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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天歸見識過許多大獸子,雖然不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何品種,但從三獸獒的行動中就已經知道這種獸子絕不是容易對付的。這些獸子很聰明也很謹慎,這點有些像狼,但它們應該比狼更冷靜。如果是狼的話,在聞到穆天歸的渾身血腥味後,早就群撲上來了。要是那樣的話,穆天歸反倒可以利用混亂的場面突出而逃。可現在,三獸獒並不是如此,它們只是群圍住,然後讓一隻獸子先出來試探目標的虛實。而出來試探的獸子又是極度狡猾的,這一點像狐狸。它以一種游弋的狀態慢慢接近,這樣不但自己可以隨時改變狀態發起突襲,而且在遇到強勁對手時,也可迅速往一旁逃開。

  可沒料到的是,這三獸獒比穆天歸想像中還要聰明狡猾,它並沒有在游弋間發起突襲。而是不斷加大游弋的範圍,然後在距離穆天歸已經很近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它停下的位置很好,靠著一側石壁,這樣就算穆天歸突然向他發起攻擊,也就只有正面和一個側面可攻,而它卻是可進可退可閃,甚至還可以藉助石壁上躥旁縱。

  穆天歸這樣的老江湖當然能看出三獸獒的意圖,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樣一個怪異的畜生,心思縝密得竟然不弱於一個江湖高手。

  這隻三獸獒站住了,獸群中又一隻三獸獒游弋而出了。不用看,穆天歸就知道,這隻獸子肯定會像第一隻那樣在一個距離自己很近的絕佳位置站住。而當它們將所有有利位置都占據之後,就會朝距離自己更近的位置游弋,繼續占位,直到它們只需一起伸頸探口將自己咬碎為止。而在這整個過程中,只要自己有什麼行動,已經占據有利位置的獸子會對自己進行牽制,其他的獸子則趁隙猛攻或者靜觀其變。

  自己完了,今天恐怕要成為一群不知名畜生的餐點了。除非,除非這些獸子並不像他們外表那樣兇猛,自己的利劍可以每招斃敵。而這樣的可能必須及早實施,應該搶在這群畜生圍實自己之前動手。

  於是穆天歸不會再讓第二隻三獸獒占好位置了。他艱難地移動了一下腳步,速度卻不慢。手中劍更是疾如閃電地直奔第一隻占好位的三獸獒。

  穆天歸的劍,刃寬背厚,但重形之中卻不乏輕靈,它是其利能斷金、其堅能摧石的寶器。北平院中院裡,劍劈銅頭鐵背猞猁;白龍澗,獨劍硬擋鐵鷹雲。

  穆天歸使出的劍式是反手橫劈,這樣的攻式既可以阻住獸子旁逃的路線,而且攻擊面較大,獸子後退或前躥也都在劍勢範圍之中。看來就算三獸獒再厲害,恐怕也難逃過這樣剛猛與輕妙並存的劍式。

  可事實卻並非如此,那隻離得最近的三獸獒沒退也沒進,只是豹腰一擰,前身立起,就輕易躲過了穆天歸的一擊橫劈。

  不過穆天歸也未曾托大,像這樣外相和心思都奇異的獸子,他心中並沒有把握一擊就中。因為早有如此打算,所以招式才使出一半便變招了,橫劈改作了豎挑,劍頭直奔三獸獒頸下挑起。

  讓穆天歸駭異的情形出現了,那獸子見劍挑來,前掌猛然一甩,從側面拍在劍身上,不但拍的位置準確,而且力道奇大。穆天歸的劍一下被拍開,劍頭重重撞在石壁上,濺起一串火星。而更為駭異的是,那三獸獒趁劍頭在石壁上撞擊後的一緩之機,張口直往劍身咬去。它竟然是要奪劍!

  穆天歸畢竟是墨門門長,心中駭異,手中卻不弱。劍回抽半把,讓過獸口,然後突然前刺,奔向未閉合的獸口而去。

  三獸獒前撲低頭,但還是慢了些。劍從頭頂刺過,一溜長毛飛散開來。但此招得手後,穆天歸腳步顛簸了一下依舊退回石壁的最凹處。是的,正是因為這得手的一招讓他徹底絕望了。劍尖本來明明是刺中三獸獒的額頭的,可是卻從額頭處朝上滑開,只挑掉一串毛鬃,而且未見一點血光濺起。自己的劍連這種獸子的頭骨都刺不進,這怪異獸子的皮骨竟然比銅頭鐵背猞猁還要堅固得多。發生的現象是在告訴穆天歸,他根本無法傷到對手,那麼這拼鬥還有什麼意義?

