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鮫人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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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憐心頭一陣煩躁,「我們走後,神都的艦隊也該是已經起錨,如此憑空耽擱十數日,就算等咱們入了大盛宮,到時戰火已起,憫生一旦御駕親征,我們必然撲個空,如此只會徒勞一場!」

  亂紅兩眼只看著地面,從不抬頭,仿佛在跟地上的草說話,「方法也不是沒有,只是做不到罷了。」

  海雲上道:「既然有方法,就說出來,做不做得到,要試試才知道!」

  亂紅這才緩緩抬頭,狹長的眼睛被長長的睫毛投下陰影,隱藏了五彩的雙瞳。

  他看了眼蕭憐,重新眉眼低垂,「先找個地方歇息一番吧,我餓了。」

  所有人被他這樣一說,才發覺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

  蕭憐強壓住情緒,這幾個人中,她怎麼說也是主腦,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要以大局為重,不可意氣用事,「好吧,事到如今急也沒有用,大家先吃東西,填飽肚子,特別是亂紅,多吃!養好身體!早點送我們出去。」

  百花殺哼唧,「吃再多也沒用。」

  霽月道:「剛才在附近看到一條小河,有不少肥魚,與其滿林子捉小獸,不如去捉魚充飢。」

  海雲上瞪他一眼,哼,就知道欺負小魚,來條大魚你試試?

  霽月莫名其妙,你瞪我幹嘛!

  蕭憐:「好,那就去河邊。」

  幾個人來到河邊,海雲上生火,百花殺抓魚,霽月則烤了一手的好魚。

  蕭憐反正什麼都不會,就樂得坐享其成。

  吃飽喝足,剛好天黑,幾個男人在一株老樹上給蕭憐安置了個窩,其他人就守在樹下休息。

  東煌的大山中,夜晚的月亮似乎特別的大,特別的明亮,照得夜色中的森林恍如白晝。

  蕭憐睡到半夜,朦朧中聽見樹下的人在竊竊私語,不知道這幾個小子又搞什麼鬼,便睜開眼側耳細聽,

  海雲上:「你真的確定他是個公的?」

  百花殺:「如假包換。」

  霽月:「蛇?」

  百花殺:「巨蟒。」

  海雲上:「真是比女人腰條還好啊。」

  百花殺:「看你那點出息。」

  霽月:「我聽人家說,蛇都是有兩根那個那個?」

  啪啪!他頭上同時挨了兩下。

  「出息!」百花殺與海雲上異口同聲。

  蕭憐順著幾個人指指點點的方向望去,一雙眼睛就差點離不開。

  不遠處的河水,映著月光,如一面彎彎曲曲的銀色玉帶,其中有人赤著身子,映著月光,立在水中,似是沐浴,又似是在吸納月光精華。

  完美的腰臀曲線,猶如一尊雕塑一般,以一個極為優美的姿態,仰面向天,久久一動不動。

  那腰身,說是男子,卻是柔軟陰柔,說是女子,又充滿力量。

  亂紅!

  俗話說,雌雄同體謂之神,他的背影還真是好看啊!

  蕭憐也翻了個身趴在樹上偷看。

  聽到她在樹上翻身,樹下的人立刻就禁了聲。

  蕭憐立刻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聽見她沒動靜,下面就又開始小聲議論。

  海雲上:「你知道他說得那個方法是什麼嗎?」

  百花殺:「你不知道?」

  海雲上:「我怎麼知道?」

  百花殺:「你們鮫人都這麼純潔?」

  霽月聽著著急,「哎呀,到底什麼法子,快說啊!」

  百花殺:「無外乎采陰補……唔……」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海雲上給捂住了嘴!

  「你想死啊!這裡五個人,只有一個女的!」

  霽月唰地拔了刀,「你們這些禽獸要是敢打我們殿下半分主意,當心我的刀!」

  百花殺將海雲上推開,唰地也拔了刀,「就你有刀?」

  三個人正扯不清楚,亂紅已經不知何時立在他們身後,「你們在做什麼?」他涼涼地問。

  「看星星!」「尿尿!」「聊天!」

  三個人同時回答。

  亂紅也就是隨便問問,之後無視三個人的存在,自己尋了一處老樹,上了枝丫,倚在樹幹上就睡了。

  蕭憐趴在樹上眨眨眼,哦,明白了。

  采陰補陽是吧?十萬大山中,幫他找條大母蛇應該也不是很難的事吧……

  此時西陸雖是春季,可這東煌的山嶺中卻綠意蔥蘢,暖如初夏,蛇該是不用冬眠吧?

