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國師,振夫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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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修長的手指在桌上燃了一柱香,室內便很快瀰漫著一種淡淡的若有似無的甜香。

  蕭憐迷迷糊糊中,發覺有人坐在床邊正看著她,艱難地想睜開眼,眼皮卻重如千斤,她好不容易看到,那正是勝楚衣的臉,逆著室內的幽光,好似在對著她笑。

  「憐憐啊,好好地甜蜜日子不過,跑什麼呢?」

  他雖然問得溫柔,卻反而更加瘮人,蕭憐想努力睜開眼,又怎麼都睜不開,看了看他,又沉沉合上。

  想從床上爬起來,又全身軟的沒了骨頭一般,頭剛抬起來,又咕咚一頭,栽倒在床上。

  「你不是勝楚衣,你到底是誰……?」

  她艱難地問了一句。

  勝楚衣微微俯身,那張始終微笑的臉便看得更清楚了些,「我是勝楚衣啊,真正的勝楚衣!今晚前來,就是想與憐憐重新認識一下。」

  蕭憐抱著被子,越來越昏聵,周身燥熱,小腹之下,有種欲望呼之欲出。

  「你搞什麼鬼?」

  勝楚衣坐在床邊,欣賞她有些迷亂的表情,「這裡偏遠小鎮,尋不到南月春,就隨便點了根香,可還喜歡?」

  「勝楚衣,你個王八蛋啊……」蕭憐口中咒罵聲,卻變成了撩人地哼唧。

  勝楚衣回手落了床帳,一雙眼在黑暗中閃閃發亮,「擅自離家出走,就得家法伺候,否則,你這小人兒如何長記性!」

  蕭憐無力地推他,「死賤人!你居然給我下藥!」

  勝楚衣晃了晃手中的蟒龍鞭,獰笑,「賤人今晚,就讓你知道,什麼才是夫綱!」

  那支香,燃得特別慢,特別久。

  整個客棧的人仿佛都不約而同消失了一般,沒人聽得見這房中繚亂的情事。

  蕭憐不知被折騰了多少次,昏睡過去,再醒過來,再昏睡過去,渾渾噩噩,不知人間歲月。

  她現在只知道兩件事。

  勝楚衣這個賤人,好像想用南月春對付她,已經很久了!

  勝楚衣這個賤人,好像想用蟒龍鞭收拾她,已經很久了!

  所以,他今晚,終於如願以償,借著那支不知哪裡弄來的迷香,肆無忌憚、結結實實地將她狠狠地收拾了一番。

  他軟著嗓子在她耳邊,既似哀求,又像是命令,「憐憐,不准離開我,片刻都不准。你說過,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你都不會離開我!」

  「你不是方寸天!可……,你也不是勝楚衣!」蕭憐用僅存的神志推開他,卻換來更強勢的掠奪。

  勝楚衣在一片暗香中放縱心神,如痴如醉,卻又是幾分哀求的意味,「憐憐,方寸天已經不在了,他殺了辰宿,他不受控制了!所以我……,我只能借九幽的手,將他徹底吞噬……,我與他,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

  他將她狠狠地揉進懷中,深深地占有,直至骨血,「憐憐,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奪走你,奪走一切!我不得已而為之,憐憐,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勝楚衣意亂情迷間,夢囈般低語,完全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麼,只知道要將懷中這個人抱緊,再抱緊,求得她原諒。

  紅塵凌亂,從此世間,再也沒有那個身負九宗大罪,墮入無間地獄的方寸天,卻多了一個披著無盡黑暗,夢魘加身,行走在人間的魔神勝楚衣。

  ……

  蕭憐最後,終於是被餓醒的。

  她睜開眼時,睫毛幾乎碰到了勝楚衣的臉。

  他將她抱得那麼緊,幾乎是兩株連理枝一般,一寸一寸的肌膚都貼合在一起。

  昨夜他說了什麼,不知是迷香的緣故,還是太過迷亂,她竟然一個字都沒記住,只知道他對她說了很多很多的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一般。

