路出現在二人眼前,闕祤笑了笑,道:“你什麼也不用做,這個是我所長,你只要跟緊便好了。”

  於是到了約好行動的未時,他已經站在了郁子珩面前。

  郁子珩驚喜地將他一把從暗道里拉出來,一邊上下打量著一邊說:“阿祤你怎麼這麼快?受傷了沒有?好像沒有,可你頭髮怎麼有點濕,怎麼回事?你……唔……”

  沒等他說完,闕祤便結結實實地給了他一拳,冷哼道:“郁子珩,我看你就是學不乖是不是?”

  郁子珩委屈地揉著上腹,瞥見了闕祤身後探出頭來的呂湛,才明白自己為何挨打——少年本來是該跟著他的。

  “你還說我,你呢,是不是昨晚上就下來了?”郁子珩理了理他顯得有些凌亂的長髮,“我們還不都是關心彼此才會這樣的麼,彆氣了好不好?”

  闕祤掃了眼他不知為何泛著幾許蒼白的臉色,覺得自己也生不起來氣了,決定將這件事翻過去,簡短道:“我是今早動手後下來的,孟堯已經死了。”

  郁子珩點了下頭,對跟著闕祤和呂湛回來的隱衛道:“我和執令使先往那邊走,你們後頭跟著。”

  幾個隱衛立刻會意,識時務地隱去了身形。

  郁子珩手上帶著幾分內勁地幫闕祤梳理著頭髮。

  “一早淋了場雨,我也沒時間用內力弄乾,地下又不容易散水汽,這才到現在還沒幹透。”闕祤解釋道。

  郁子珩嘆息,“你總是做讓我擔心的事。”

  “那你呢?”闕祤把他的手拉下來握著,“發生什麼了?”

  郁子珩頓了下,無奈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他便將收起的兩樣東西拿出來,對闕祤說了自己的推測,末了道:“從我義父的表現和自魏平那裡了解到的情況來看,我爹的情形可能是不大好,我不知道……”

  “沒事的,”闕祤將東西又給他塞回去,安慰道,“我們就快找到他了,不會有事的。”

  郁子珩點頭,“希望我還能有盡孝的機會。”

  “對了,我之前遇到了林長老……”

  闕祤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附近傳來一聲野獸的低吼。

  郁子珩的臉立時又黑了。

  “是你義父養的豹子?”闕祤看向他。

  郁子珩一抬手,隱衛瞬間又出現。

  “去把那些畜生都給我殺了,”他冷冰冰地吩咐道,“數量太多就放把火燒死,不用再給我義父留著傷人。”

  隱衛領命要走,卻聽闕祤道:“其實它們也是無辜的。”

  郁子珩:“……”

  闕祤直直看著他。

  “咳……”郁子珩乾咳一聲,十分不情願地道,“你們想辦法引著它們出去吧,趕進林子裡去。當然,如果有要攻擊你們的,不必留情。”

  隱衛們很有眼色地等了等,沒見闕祤有異議,這才領命去了。

  “……”郁子珩氣道,“這幾個傢伙倒是懂得了要看誰的眼色行事!”

  闕祤繼續往前走,“不好麼?”

  “好,真是太好了!”郁子珩一臉諂媚。

  闕祤斜了他一眼,道:“你願意不殺它們,我才相信你是真地不怕它們了。”

  “我本來也不怕!”郁子珩外強中乾地嘴硬道,“只是還有點不習慣罷了。”

  闕祤敷衍道:“行行行,你說不怕就不怕。”

  郁子珩忙把話題拖回來,“你剛剛說林長老怎麼了?”

  闕祤於是便將從林當那裡聽到的事簡要說了一遍。

  郁子珩跟在他身後接連往狹窄的捷徑里鑽,道:“他……是我義父的兄長?這……這還真是……”

  闕祤語氣不善地道:“你養了一群隱衛就顧著防我了是吧,真有問題的人你半點蛛絲馬跡都沒探查到。”

  郁子珩從身後一把箍住他的腰,“當初總壇里到處都是長寧宮的探子,我不想隱衛暴露,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總壇。這事怪我,不然憑你的輕功和耳力,區區幾個隱衛,哪能瞞得住你?”