  看我給你找幾個媳婦!

  她手掌中漸漸泛出淺淺的綠光,乙木生緩緩流淌而出。

  這一片上古森林,最是生機盎然,蕭憐的乙木生仿佛尋到了生命的本源一般,立時蓬勃奔涌,如一片滔天的綠海,決了堤壩而來,措不及防,將她整個人淹沒而過。

  ……

  耳邊是振動巨大的翅膀帶來的呼嘯風聲。

  又是那個夢。

  她又化作了那隻叫做帝呤的飛龍。

  這一次,她飛得前所未有地快,前所未有地疾!

  身後,無數極雷劈天而下,在她的龍尾附近炸開。

  不能死!不能死!為了他的孩子!我不能死!

  她一聲長嘯,龍吟之聲響徹天際,拼盡全力向天邊奔去。

  「畜生!誘惑主人,貪圖上神,身懷孽種,如今還想逃到哪裡去!」一種神音帶著鋪天蓋地的威壓如天羅地網將她籠罩其中。

  她顧不上辯解,只能埋頭躲避極雷,逃到了天涯海角。

  前面就是無盡深淵,再也沒有生路。

  帝呤雙足落地,化作女子,向天跪下,「求你,不管你是誰,我求求你,我已經是個人了,我可以為他生兒育女,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如果真的要殺我,求你等我將孩子生下來啊!」

  那個聲音隱在雲層之上,是她根本沒資格得見的存在,聲聲如洪鐘,震盪耳際,是她根本沒辦法承受的強大。

  「一隻披鱗生爪的畜生,辱沒上神,還敢狡辯!」

  「我說的是真的!九幽他與我……」

  「住口!上神的名諱豈是你可以隨意叫出口的!」

  帝呤含淚跪在深淵邊緣,聲音低了幾分,示弱道:「是,君上。君上他與我是真心的。」

  「一派胡言!引誘蒙蔽上神,還假作說辭!妄圖借產下真神子嗣,躋身神位,簡直是痴人說夢!你口中的君上,他從來就只當你是個畜生!」

  帝呤仰面向天,那雲層洞開,恍若一面巨大的鏡子,鏡子那一頭,是紛紜不知多少神人,都在看著她。

  他們那些眼光,仿佛她曾在人間見過的百姓,看到誰家養的狗,咬傷了主人,要被處死一般,全無悲憫,甚至連幸災樂禍都沒有。

  她的死,罪有應得,理所應當!

  那些人見這一面天鏡打開,都紛紛轉過頭去,看向人群的最後,而那裡,立著的,就是她摯愛的九幽。

  他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雙眼之中,沒有一絲波動,也沒有一絲情感,他根本就不認識她。

  「君上!」

  她試著喚他一聲。

  他眼光漠然,仿佛她淒淒切切呼喚的是旁人。

  「孽畜,你看見了?連你的主人都已經不要你了,你可以安心受死了?」

  「不!不是的!他說過,他不會離開我的,他說過他會永遠與我在一起!」

  帝呤絕望的站起來,「九幽!君上!」

  天鏡的那一頭,九幽天,依然冷漠,甚至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帝呤哀求一般的望著他,「夫君……」她的眼淚,潸然而下,化作珍珠,細碎地落了一地,墜入深淵,無影無蹤。

  「本君,並非你的夫君。」

  九幽的聲音從天鏡那邊傳來,那鏡中的身影拂袖而去,層雲掩映,再也無影無蹤。

  「九幽天——!」

  帝呤對著那一片空茫的雲海嘶吼,轉身化作飛龍,一聲咆哮,響徹雲霄!

  「為什麼——!」

  她展開雙翼,逆著漫天風雷而上,要去找他問個明白!

  雲層上空那個聲音卻是悠悠一聲嘆息,「孽障,還不知悔改!你不過是個畜生!卻妄想貪圖上神榮寵!從今日起,將你打入無間地獄,受萬世苦楚,永生不得光明!」

  一道前所未有的極雷,橫劈而下!

  在那道雷面前,她巨大的飛龍之軀脆弱如螻蟻,不堪一擊,整個身子飄飄搖搖墜落雲端,直向下面那個深不見底的深淵墜落而去。

  無盡黑暗的地獄,有無盡冤魂在等著她。

  九幽,我若入地獄,便是這世間罪孽最深的魔!

