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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雙垂頭,留下一個渾圓的後腦勺給容丹桐,半響,他抬頭認真道:“師傅。”

  容丹桐揉了揉他的額頭:“你喜歡這個?”

  少雙搖了搖頭,回答:“第一個。”

  提出好幾個稱呼,可是容丹桐第一個開口的是師傅。

  收拾的問題從來不需要容丹桐管,實際上,若非是少雙,他很少出現在這裡。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大的牽著小的的手慢慢消失在小道間。

  玉熙年紀最大,向來照顧人,便是沒有輪到他幹活,也往往會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

  一個長發高束的少年一把坐在了長桌上,撐著下巴,目光落在容丹桐離去的方向。

  玉熙自他敞開的衣領到翹起的二郎腿上,忍不住蹙眉:“下來!”

  周景挑眉衝著玉熙笑:“你不嫉妒嗎?”

  “什麼意思?”

  周景吊兒郎當的抱著手臂,抬頭望著逐漸暗沉的天色,比了比手道:“你才是我們的大師兄,結果這麼個小不點一來,就把你的位置占了,便是你也要喊他師兄,這還只是一開始,以後的日子……嘖嘖。”

  “……”玉熙沉默一瞬,再度開口,“給我下來,你這樣像什麼話。”

  “啊?”

  周景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玉熙一把拉了下來,玉熙垂眸,一邊收碗筷一邊道:“過來幫忙。”

  “哦。”周景撓了撓頭,望著滿桌狼藉有些發呆,半響才摸了摸下巴,嚴肅道:“我不想干。”

  入夜,明月高懸。

  容丹桐披了件月白中衣,正盤膝打坐。月白如霜,自半開的雕花窗欞灑下朦朧之色,他半邊身子籠罩下月色之下,更襯著面白如玉。

  自很久以前起,他的很多習慣都改了。

  在九重陵人間界遇到陸長澤時,他還會因為口腹之慾而每天啃幾個靈果,會一到深夜便覺得困頓需要睡眠。那個時候有幾個夜晚,陸長澤便安靜的側臥一邊,雙眸闔上,面容安詳,可是容丹桐知道,他這個室友,從來都未睡著過,覺得對方實在失眠的厲害。

  可是這些年來,容丹桐卻很少放任自己沉睡。自修煉以來,他根本不需要睡覺,所謂的困頓,不過只是很久以前的作息習慣罷了。

  當他幾乎將所有的時間用在修煉上時,便也同時將這種習慣放棄。這時候他突然有些理解陸長澤了,或者說明白了這個世界的修仙者,自己才修煉了二十來年罷了,那些人卻是百年,千年甚至萬年。

  長夜寂靜,容丹桐突然睜開了眸子,細微的,壓抑的聲音傳入耳中,恍惚讓人覺得是錯覺。

  而這聲音,來自於……少雙。

  容丹桐起身推開了門,少雙的房間就在隔壁,他敲了三聲門,屋內卻沒有回應。

  “少雙。”容丹桐又敲了三下。

  低低的抽泣聲自屋內傳出,容丹桐神色一變,這一次直接推門。門上了栓,容丹桐一下沒推開,手指在其上一抹,推門而入。

  室內昏暗無光,容丹桐點了油燈,這才發現,少雙不止鎖死了門框,連同窗欞也閉地死死的,透不進一絲涼風。

  床榻之上,一團小小的人影蜷縮,容丹桐見他無恙,腳步便輕了幾分,抬手拉開了帷幔。

  燭火暖黃,因著容丹桐沒關門,夜間涼風將油燈吹得明滅不定。少雙身上蓋著厚重的錦被,雙手緊緊抓住了布料胡亂撕扯,容丹桐以為他醒了,可是實際上並沒有,少雙雙眸閉的緊緊的,神色卻很是不安和驚恐。

  床榻微陷,容丹桐握住了少雙的手低聲喚道:“少雙,醒一醒。”