  蕭憐稍稍一動,他的眼睛便從沉睡中緩緩睜開。

  兩人如此近的距離對視,蕭憐就覺得有些眼珠兒疼。

  「禽獸!」她張嘴第一句話。

  勝楚衣一側的唇角勾起,重新閉了眼,「還跑嗎?」

  「畜生!」

  「再跑,下次更凶!」

  「賤人!」

  蕭憐拱了一下,想掙脫他。

  不動還好,一動才發現,全身散了架般的疼。

  她好像已經徹底被他給玩壞了……

  「勝楚衣!你不是人!」

  勝楚衣卻饜足地將她又緊了緊,抱在懷中,「再罵,繼續蟒龍鞭伺候。」

  「你……!」

  蕭憐兩隻眼睛要吃人一樣瞪他。

  勝楚衣大概是收到了那目光,重新睜開眼,懶洋洋看了她一眼,「別以為你散架了,我就會放過你。」

  說完,猶如一隻鱗甲華美又困頓至極的凶獸,再次閉上了眼。

  蕭憐恨得牙根子咯嘣咯嘣響,蟒龍鞭!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那變態玩意!

  她現在終於知道,心不甘情不願,還要身不由己地,被人調教地嚶嚶嚶叫,是怎樣一種恨!

  勝楚衣,我早晚弄死你!

  她恨恨地盯著他!

  神祗般的容顏,沒有一絲缺憾,完美無瑕。

  那每一寸線條,她都刻骨銘心地印在靈魂里。

  明明愛得死去活來的人,現在就看著特別可恨!

  咕嚕嚕嚕……

  那肚子不爭氣地一連串叫了出來。

  勝楚衣這次眼都懶得睜開了,「想吃什麼?」

  「吃人!」

  蕭憐被他抱著,一動不能動,一動不敢動。

  這次重逢開始,他身上就開始隱隱有種威壓,與日俱增,越來越沉重,讓人不敢輕易造次。

  可她偏偏是個桀驁不馴的,那一張嘴就不服軟。

  頭頂上那雙眼睛緩緩張開,一抹笑在勝楚衣臉上浮起,幾分嬌寵,幾分揶揄,「好啊……!」他啞著嗓子,懶洋洋道。

  ……,然後,蕭憐就後悔如此信口開河了!

  又是一頓收拾!

  等到勝楚衣終於重新衣冠楚楚地穿戴整齊時,頭戴血玉的發冠,身穿漆黑的長袍,猶如黑暗凝聚而成的神,立在床邊俯視著被他蹂躪地披頭散髮,胡亂裹著被子,半死不活地蕭憐,笑得就十分溫存。

  「憐憐大可試試,是否還敢離家出走?」

  蕭憐無力地抓了一隻枕頭,想扔出去,卻手指尖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只得嘴上服軟道:「勝楚衣,你饒了我啊……我真的錯了……」

  勝楚衣微微俯身,「現在知道錯了?太遲了!與我再要個孩子,不然不准下床。」

  他簡直是陰謀得逞般地壞笑出了聲,說完轉身神采飛揚地離去。

  蕭憐悲催地把自己埋進被子堆。

  媽蛋!死變態!老子說什麼也是這朔方的皇帝!

  等到勝楚衣親手端著豐盛的早餐回來時,那被滾得幾乎快要榻了的床上,哪裡還有半點人影?

  窗子開著,風進來,吹散了滿室的荼蘼,一張紙壓在桌邊,上書幾個字:「勝楚衣,王八蛋!」六個大字。

  勝楚衣暴怒!回手將精心準備的一頓愛心早餐猛地向身後砸去,扔了一地湯湯水水。

  「蕭憐!別讓本君抓到你!」

  銀風背上駝了個人,一路狂奔出十幾里路,終於頭頂上一片陰影掠過,勝楚衣飄落在它面前,攔了去路。

  「這麼快就換了主子了?」

  銀風委屈扒拉地嗚了一聲,向後退了一步。

  你們兩口子玩貓爪耗子的遊戲,幹嘛總讓我這狗狗管閒事?