  被刺的三獸獒晃了晃碩大的腦袋,然後依舊站立原來位置。穆天歸的這番攻殺,竟然沒能將它逼退開一寸的距離。在攻擊第一隻三獸獒的時候,第二隻正逼近的三獸獒停住了腳步。它也是狡猾的,它是要看自己圍住目標的實力。待穆天歸退回凹處時,它才繼續慢悠悠進逼,最後在另一側同樣的有利位置貼壁而站。

  緊接著,獸群中第三隻三獸獒踱步而出,游弋而進……

  剛剛看著那接招的架勢擺得似模似樣的,可自己才揮杵抬腿邁步,身體尚未衝出,那人就已經自己趕在前面雙膝跪下,上身直撲拜到地。據巔堂堂主做夢都沒有想到會遇到如此的對手,如此軟弱不濟的對手。難以置信的是這樣的江湖人竟然也敢闖溜到朱門重地來。但這樣的想法只是半瞬間,邁出腳步的半瞬間。在邁出腳步下落的另外半個瞬間時,高堂主知道自己錯了。高手對決,錯了就意味著敗了、死了。所以勝敗生死就在這半瞬之間。

  易穴脈的確是跪下了,而且是瞧准了高堂主身體微微前傾之際跪下的。身體前傾,當然是要邁步前沖,邁步前沖,當然是會探出腳來。所以易穴脈不但是跪下了,而且上半身還直接拜伏到地。當然,這拜伏到地也是看準了高堂主已經前腿半提,後退斜繃的狀態。這種狀態下,腳掌勢必會下落,而易穴脈就是要等他這隻腳掌。從易穴脈和高堂主之間的距離度算,也只有跪下並拜伏到地才能夠著落下的腳掌。

  高堂主也就是一念之間的遲疑,要不是見到對手這樣一番情形他或許就不會有這份遲疑。如果還是在前半瞬的邁步之中,那他還會有些轉機,可當到了後半瞬,已經是提步半落狀態時,他的腳就已經收不回去了。

  對於這一點,其實易穴脈比高堂主更清楚。學醫之人當然非常清楚人的生理結構,也非常了解人體的一些類似膝跳反應的無主觀控制反應。身體前傾,後腿斜繃,前腿探落到一定的高度點時,此時腿部的反應就變得無主觀控制。主觀都無法控制,當然收也就收不回了,只能繼續落下。而跪趴在地的易穴脈正拿著那根細長的銀針在等著無法收回的腳掌。

  銀針就那麼豎在地面上,腳掌是自己踏上銀針的。針很長,不同於一般的醫用針,但正是因為它這樣的長度,剛好可以將刺入點控制在高堂主腳掌無法收回的高度。針也很細很軟,可在易穴脈三根指頭的扶持下,竟然十分輕易地就刺透了厚厚的牛皮靴靴底,進而刺穿高堂主厚厚的腳底肉繭,刺入到血管經脈之中。

  按常理而言,這樣一根針就算是刺透腳底,哪怕是正中腳上什麼穴位,都不能對據巔堂堂主造成太大傷害,何況這一下刺中的還不在穴位上。事實上也是如此,雖然長長的針刺入腳掌,高堂主卻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痛楚和不適。所以他在腳掌的高度重新到達自己主觀意識能控制的高度時,沒等它完全落地就提氣回收。而他手中揚起的奔雷杵卻沒有絲毫變化,繼續落下,目標是跪趴在地的易穴脈的背心。

  前面書中我們曾經提到過了,易穴脈的醫道是反常理的,和正常醫道的方式方法完全背馳,所以他的技法被叫做“倒拔穴”。什麼是“倒拔穴”,就是顛倒穴位位置,頭病醫腳,內病醫表。而所用的針灸技法亦是以拔代刺,疏血氣代替聚血氣。所以高堂主的感覺沒有錯,易穴脈刺中的的確不是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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