  她閉上雙眼,任由身體下墜,靜待被黑暗吞噬。

  忽然,仿佛有一隻手,溫柔地托住了她,輕輕一抬,她原本飛速下墜的身子,便徹底脫離了黑暗的吸引,向上飛去。

  她倉促間回頭,看見那個代替她墜入深淵的身影。

  有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溫柔迴蕩,「帝呤,你該擁有這世間最好的一切,若一定要有人入地獄,那該是我,讓我替你,做這世間罪孽最深的魔!」

  她不停地上升,漸漸從黑暗進入一片蔚藍。

  一望無垠的海底。

  她出生的地方。

  腹中一陣陣的陣痛傳來,好痛!

  他們的孩子要出世了!

  我是不是真的是個畜生?

  我是不是真的不配與上神結合?

  她一個人孤獨地經受了分娩的陣痛,產下了三個孩子,三個沒有性別的孩子。

  三個生著魚一樣尾巴的孩子。

  鮫人!

  ——

  與此同時,深淵海國的皇宮深處,祖神的神廟中,敖天負手而立,仰望著高高供奉的三尊祖神。

  傳說鮫人的三位祖神,從深淵而來,一個人化作男子,一人化作女子,這兩人結合所生子嗣,便是血統純正的海皇血脈,是神之後裔。

  而第三人,則從始至終未分化性別,遠離紅塵紛擾,主宰過去未來。

  在三尊祖神背後,是一副覆蓋了神廟整面牆壁的壁畫,畫上,魔龍從地獄中沖天而起,身披烈火,降臨海國,俯瞰眾生。

  敖天身後,傳來女子輕盈的腳步聲。

  「鮫人信奉的真神,並非三祖,而是三祖背後的魔龍。」湘九齡笑盈盈道。

  敖天回身看她,「朕一直不明白,如果預言說的是真的,終有一日,魔龍將身披烈焰歸來,那麼,它到底是來拯救海國還是覆滅海國?」

  湘九齡審慎道:「臣不知。」

  「若說拯救,如今的海國,何須誰來拯救?若是覆滅,她誕下鮫人先祖,被鮫人供奉為神,又為何要覆滅自己的子民?」

  湘九齡低頭含笑,「臣的確不知。」

  敖天收了收心神,「沒關係,朕就是隨便問問。對了,東煌那邊,聽說有消息了?」

  「正是,西陸勾結的獸人艦隊已經起錨,璃光東西兩陸的大戰,近在咫尺。」

  敖天背在身後的拳緊了緊,「好,就命你帶上一萬鮫人精銳,替朕將勝楚衣與獸人全數截殺在東煌的無盡海上。」

  湘九齡一側嘴角勾起,冷笑浮過,「臣,領命。」

  她轉身告退之際,又被敖天叫住,「慢著。」

  「陛下還有何吩咐?」

  敖天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問道:「你上次去神皇殿,可見到她了?她可好?」

  湘九齡恭敬俯首回話,「甚好,只是臉已經換了。」

  她暗暗鬆了一口氣,她擅自篡改皇命,借敖天名義誅殺蕭憐的事,天女果然沒有說出去。

  敖天有些意外,「換了?雪姬不是已經死了嗎?她又能跟誰換?」

  湘九齡依然是那三個字,「臣不知。」她眼中機鋒有些陰沉,「對了,陛下,不知最近可去過大祭司塔?」

  「前兩日去過一次,問了天女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怎麼,你有事?」

  「沒事,只是想提醒陛下,諸事若有不決,多與天女討教,必定受益匪淺,比如,關於魔龍的困惑。」

  「是啊,朕也這樣覺得。天女能只過去未來,最是能夠安撫人心。明日,朕就再去一次大祭司塔。」

  ——

  「鮫人!」

  蕭憐幾乎是驚叫著從夢中醒來,一個骨碌坐起來,差點從樹上掉下去!

  可她身子一晃,就被一隻手給拉住了,海雲上的手捂在她嘴上,「噓!」

  「怎麼了?」

  「你看下面。」

  蕭憐看了一眼下面,登時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滿地腰粗的巨蟒,蜿蜿蜒蜒地蠕動著,遍地都是,一層壓一層,根本已經看不到地面了。

  同樣逃到樹上來的,還有霽月、百花殺和亂紅。

  蕭憐忽然想起,她被乙木生衝擊昏睡過去之前,好像召喚大母蛇來著。

  她艱難地看了眼亂紅,「你……,難道不喜歡?」

  亂紅狹長的雙眼從來沒有瞪過這麼大,「獸人!是人!」

  ------題外話------

  太華……差點……斷更……啊……啊……啊!

  明日奮起!嗷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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