  然而它說不出口,勝楚衣也懶得多做廢話。他上前掀起它背上趴著的人,果然是個不認識的女子。

  「竟然忘了,聲東擊西,金蟬脫殼是她擅長玩的把戲。」

  他抬手輕輕在銀風頭上作勢要打,銀風就立刻哼唧著伏在了他腳邊。

  「知道錯了?既然知道錯了,就將她給本君帶回來!」他的手在銀風頭頂上狠狠揉了兩下,嘆道:「好寂寞啊!真是一時一刻都不能沒有她!」

  嗚——!

  銀風狗腿地賣乖,揚天長嚎了一聲,一時之間,方圓百里內的狼群,回應之聲,此起彼伏。

  ——

  邊城的小倌館裡,老鴇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斜瞟了兩眼床上的乾屍,衣袖裡的手,瑟瑟發抖。

  秦止卿的夫人,蘇氏,閨名芊芊,隨便披了件衣裳,光著胳膊,裸著長腿,坐在妝檯前,仔細查看自己的容貌,「生得還算可以,不過比起原來那張臉,還是差遠了。」

  她轉過臉去看老鴇,赫然另一邊半張臉的下頜處,還是以黃沙凝聚而成的,裡面露著慘白的牙床,如死人骨頭掩埋在沙漠中一般,十分地瘮人。

  老鴇慘笑,她吸乾了兩個小倌兒,才變回人樣,此時看來,比剛才已經是好看多了。

  「夫人,您這裡……」她指了指自己的下頜。

  蘇芊芊嘆道:「是啊,始終還是差一點,」她十分地彬彬有禮,「有勞媽媽再給我找個乾淨點的,這種身子早就被掏空的人,實在沒什麼太大的用處。」

  「是,小的明白了,乾淨的,也不是沒有,就是不太馴服,怕駁了您的雅興。」

  蘇芊芊抬頭,大得過分的眼睛眨了眨,「沒關係啊,帶他來。」

  老鴇見她也不是很難說話,便大了幾分膽子,「可是,這價錢……」

  「錢不是問題,只要你有人。」

  「夫人,那是個鮫人啊!」

  蘇芊芊立時兩眼一亮,「鮫人?」

  「沒從!鮫人!」

  「帶來!快!多少錢都行!」

  「哎,好嘞!」

  沒過多會兒,門開了,海雲上被踉蹌推了進來,身後的門又砰地,逃命般地關上了。

  他手上,腳上,被蕭憐鎖了特製的鐐銬,雖然不大,卻極為沉重,鏈子纖細,手腳相連,從周身糾纏而下,一副十足十地受虐相。

  屋內的蘇芊芊滿心歡喜地抬頭一看,立時又是滿眼的失落,「怎麼是你?」

  海雲上只看到她那半張露著黃沙的臉,揚天閉目長嘆,「冤家路窄啊!」

  蘇芊芊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雖然比他遜色幾分,可也終究是個尤物,還不錯。」

  海雲上嫌棄道:「去去去,想什麼呢!」

  蘇芊芊在他身前身後轉了一圈,「聽說鮫人是從一而終的,所以那勝楚衣才對蕭憐至死不渝,豁出命不要,也不肯棄了她,從了我。那麼你呢?你可有心愛的女人?」

  海雲上傲然揚頭,「不好意思,小爺雖然是個戲子,可也是有尊嚴的,向來賣藝不賣身!」

  蘇芊芊哼道:「還裝什麼?誰會相信一個鮫人會來這北國蠻荒之地做個戲子?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可你一定不簡單,不如,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海雲上也是個沒節操的,「好啊,說來聽聽?」

