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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千陶就是‘帝王的寶物’?”

  “當然,孩子都是雙親的寶物。”青年的影動了動,“那位帝王震怒,驪人流放直到他們的千陶殿下回歸,失去草野的驪人被趕進深山逐出冥界。聽說平民之間有夜燕襲月,太陰變陽的傳說,孤覺得就是暗指那場變故,以及之後驪人失去永夜流放人間的事。”

  “千陶神回歸了,三千年前,胥水之神青角遇見過祂。”我回憶起那位有點小脾氣的水神,“為什麼?千陶不是殞落了?祂的原身是什麼?還有驪人……”

  “古神的原身麼,抱歉,小傢伙,孤不知,太古老連傳說都沒有。”青年拉起我的手開始新的路程,“至於驪人……也許那位去找被罰下凡塵的月相大人玩了吧,那位大人不在神界,不算回歸。”

  “太任性了吧,明明有很多人在等。”

  “冥帝,啊,不,應該是府君,這個時候那位已經手掌輪迴了,”青年的影閃了閃,大概是有風繚亂了火焰,“神明的歲月啊,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也許對於府君陛下來說,只是午間小憩的時間。但是,王兄還是等不及了。”

  “王?”我動動鼻子,聞到了王朝辛秘的味道。

  “嗯,他一直想驪人擺脫受制於神的命運,以長居人世靈脈衰弱為由籠絡臣民,以長生不老壽齊天地為餌引誘常人的帝王,想把數萬腳羊作為祭陣的犧牲,發動一個由外族獻上孤也不知道主要做什麼用的大陣,結果是引狼入室,國破家亡。”

  “您沒阻止嗎?”

  “孤阻止了,上疏說大陣會壓制驪人,若強兵臨境,只得如腳羊一般舉刀搏殺。王不納,昭告萬民聖司病重瘋魔,賜死孤並秘令王都衛處死神殿所有部屬,封閉神殿。”

  青年的語氣很平靜,只是在講別人故事,“說什麼不信天命,到後來還不是想著自己的王權怎麼凌駕神權,野心大到連自己不寵的臣子都不避諱。侍奉一個昏聵的王,孤沒法和他說道。現在想來,那時黎寧叛逆和溫都敦的默許都沒有錯。”

  呵,碑座石獸翻了個白眼,合上獸瞳趴回磚石之中沉睡。青年的影搖搖頭,不去理會石獸的小動作,快步走過磚道,“汝的影很穩,那邊沒有罡風麼。”

  “沒有。”

  “汝那邊大概是神國覆滅後的某一年,失去聖司的神殿沉睡,這個域才沒有罡風掃塵。”

  “域?”

  “嗯,平民間流傳神殿有三千個房間,其實不然,是三千域界。汝所在的歸葬域界埋葬了神殿歷代的起始和結束,是神殿為數不多的好地方之一,但不想把一生都耗在一座祭台和堆滿世界的石碑上,汝就找到出去的路罷。”

  又走了許久,碑林依舊沒有盡頭,聖司帶著幾許無力,說,走捷徑吧。教我寫了道術式。青磚道上出現一扇暗門,很像神道那些入口。

  青年的影掀開暗門跳了下去,我也跟著,習慣性地閉上眼,耳邊是呼呼風聲,再睜開時已經置身在一片,一片……繁星中。

  沒有燈盞,星河璀璨代替了它們。有種置身於宇宙洪荒中的錯覺,我怔忡在星光之中,直到指尖碰到無形的石壁才驚覺,悻悻收回手。青年的影有時穿過一片星雲,有時路過爆裂的星體,所有的景象都視行人為無物,兀自變幻。

  “想學觀星的話,我可以教你。”青年的影忽然說。

  “不想。”我下意識回絕了,怕那人下一句讓我繼任聖司什麼的。

  “別的呢?”青年不惱,繼續說,“刻書,釀墨,造域,卜筮,通神……我知道很多秘技,小傢伙想的話……”

  “我們去哪裡?”

  “神殿的藏書域界,”聖司的聲音有點低,無形中帶上淡淡失望,“去拿點東西。”

  星光盡頭是個石洞。神殿的藏書刻在三生竹的竹片上,堆在開鑿出來的地下石洞裡。石壁上塞滿森森簡書,石洞中央是一處石台。石台正對上方被風吹皺的一湖春水。天光從湖底漏下,帶著水的漣漪。一無所知的游魚經過,便有影子掠過我的竹簡。據那人說,這樣的石洞驪人先代建造這個域時開鑿了八百三十二個,當末代聖司將最後一卷簡書刻好填入石壁,剛好填滿,好像預示了驪國滅國似的。

  青年的影站在木梯上盡力伸展身體起夠石壁頂端的一卷簡書,我順著他的指引,找到一卷簡書,“從初代開始,刻書就是聖司的修行之一。將神國的在驪文、術式、域論上的成就刻成簡書,一旦國滅還不至於什麼都沒剩下……找到了,初代殘卷。”

  “您想讓我繼任聖司?”

  “不想,根本沒必要。”影子的手沒放下,大概是青年將找到的簡書抱在懷裡,“初代聖司是個賢者,那位大人的在簡書里預言了方士的出現。”

  “哦,很厲害的大人物。”

  “初代終其一生都默默無聞,”我將懷裡的簡書放到矮几上,青年也在我對面坐下,“初代為生在一個聖司無用的時代而自豪,沒有建樹並不妨礙他的賢明。尤其在墨脈的開發上,他是先行者。”青年用指尖畫出一段刻痕,我湊過去,果不其然地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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