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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唷,看你現在皮下脂肪的堆積程度,真看不出來也有不想吃肉的時候。”鍾鵬揮了一下手,有點油腔滑調地說。

  “你是不是又想說什麼噁心人的案子,我現在可是絕對免疫,不會受你的影響了。”董洪聳了聳肩,搖頭撇嘴地說。

  鍾鵬將面前的啤酒一飲而盡,向前湊了湊,開講道:“有人在垃圾堆中發現了一個滲血編織袋,警方接報趕到現場,打開編織袋,裡面赫然伸出了一隻被肢解的人手……隨後,在警犬的搜索下,發現了一處平房很可疑。”

  鍾鵬見幾人都在注意聽著,於是轉動著酒杯,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那是一間出租房,當搜索到下房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大缸,裡面全都是醃肉和醃排骨。經過檢驗,符合一切恐怖想像,那骨頭和肉都是人的。聽房主說,以前租房的那人,曾經經營過燒烤攤……”

  習勇神情疑惑地問:“殺人碎屍可是社會影響惡劣的刑案,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我怎麼沒聽說過。”

  “這是我實習的時候,翻看卷宗翻出來的。”鍾鵬眼睛望著酒杯,呆了一呆,喟然道,“我當時單看那些現場照片,都不禁頭皮發麻,有那麼一會兒,我祈禱那個滅絕人性的謀殺者至少有點慈悲心腸,殺死那個可憐的人後,怎麼還要下這樣的毒手!”

  “後來怎麼樣?”董洪追問道。

  鍾鵬抬起眼來,忽又嘆了口氣,不由自主地搖著頭說:“唉,好像這件案子到現在也沒有破,長久的安逸空氣已將人們的眼睛和耳朵薰陶麻痹了。”

  “是啊。”習勇回憶著,點著頭道,“現在懸而未決的案子太多了。”

  第2卷

  九、暢言

  老潘望了諶彥一眼,見他毫不遲疑地幹掉杯中酒,卻遲疑著難以下筷,於是對鍾鵬道:“你再講下去,真的有人要吃不下啦。”

  “呵呵……”董洪笑著幫諶彥夾了一塊蒸肉餅,順口問鍾鵬:“XX公寓的案子快破了吧?”

  “那件案子很複雜。”鍾鵬略想了一想,搖了搖頭說,“現場勘查的時候,並未提取到有價值的痕跡物證,還是你們的檢驗結論和現場重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為我們節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習勇欣然道:“我們的工作就是為了讓死人說話嘛。”

  董洪在鍾鵬的肩頭上拍了一下道:“你升了官,可別忘了哥們兒幾個。”

  “其實,我壓根就不想做官。”鍾鵬沉聲說,“政治是什麼東西?是反覆無常的婊子,最骯髒!我真羨慕你們選擇了靠本事吃飯的法醫技術工作。”

  習勇皺著眉道:“現在罪犯作案的手段越來越狡猾,作案的手法也層出不窮,我們刑事技術鑑定工作的壓力是越來越大了。”

  “工作的繁重和任務的困難可以忍受,可是很多人對法醫有著不可理喻的歧視!”董洪悶聲說,“他們認為我們整天和死人接觸,有人躲閃我們,就像畏避鬼怪,這個職業被認為是變相的民間‘仵作佬’。”(仵作──舊時檢驗和埋死人的人)

  “憑心而論,我們這個職業常和人類最邪惡、最陰暗的一面打交道,但不管喜歡不喜歡,那都是自己必須面對的。”諶彥幫各人的杯中倒滿了酒,慨然道,“在其位,謀其政,成其事,沒有理由不認真對待啊。”

  或許是氣氛影響了大家的情緒,酒杯相碰時,話也多了起來。

  “我最不喜歡的就是政治權術,還有人事的爾虞我詐。”鍾鵬的聲音有點黯然,“尤其是案件破獲以後的明爭暗鬥,一個‘功’字,能傷了多年交情的好哥們兒!”

  老潘吁著氣,低沉著聲音道:“做警察的不容易,做好警察更不容易啊。”

  “警察是一種什麼職業,我們清楚,這是一個靈魂和肉體經常發生剝離的職業。”習勇長長出了口氣說,“警察和職業軍人一樣,是國家的機器,是政權的工具,任何時候都只有兩個字──服從。”

  “什麼人都可以胡思亂想,就是警察和軍人不能,想多了太痛苦。”老潘搖了搖頭,神色一黯道,“有些事不必百分之百弄清楚,否則到最後只能選擇離開。”

  鍾鵬若有所悟,喁喁低語道:“是啊,我們不是社會學家,更不是哲學家,這個職業不需要思想。”

  這頓飯吃完時,老潘已有了很重的酒意,他斜倚在沙發上,嘴裡喃喃自語著。老潘表面上不信神也不怕鬼,但卻斷續地告訴諶彥,只要他知道當天有屍檢的活兒,出門前,都會在家裡上三柱香,他說這必竟是在人的身上舞刀弄鉗的,保留一份對死者的尊重,也許可以少點晦氣。

  諶彥最後一個離開時,老潘取出一本書遞給他,同時帶著醺醺之意,含混不清地說:“這本書送給你,也許對你有點幫助。”

  那是一本探討人類進化和人體潛能的書,諶彥隨手一翻,露出裡面一張精美的書籤,上面還有一行小詩:“人生如夢,夢裡好,醒來金蟬老,前人田地後人耕,誰識幾根白骨統青草。”

  十、論述

  在夾有書籤的這頁,醒目的文字標題是:《人類存在第三隻眼──松果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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