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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多餘的行李,真是太好了哪。”哥哥對夜木說。“去找下一個住處的時候輕鬆多了。”

  “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

  哥哥瞄了杏子一眼,無視於她。夜木也沒有任何辯解,這讓杏子更加難過。

  隔天星期日,工廠休息。夜木關在房間裡不出來。杏子去探視他。

  “在工廠發生了什麼事?”她這麼問,夜木卻不發一語,只是默默地思考著什麼事。“哥哥說的是真的嗎?”

  杏子希望夜木說不,她在心中這麼祈禱。她希望在工廠發生的暴行是出於某些差錯,但是夜木把視線從窗外移開,轉向杏子,冷淡地點了點頭。紙門被拉開了。阿博站在房前,想要和夜木玩耍。

  “阿博,現在……”

  杏子心想夜木現在應該沒那個心情,正想替他回話的時候……

  一雙手從阿博的背後伸了出來。是正美。她驚慌地抱住兒子,對房間裡的夜木說:“請你不要再接近我家的小孩。”

  她的眼神裡帶有責難。她抱著兒子上樓,前往二樓自己的房間。在這當小,阿傅始終—臉莫名其妙地望著母親的臉。

  杏子感到一股心臟被揪緊般的苦悶,而夜木只是默默承受著適才那來自旁人充滿敵意的視線。

  他開口了:“不要緊的……,我一開始就知道會變成這樣的。”說得彷佛受了傷的不是夜木本人,而是杏子似的。杏子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露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奇蹟似地,夜木並末被工廠解僱。星期日中午來了一封電報,要他星期一繼續去上班。夜木望著那份通知,感到困惑。

  “為什麼沒有把我從工廠開除呢……”

  星期一早上夜木去了工廠。

  “打起精神來。明天開始就是祭典了,一起去參加吧!”

  杏子送夜木出門的時候,這麼鼓勵他。祭典是從星期二開始,總共舉行三天。

  夜木有一半的臉被繃帶藏住,所以看不太出來,不過他似乎微微地笑了。杏子看出他的眼睛稍稍眯了起來。但是,那天晚上不管杏子再怎麼等,他都沒有回家。

  杏子詢問在同一家工廠工作的鄰居,他說夜木工作到黃昏,應該已經回來了。夜木在工廠算是知名人物了,他說的話應該不會錯。

  杏子很擔心,對哥哥說是不是去找找看比較好。

  “不用管他。”俊一不屑地說,又加了一句:“死心吧。”

  夜木

  我工作的工廠,主要好像是製作與金屬相關的製品,聽說總公司在別的地方,這裡則是分散各地的工廠之一。早上,穿著作業服的人從周邊聚集過來。到了一定的時間,一天兩次,載滿了鐵礦的卡車就會抵達工廠。

  說是工作,不過我做的都是不需要專門知識的簡單雜務。有時候在工廠內灑灑水,拿刷子刷洗,或是搬運裝在大袋子裡的黑礦石。

  為了檢查鑄成的鐵的成分,必須切斷這些鐵塊,有時候我也負責拆卸這個時候所使用的機械,再仔仔細細地清洗。這具機械上有個薄薄的圓盤狀砂輪,使其旋轉並筆直地壓到金屬塊上,就能夠削也似地把金屬切斷。被切斷的金屬產生的粉末與作業用的切削油,混合成漆黑黏稠的狀態附著在砂輪上。只要一洗,水就會變得黑濁,表面被油膜包覆成彩虹的顏色。切削油的溫熱臭氣,使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工廠的工作一開始是很愉快的。身為眾多工作者當中的一名,進行勞動,讓人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成了一個無名無姓的齒輪,仿佛自己消失了一樣。這或許是一般人想要迴避的感覺,然而我卻為此感到平靜。我只想埋沒、消失在多數人當中,這樣就好了。

  此外,勞動者之間齊心協力的感覺也讓我覺得喜悅。一開始看到我的繃帶,工廠的同事都感到困惑。我說明繃帶是“為了掩蓋燙傷”,但是他們可能感覺到潛藏在我體內的早苗的孩子的氣息了,露出了那種我始終無法習慣、彷佛看著怪物般的表情。

  但是,在同一個職場一起工作到把作業服弄髒的勞動過程中,開始有人會微笑著對我說“辛苦了”。那一瞬間,我仿佛看見了救贖——對於一直逃避著社會、對融入社會已經完全絕望的我而言,這似乎隨處可見的同伴意識就像福音。

  就這樣住在杏子小姐的家裡,平日在工廠揮汗工作,假日陪伴阿博。我心想,或許我也能夠獲得這種任誰都可以擁有的平凡生活吧。我好想哭。時間啊,請不要再走得更快了。我在心中這麼吶喊。

  但是我自己也注意到了。我的吶喊將成為徒勞的空響。

  那是我開始在工廠工作,過了一個星期的時候。也就是不久前的星期六。

  上午,我在小型熔礦爐附近搬運貨物。工廠很陰暗,天花板很高,我搬動貨物的聲音在廣大的空間裡迴響。沙塵覆蓋地面,放在角落的鐵板廢料等都生鏽了。說是熔礦爐,也不是多大的東西,直徑大概比我的雙手張開還要小吧。

  我一個人在二樓工作,從那裡可以看到底下的熔礦爐裡面赤紅灼熱的液體,周圍只有簡陋的扶手。大家靠近它旁邊的時候都會很緊張而且小心翼翼,因此聽說目前為止還未發生過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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