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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七夕摸著鼻子,裝傻充愣的傻笑著說:“我朋友除外,其餘學法術的都不是人。”
輕鬆的與他打了幾句嘴仗,我說:“那可是周菲祖奶奶,殺了她,你們還能在一起嗎?”七夕沉默的望了一眼外面的厲鬼妹妹,說:“不殺,那老太婆不讓我們在一起。殺了,周菲有意見。老子不是沒路走嗎?再說那老太婆早到了把生死不當回事的境界了,被我們幹掉,這是她命中劫數。”
冥王這是明擺著在他和周菲之間畫了條銀河,不殺,冥王的實力是阻礙他們的河,殺了,兩人間的隔閡是一條河。七夕輕巧的說完,頓了一會,說:“人生有時候別無選擇,只好閉著眼睛選擇一條路,慢慢走下去。有路總比沒路更好,不是?你如果不來,只要再等幾天到七月十五,她也會死。我能感覺到老太婆的死志……”
是啊,我不來,他不需要選擇,只需要等幾天冥王就會伴隨天帝而去。但因緣匯聚下,埋在地里的老酒,老朋友來了,他要選了,就算我退縮,他一個人也會去殺。命中注定了他的性格,性格註定了他與周菲總隔著河。
第八十五章 大劫無形
院子裡栽著葡萄架,周菲被擋在七夕畫的圈外,掙扎著要進來,然而一步天塹,永遠無法跨越。轉頭見她嘴巴張合在說什麼,我們在圈內卻連聲音都聽不到。
我對七夕這招挺好奇的,問:“這招叫什麼?”
“你的移形換地啊?”七夕翻著白眼,臉色一正遞給我一個眼色說:“上。”
兩間土房子內沒有燈光,木門虛掩著,裡面可是冥王肉身,我憋著呼吸,把手按在門上輕輕用力,吱呀一聲,門緩緩打開,入眼一片黑暗,突然桌邊的油燈亮起米粒大小的火焰,只照亮了桌子一小部份,其餘的地方依舊一片黑暗。
我驚得沉了一口氣,七夕點燃打火機,轟的一聲,整個房子燒了起來,有人在背後把我們推了一把,力度非常大,我們兩一頭撞進屋內,只聽見啪的脆響,大門被關上了。
房子是木材和泥巴混合製造,火勢很快蔓延到了樑上,屋頂的油麻布燒得濃煙滾滾,我嗆的劇烈咳嗽,保持冷靜的注意著四周。
七夕冒著火拉了幾下門,拍打著身上的火苗跑過來,說:“咱……咱……們……咳咳……這對爛兄爛弟,沒想到會死在一起。”
冥王一百多歲了,她已經成就元神,算是陸地神仙,殺她肉身的最好方法是查明住處,然後給她幾顆手榴彈,她的肉身就掛了。這樣衝進來,其實就是雞蛋碰石頭,這不連人影都沒摸到,就被滾滾烈火包圍住了。
咔嚓。
木樑燒的斷掉,慢慢砸到地上,我們已經被熏得眼睛都掙不開了,七夕眯著眼睛抽出一根煙,摸了半天不知道打火機跑哪兒去了,艱難搖晃兩步,把煙杵在不大的火苗上點燃,抽了兩口,說:“死前能用冥王打的火點菸,也算沒白活一遭。”
我坐在地上,有氣無力的笑罵:“你倒是看得開,老子還不想死。”
周圍狼煙滾滾,煙火四起,眼看頭頂燃燒的木片和油麻布要掉下來,七夕苦笑的說:“老子也怕,也不想死啊。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不會發生的,人吶,得有勇氣接受現實,然後……”他把手裡的菸頭一丟,對著火焰最大的地方衝去,幾乎是同時,我對著相反的方向沖了過去,一頭撞出火海,身上衣服全著了,我在地上打了好半天滾,火焰滅掉,狼狽不堪的起身。
只見院子不遠處,七夕帥氣的髮型被燒得像狗啃了似的,他哭喪著臉,用手抓著打結的頭髮,說:“元神會的法術也不是全然無解嗎?生門關不住人,死門堵不住你這具屍體。”
大火燒的正烈,撲面而來的熱氣,襲得我臉上火辣辣的疼,我知道這並不是幻覺,而是真的大火。突然,熊熊烈火滅了,就像飛馳的汽車突然靜止下來,給人的反差非常巨大。
“你們來了。”
木屋燒的殘岩斷壁,佝僂的老太太杵著光滑的拐杖,從燒得半塌的土屋走出來。七夕看到老婆婆,轉頭看過來說:“我下不了手,你來殺吧!”
“你下不了手,我就能對這老太太下手?”
面前腳步蹣跚的老太太就是冥王的肉身,人家手一揮就能化虛為實,用肉搏的方式可殺不掉她,可見到她的樣子,我連動手的心思都沒有,人家太老了,總感覺欺負人。
“不殺我,你可要死了。”冥王全是褶皺的老臉看過來,渾濁的眼底帶著對萬物的慈愛。我搖了搖頭,說:“解決問題的辦法並非只有殺戮。比如,您解開堵在我胸口的那口氣,我就能離開這具身體。”
“如果我不肯呢?”她問。
“七夕之前說過,很多事情不是人想就能實現的。”
這一刻,我真把生死置之度外,侃侃而談。赫然,堵在心口的氣消散無蹤,我魂魄一輕,只要我動念就能離開這具不屬於我的身體。
“生亦合歡,死亦何苦,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何嘗不是死的結束?死何嘗不是生的開始?”冥王笑著,自顧的嘆了口氣。“造化弄人,人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