  蘇芊芊一笑,臉上就掉下一縷細沙,「平分秋色而已,蕭憐,你的,勝楚衣,我的。」

  海雲上也是咧嘴一笑,抬手在她尖尖的下巴上勾了勾,「好啊,你果然是美得掉渣!」

  蘇芊芊啪地將他那隻手打開,「老實點。」

  海雲上兩隻手帶著鐵鏈,嘩啦,伸到她面前,「幫我打開。」

  蘇芊芊一扭頭,「你當我傻的?在沙漠中我就看出來,你絕非等閒之輩,若是此時給你打開鐐銬,你如何還會與我合作?」

  海雲上討了個沒趣,悻悻將手收了回來,「那你說,怎麼弄?」

  蘇芊芊也不好好穿衣裳,就這樣春光乍泄地隨便裹著一件罩衣,在妝檯前坐下,「我不相信你,除非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海雲上。」

  「我要你的真名。」

  「討厭,海雲上就是老子真名。」

  蘇芊芊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你來朔方的目的,可否與我分享一下?」

  海雲上站了半天,就自己尋了把椅子坐下,「受人之託。」

  「哦?」蘇芊芊有些意外,「誰呢?」

  「你這鄉下土狍子,打聽那麼多幹什麼,說了你也不認識。」

  蘇芊芊指了指床上那兩具乾屍,「好啊,變成那樣,或者讓外面的媽媽給你找個漢子,你選?」

  海雲上不假思索,「都不要!」

  「那就乖乖聽話,告訴我,誰派你來的?所為何事?」

  海雲上嫌棄,「你常年躲在萬里黃沙之中,難道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你,做女人不要太多好奇心?男人不喜歡!」

  蘇芊芊天真地歪了歪頭,「是嗎?這個我倒是從來不知道。」

  「好吧,告訴你也無妨,我也是為了鮫珠而來。」

  蘇芊芊立刻警惕來,「鮫珠是我的!」

  「我靠!勝楚衣,你也要!鮫珠,你也要!什麼都是你的!那我幹什麼與你合作?」

  「說好了,蕭憐歸你!」

  海雲上眼珠子一亮,「好!一言為定!蕭憐歸我!她身上的一切,都歸我!」

  「好說!」

  「錢來!」

  「你要錢幹什麼?」

  「買兇殺人啊!你是主謀,難道錢不該你出?」

  「……」

  蘇芊芊打發了海雲上,又隨便招了個小倌進屋,一番雲雨之後,床上又多了一具乾屍,這才容光煥發地對著鏡子穿戴整齊,從後門出去,回了將軍府。

  秦止卿的將軍府,不算大,也不算氣派,裝修整齊典雅,該是女主人這些年來精心打理的結果。

  他們夫妻恩愛,夫唱婦隨,在這邊疆小城,是出了名的。

  特別是秦夫人,雖然人不是最漂亮的,也多年尚未生養,但其賢良淑德的美名,堪稱女子典範。特別是去年受封誥命,在這邊陲,更是有口皆碑的三八紅旗手。

  蘇芊芊進了府,回了房,見一桌子的飯菜都涼了,秦止卿還坐在桌邊,端著一本書,正等著她,那碗筷卻是一下也沒動。

  「將軍怎麼還沒吃飯?這麼晚了,等我做什麼?」

  秦止卿將手中的書放下,「芊芊,你去哪兒了?」

  「幾個要好的姐妹們閒來無事,在茶樓小聚,嘮嘮家常。」

  「是嗎?可我聽說,劉大人和江大人的夫人今日並未出門。」

  「哦,我約的是方大人的夫人。」

  秦止卿起身,溫聲道:「芊芊啊,方有為的夫人,今日生產,喜帖剛剛才送來。」

  「啊……,內個……,我記錯了,是李大人,李參將的夫人。」

  「李奔的夫人,去年冬天去世了。」

  「……」蘇芊芊沒興趣再找理由,「哎呀,算了,反正我就是在府中憋悶,出去轉轉罷了。」

  秦止卿言辭就有些嗔怪,「芊芊,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有一個毛病,為夫說了你多少次,你都不肯改!」