  結果少雙卻如同受到了傷害一般,狠狠推開了容丹桐的手,整個人往裡面縮去,隨著撕拉一聲,被套撕出了一個破洞。也因為他這動作,容丹桐徹底看清楚了他臉上的神色,牙齒咬的死緊,淚水珠子沾了滿臉,容丹桐聽到了從齒fèng間擠出來的聲音。

  “給我……滾開……”

  容丹桐見過這樣的動作,在秦家武館地下室的那個小姑娘在別人碰到她時,也是這樣的反應。

  可是這一路來,少雙不哭不鬧,只會睜著墨玉似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盯著容丹桐,實在乖巧。便是晚上睡覺之時,也是安安靜靜的乖巧模樣,實在令人放心。

  而他現在的樣子,更像是困在夢魘之中,只不過強行壓抑住自己罷了。

  容丹桐抿了抿唇,玉白手指點在少雙眉心,微涼的靈力注入,同時低聲念著清心咒。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低緩的聲音縈繞耳郭,孩子稚嫩的眉眼鬆開,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眸子。墨玉澄澈的眸子盯了容丹桐好一會兒,燭火被夜風壓低,屋內有一瞬間黑暗,一雙小手便在此時緊緊拉住了容丹桐的手,這才恍惚驚醒,喚道:“師傅……”

  容丹桐褪下鞋襪,將匆匆披上的外套掛在架上,抬手將少雙抱入懷中。

  “我今夜跟你擠一擠。”容丹桐用手指輕輕拭去少雙臉上冰涼的淚珠子,一揮袖,門合上,窗欞卻開了一線,柔和的月色便透了進來。

  夜間偏涼,容丹桐抱住了少雙才發現,他整個身子都是冰涼的。便將人整個摟在懷裡,抬手覆上了被撕扯出大塊痕跡的錦被。

  這樣的姿勢兩個人都不舒服,容丹桐拍了拍他的肩背,聲音因為這片小小的空間前所未有的柔和:“睡吧。”

  “嗯。”

  少雙輕輕呢喃一聲,雙手拉住了容丹桐的一片衣角,慢慢收緊。望了容丹桐好一會兒,才闔上了眸子。

  第122章

  翌日。

  陡崖上雪白杏花簇簇盛放,柔嫩的花瓣順著十丈流水落下,最後飄在水潭之上。崖壁上,一塊岩石突起,偶爾有水花濺落在石塊上。

  一大一小兩個人在朝陽初升之時,便停在了此處。少雙肩背挺得筆直,薄唇緊緊抿著,眸子停在了木劍劍鋒上。容丹桐躬身站在他身後,將他半攬入懷,扶著他的手細心的矯正他的姿勢。

  這把木劍是容丹桐一大早自己削的,用的是千年桃木,木劍較輕,正好給孩子拿來玩耍,容丹桐一時興起,便帶了少雙來此處練劍。說是練劍,不如說是帶著孩子玩。

  少雙乖巧,經過昨夜一事,容丹桐才知道,這孩子怕是心思有些重。

  容丹桐把少雙抱上來的時候,還笑眯眯的問他怕不怕。

  少雙學東西快,容丹桐持著木劍,擺了個姿勢,一劍刺入急流中,衣袍拂起,水浪落在了墨發之間,簡單一個‘刺’的動作,由容丹桐做來,灑脫漂亮……很有幾分花架子的模樣。

  少雙看了一眼,便做的有模有樣了。

  然而他到底人小力微,只能學個架勢,用不出其中威力來。便一遍遍的重複同一個運動,一次又一次,不過幾十次便覺得手腳酸軟。

  少雙悄悄抬眼瞧了容丹桐一眼,見容丹桐正盤膝坐在冰涼的岩石上,托腮望著自己,本來有些疲軟的手臂也似乎被注入了幾分力氣,接著一絲不苟的持劍,刺,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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