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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冰雪兒被各種矛盾的想法和疑問拉扯時,白飛蓬悄悄地行動起來,他一寸寸地將身體移向那柄他曾用來殺死樂麗澤的古戰斧,當他的手能夠到之後,他不動聲色地將戰斧握在手中。

  樂充呆呆地看著他做這一切,等他意識到他要幹什麼時,白飛蓬已經繞到了冰雪兒的身後,舉起了斧頭。

  “冰雪兒,小心!”他失聲驚叫,但為時已晚,鋒利的斧刃已然落下。

  不知是否天意,白飛蓬這一斧砍中的正是他四年前一刀捅進的部位。墨綠色的濃稠液體涌了出來,滴落在石板地上,冒出絲絲白煙。腐屍怪物痛苦地怒吼一聲,轉過身來,無法置信地望著白飛蓬。

  ——就在他說出那麼一番動人的話語之後,就在她幾乎要原諒他、放過他的時候,他卻給了她這一斧,就如同四年前一樣。他所說的後悔、歉意的話都是假的,四年前是這樣,四年後還是這樣,他終究還是背叛了她,放棄了她!

  ——為什麼?

  ——她那麼愛他,無論什麼事都願意為他做,甚至連生命都可以毫不猶豫地給他,他卻毫不珍惜,一次又一次地背棄她、傷害她,這到底是為什麼?!

  白飛蓬不知所措地後退了幾步,低頭看了眼被腐蝕了的戰斧,突然回過神來,猛地丟開斧頭,拔腿就往地窖深處逃去。

  怪物憤怒地紅了眼,一邊發出可怕的吼叫聲,一邊追了上去。

  白飛蓬跌跌撞撞地逃進了地窖深處,那兒有兩扇十公分厚的強化鋼門,隔出一個七八平米大小的保險庫。他用力將鋼門關上,落下門栓,順著門滑坐到地上,不住地喘著氣。這下安全了,這麼堅硬的門和牆,就算是怪物,也別想進來。

  他這麼想著,鋼門上突然響起的沉重撞擊聲把他嚇了一跳,忙從門邊跳開。嘭嘭的撞擊聲如雨點般密集,可見門外的怪物依然毫不死心。白飛蓬恨恨地暗罵:這該死的女人,活著的時候阻礙他,死了還糾纏不休,多可恨!

  他的雙眼驀地睜圓,不能置信地直視著鋼門。那兩扇堅固得足以防禦世上大部分武器的銅門竟然裂開了!雖然只是一條裂縫,卻也再清楚不過地表明這個避難所已不再安全了。

  白飛蓬一個勁地咽著唾沫,一邊往後退去,一直到退到堅硬的花崗岩牆邊,他忽然覺得他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原來他以為的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卻也正是最危險的地方。現在的他好比一個掉入陷阱的老鼠,前有追兵,後無退路,只有等死的份。

  門上的裂縫越擴越大,逐漸變成了個碗口大的洞,透過洞口可以看到怪物腐爛扭曲的臉和幾乎可以噴出怒火的綠眼。隨著最後一聲哐啷巨響,一扇鋼門倒向了一邊,

  ——復仇者來了。

  樂充這一生還沒有像此刻這樣無法確定周遭事物的真實性。先是姐姐的被殺,這雖然令他既震驚又悲痛,但畢竟死亡是世俗的事,是他可以理解和最終接受的,然而之後發生的種種卻遠遠超出他所能想像和理解的範圍。他怎麼能夠想到呢?這幾個星期以來他幾乎日日與之相伴的年輕女子竟然早在四年前便已死去,甚至後來搖身一變成為一個恐怖噁心的腐屍怪物!這便是真相嗎?在那些個迷茫的眼神後、那些個純真的笑容後、那些個童稚的話語後所隱藏著的真相嗎?難道那些眼神、微笑、話語就是虛假的嗎?這些日子相處所積聚的感情就是虛假的嗎?

  到底什麼才是真實的?

  或許在這個問題上,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重要的是——他該做些什麼,他能做些什麼!

  他聽到從地窖深處傳來的越來越急促的撞擊聲,一咬牙挺直身子,踩著不穩的步伐走到樂麗澤的頭顱前,彎腰合攏那雙曾經十分美麗的眼睛。

  “姐姐……”

  他低聲輕喚。最初的憤怒已慢慢平息,留下的便只有無盡的悲傷和對逝去之人的回憶。如果早知道姐姐會喪命於此,當初他說什麼也要阻止她。然而他攔得了這一回,能攔得了下一回嗎?只要白飛蓬還在她的生活中,她終有一天會被他殺掉。冰雪兒也好,姐姐也好,所有的一切都是起因於那個男人!

  撞擊聲忽然停了,在一陣短暫的令人不安的寂靜之後,傳來了一聲沉悶的槍響。樂充連忙直起身,不及細想就朝槍聲發出的方向跑去。他趕到時看到白飛蓬對著腐屍怪物正要扣下板機,怪物的一隻手驀地暴長,一下子扣住他的臉,將他提起來;另一隻手握住他拿槍的那隻手臂,像擰麻花似地擰著。

  白飛蓬的嘴巴被捂住,只能發出類似於嗚咽的聲音,懸在空中的身子像是離水的魚似地拼命扭動著。隨著清晰可辨的骨骼和筋脈的繼裂聲,他的一隻手臂竟被硬生生地擰了下來,血立刻如同從擰開的水龍頭裡的水似地噴湧出來,濺到了灰色的牆面,再流淌到地上。白飛蓬看著自己的斷臂,又痛又懼,幾乎昏厥過去。

  怪物將擰下的“戰利品”一扔,又像小孩拋擲玩具似地,將他一次又一次地甩向牆壁,再抓回來。白飛蓬畢竟不是玩具,經不起這樣的拋撞,開頭還能發出幾聲“嗷嗷”的叫聲,後來連叫都沒有了,最後一次撞上牆落下時,他已一動不動,似已死去,牆面上星星點點地沾著他的血和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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