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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祿訥訥地收回手,只憋出一句話:“那個藥給我兩顆。”

  安翠芬看他一眼,摳出兩顆,想了想只遞過去一顆,沒好氣道,“攏共沒幾片,省著點吃吧。”

  蔣祿把藥咽了,窩窩囊囊不吭聲。

  蔣熙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眼裡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爸,那糧食和藥是哥給我們的!”

  蔣祿不贊同地搖頭,“都是一家人,哪用分這麼清楚?”

  蔣熙氣得胸口疼,想直接和蔣福他們開撕,但對方人多勢眾,只能憋屈地閉上嘴,把臉拉得老長。

  蔣福不會在意一個沒什麼血性的侄子怎麼想,轉頭和眾人商量起接下來的事情。

  首先要解決的是今晚睡覺的問題。

  曹安國出了個主意:“去村里借宿吧。”

  幾個大人點頭,蔣蘭甚至開始盤算如此這般跟人說道蔣烈的“惡行”,讓他以後沒有臉面待在岱巷村。

  可惜想像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他們一連敲了十幾戶人家,要麼沒人開門,要麼就說房間住滿了,根本不給她訴苦的機會。

  六月伏天,就算到了傍晚,天氣還是非常悶熱,隨便抬抬腿就是一身臭汗,何況他們繞著村子走了幾圈,渾身都餿透了。

  蔣蘭自從考上大學,飛出山溝,哪裡受過這樣的苦,再加上連吃閉門羹的憋屈,忍不住煩躁道,“到底什麼時候能找到住的地方?要我說乾脆殺回去,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一個人一條狗?!”

  蔣燾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要回去你回去,我就是睡大馬路也不要跟那個瘋子住在一起!”

  蔣蘭嘲諷道,“這就被嚇破膽了?你個慫貨!”

  蔣燾還真被嚇破膽了。一想到蔣烈那又狠又准又快的幾刀,還有他毫無感情、像看死人一樣的眼神,蔣燾就兩股戰戰,後背發涼。

  但他再怎麼慫,也輪不到蔣蘭這種人嘲諷。

  他蔣燾自認遊手好閒、不學無術,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也做不出放著滿冰箱的大魚大肉,卻給老子娘吃饅頭鹹菜這種爛事。就像蔣烈說的,真是喪盡天良!就這種德行,還教書育人,恐怕是毀人不倦吧!

  蔣燾輕蔑地瞥她一眼,“你不也被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有本事去蔣烈面前逞凶啊,笑話我什麼本事?”

  蔣蘭一天之內被兩個小輩撕下麵皮,踩在地上摩擦,頓時氣成河豚,鼓著腮幫子找蔣福給她做主,“大哥,你看你兒子,就這麼對長輩說話的?”

  可惜蔣福不是蔣祿,胳膊肘從不往外拐,也從不在窩裡橫,聞言皺眉道,“他一個孩子,你和他一般見識什麼?”

  說完,不待蔣蘭開口,又道,“好了,前面還有一戶人家,我們去看看。”

  有了之前的經驗,蔣福發現村民好像格外不待見蔣家人,所以這回他讓大姐蔣梅的女兒謝文華去敲門,他們就等在一旁的牆邊。

  開門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瘦瘦高高的小伙子,叫林松,他看到站在夕陽餘暉里的謝文華,還沒開口就先紅了臉,“那個,大妹子,你有啥事兒嗎?”

  謝文華的眼裡露出星星點點笑意,“大哥,我是村西頭蔣家的外甥女,想來你家借住一晚。”

  村西頭就一個蔣家,林松臉上的羞澀淡去,問道,“就你一個人?”

  “不是。”謝文華搖頭,指著右手邊不遠處的蔣家人道,“還有他們。”

  林松探出腦袋,順著她的手指看到蔣福、蔣祿還有蔣蘭,頭倏地一下縮回去,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不見。

  謝文華有些摸不著頭腦,絞著手指道,“我知道人有點多,但我們只住——”

  話未說盡,林松跨出門檻的一條腿就收了回去,雙手推著兩扇門搖頭,“我家沒空屋了,你們去別家吧。”

  說著就要把門合上,謝文華一急,伸手擋在門縫中間,回頭看了一眼蔣福他們,小聲道,“我發現你們很討厭蔣家人,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林松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在說與不說之間方量了片刻,最後咬牙道,“像他們這種一沾上就扯不下來的吸血螞蟥,誰不討厭?!”

  “這話怎麼說?”

  林松眼底藏著極深的輕視,“你們回來也有幾個月了吧,春耕種,夏除草,可有一個人幫蔣烈下過田,還有你們這些日子吃的糧食都是蔣烈的吧,我剛才還聽說你們在打他狗子的主意,那狗子可是蔣烈從小餵到大的,這麼一丁點兒長的時候——”

  林松放開門,用兩手比劃了大約三十公分的長度,道,“就懂得每天送蔣烈上學放學了,你們居然要殺了它!難怪蔣烈要把你們趕出來,這樣狼心狗肺的人,誰敢收留,萬一被賴——”

  林松說得激動,到最後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猛地把謝文華的手推出去,“哐當”一聲關上門。

  門外,謝文華的臉紅了白,白了又紅,羞憤欲死。她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被人指著鼻子說狼心狗肺,偏偏無言反駁。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最開始也想過要幫忙的,但大家都不動彈,她也不好意思一個人當那隻出頭鳥,久而久之,便習慣了。

  如今猛地被人戳穿,才驀然發現自己的做法有多麼可憎可惡,和她以前看過的那些小說里的極品親戚沒什麼兩樣,甚至比他們還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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