  這幾句話半事實半討好,算是把闕祤的毛給捋順了。闕祤唇角含笑,抬臂覆上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想來林長老從知道有隱衛存在的那一日起就日夜難安了,全然沒能想到隱衛從前根本不在尋教中的可能,便忙著趁你沒回來前逮著個藉口跑了。”

  “居然又讓你遇上了他,還好沒受傷。”郁子珩將他環得更緊了些,“說起來,為什麼只有那小傢伙一個人跟著你,宇威海黎和其他人呢?”

  “我打發了他們去收拾長寧宮的弟子,解決了孟堯後他們也沒跟上來,我便先下來了。”闕祤笑笑,“沒想到那孩子從一開始就沒聽我的話,不讓來也偷偷跟著我呢。”

  郁子珩滿意道:“總算還有一個把我這個教主的命令當回事的。”

  “都是我的意思,回去了也不許為難他們。”闕祤掰開他的手,“你義父現在說不定已經跟顧門主他們動上手了,你別磨蹭了,我們快著些。”

  郁子珩哦了一聲。

  闕祤等他放開手,忽然轉身抱住了他,在他背上輕撫了兩下道:“別裝鎮定了,你的心跳聲已經出賣你了。也許事情沒你想得那麼糟,別嚇唬自己了。”

  郁子珩苦了臉,心卻慢慢平靜下來。他在闕祤頸間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站直身體,振作道:“走吧。”

  ☆、有志竟成

  兩人在隱形的暗道里急速穿行,近酉時才靠近了瀠州藥鋪的出口附近。

  走的不是先前計劃好的路,為免偏離方向,郁子珩一直將地圖拿在手中,此時看了看,指著右手邊一條狹長的通道道:“我們到了,順著這一條走到頭就是了。”

  闕祤點頭道:“走吧。”

  “阿祤。”郁子珩卻沒動,踟躕著喚住闕祤。

  闕祤回頭,“怎麼?”

  郁子珩苦笑了一下,“我跑那麼遠把你找回來,到底又讓你卷進這些本來與你無關的事中來,我很怕你再受傷,我……”

  闕祤走回來,抱臂站在他面前,“事到如今,你跟我說這個?”

  郁子珩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了下去,臉上的表情愈發僵硬,“你為了我得罪我義父,又千里迢迢回中原去幫我找解藥,忍受那麼多人仇視的目光,眼下又要跟著我冒險。可我什麼都沒給過你,只會讓你受傷,想想都覺得自己混帳極了。”

  闕祤順口應了一句,“是挺混帳的。”

  郁子珩更失落了。

  闕祤在他臉上捏了一把,“可誰說你什麼都沒給過我的?”

  郁子珩呆了呆,“你說那不值錢的令牌?當初給你金的你又不要……哎喲!”

  闕祤加大了幾分手勁,而後又放開來幫他輕輕揉著,“我這條命不也是你拼死拼活救回來的麼?還有,你給了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郁子珩握住他的手,“阿祤……”

  “你問的那些我不是都告訴你了麼,我爹被人殺了,我娘自刎在我們兄弟三人面前,後來兩個弟弟也沒了。”這些都是闕祤心底最深的傷痕,一道接著一道,全部砍在了同一處。這傷口猙獰過,醜陋過,讓他曾以為永遠都不會好了,卻沒想到不過短短兩三年,他便可以若無其事地對旁人提起了。闕祤反握住郁子珩的手,微微笑了笑,“你知道我來到煦湖島後為什麼那麼想回家麼?因為我不想客死異鄉。沒錯,我沒想過要活著,這裡的人只會想著利用我,家鄉的人則想要殺我,你說這天大地大,又有哪裡是真能容得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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