  蘇芊芊手中一緊,「我哪裡不好?」

  秦止卿將她的細腰一攬,「就是太賢惠,有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受著,從來不想給我添麻煩。」

  嗯?蘇芊芊袖底的手稍微鬆了松,「哈?」

  秦止卿將臉埋進她的肩窩,「對不起,芊芊,我整日公務繁忙,冷落了你,我們又沒有孩子,你一個人在府里對著這些家僕,始終是要厭煩的。我答應你,以後一定儘量多陪陪你,不叫你一個人這麼孤單寂寞。」

  蘇芊芊被他的溫柔撩得,忽然心底一根弦一動,原來男人的溫柔是這樣的!勝楚衣那種,是特麼什麼王八蛋溫柔?

  她立刻學著這幾日在風月場所里學來的樣子,將手臂在秦止卿肩頭纏上,「夫君,你好壞!」

  秦止卿一愣,我哪兒壞了?

  「芊芊,這話從何說起啊?」

  嗯?難道我說錯什麼了?

  蘇芊芊腦子轉的飛快,按說,男子與女子兩情相悅,互訴衷腸的時候,不都是說「你好壞」?

  這個不對,那就換一個。

  「官人,我要……!」

  秦止卿正色道:「好!沒問題,芊芊,您要什麼?只要我能弄到,全都給你買來!」

  還是沒有發生預期中的事!

  奇怪了啊!

  蘇芊芊不耐煩了,「哎呀,煩死了,走啊!上床睡覺!」

  「可是,芊芊,你還沒吃晚飯呢,我讓人拿去熱熱?」

  「還吃什麼飯!」蘇芊芊著急。

  「晚飯啊!」

  「……」

  第二天一早,眼眶發黑的秦止卿晃晃悠悠起身,兩腿發抖地穿了盔甲,準備去巡防。

  蘇芊芊從床上妖嬈下來,學著人樣替他打點,過家家玩得有滋有味。

  秦止卿見她面色比昨晚更加鮮艷欲滴,心中更加喜歡,「昨夜,夫人兇猛!」

  蘇芊芊:「壞!」

  「啊?芊芊,什麼壞了?」

  「哎呀,沒事,你壞!」

  「我?我壞什麼了?……啊!」

  腦門被戳了一下。

  「你昨晚壞啊!」

  「可是,芊芊,昨晚都是你在上,我……,我其實也沒做什麼啊……」秦止卿說不下去了,他總覺得昨晚他好像是被強了的那個,不過既然自己的夫人高興,也就甘之如飴了。

  可是蘇芊芊卻不高興了,「秦止卿,你是不是榆木腦子,一點情趣都沒有的?」

  秦止卿十分委屈,「芊芊啊,你這是怎麼了?以前你總是教導我,夫妻之間,要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夫唱婦隨,要日出而作,日落……」

  蘇芊芊受不了,「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說正經的,你什麼時候回京述職?」

  秦止卿道:「說起這個,還沒來得及跟夫人匯報,這次我護駕有功,又當面向陛下匯報了北疆近來的情況,陛下如今親臨,也對這裡的軍情親眼目睹,十分放心,所以准我這次例行的半年述職就暫且免了,還說若是無事,可告假半個月,在家多陪陪你,順便生個孩子……」

  「什麼?不回帝都了?」

  「是啊,不回去了,免得一來一回,山高水長,又要與夫人分別許久。」

  「我陪你一起回去啊!」

  「夫人不是向來身子孱弱,受不起車馬勞頓嗎?你忘了上次爹他老人家四十大壽,你我急匆匆趕回去一趟,結果害得你病了三個月。」

  「可是……」

  「好了,陛下已經既然已經說免了,我就是想回去,也不能擅自回去。等手頭的事情忙完,就休息幾日,專心陪夫人好好遊歷這北疆的白山黑水,可好?」

  蘇芊芊小拳頭緊握,「蕭憐……!唔……!」

  秦止卿大手捂了她的嘴,「夫人!慎言!要稱陛下!」

  ——

  蕭憐從勝楚衣手底下逃出來,一時之間便真的如離家出走的孩子,無處可去。

  想到邊城還有個秦止卿可以投靠,於是就又繞了回去。

  可人還沒進城,就被一夥山賊給堵了個正著。

  她腕上殺生鏈一蛻,「讓開。」

  幾個山賊一掐腰,一瞪眼,「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蕭憐嫌煩,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

  揚起殺生鏈便打。

  可是,人沒打到,腳下一空,撲通,掉了下去。

  咔嚓嚓,幾道大鎖,將她像困獸一樣給困在了裡面。

  深深的陷阱上面,探出海雲上賤兮兮的頭,「陛下,好幾不見啊!」

  「海雲上!你好大膽!」

  蕭憐伸手去掰鐵籠,卻啊的一聲叫!

  那鐵籠的欄杆上,似是有一層細小的尖刺一般,刺得手掌全是密密麻麻的血點子。

  她勉強睜了睜眼,晃了晃,「海雲上!你個賤人!」

  海雲上慨嘆,「用來抓老虎的刺鐵牢,欄杆上塗得可是烈性麻藥,真的花了小人我好大的功夫啊,陛下!三、二、一!咕咚!」

  蕭憐應聲倒地。

  海雲上自己手腳上還是鐵鏈嘩啦啦響,張羅著讓幾個山賊將睡得呼嚕震天的蕭憐給弄了出來,隨手付了銀票,扛了人,揚長而去。

  蕭憐是在一片刺鼻的濃香中醒來,耳邊鼓樂聲聲,鶯鶯燕燕從樓下傳來。

  她躺在一張掛了艷粉紗帳的床上。

  床邊立著幾個人,正品頭論足。

  「生得倒是一副好皮囊,可惜不是處子,這價錢就要減半了。」

  海雲上的聲音響起,「不是處子好啊,有經驗啊!會服侍人。」

  老鴇沒見過這麼講價的,「看那腰身,雖然緊緻,但是以我多年來閱人無數的經驗,該是個生養過的。」

  海雲上用驚艷的眼光看著她,「這你都看得出來?生養過的好啊,歡脫啊!沒羞沒臊啊!」

  老鴇嫌他,「生養過的,你都敢拿來賣,你媳婦?」

  海雲上見蕭憐已經睜了眼,可還有幾分迷糊,神志不清醒,清了清嗓子,嘆道:「是啊,你看我在賭場欠了一屁股債,沒錢還,被人鎖了手腳,若是再不還錢,就要將雙手雙腳都剁了去,如今賣娘子,也是被逼無奈。」

  蕭憐氣得一陣血液逆行,「海……雲……上……!」

  她舌頭還僵著,這三個字說得十分艱難,旁人也聽不清說了什麼。

  老鴇白了他一眼,「最看不起的就是你這種男人,不過,老娘向來認錢不認人,你這媳婦若是好好調教一番,也該是塊頭牌紅姑娘的料子,我就收了,一萬兩銀子,你收好。」

  「不,一萬兩不行!」海雲上堅決不同意。

  「一萬兩你都嫌不夠?」

  「一萬零一兩!」

  「你……?」

  「一萬兩,是欠別人的,那一兩,是今晚的飯錢。」他說完對蕭憐擠擠眼,你賣我一萬兩,我賣你,一萬零一兩,賺了!

  「窮鬼!給你!」

  「多謝!」

  海雲上掂了掂手中的一摞銀票,從中抽出一張,又給老鴇遞了回去,「這個,給你。」

  「你又要幹什麼?」

  「一百兩,自己的媳婦,第一次接客,我欠著賭債也要自己來!」

  「……」

  等看著老鴇出去,海雲上從桌上倒了一杯水,來到床邊,俯視著蕭憐笑,「陛下,被人賣掉等著接客的感覺怎麼樣?」

  「滾……!」

  蕭憐有口說不清話,氣得翻白眼!

  「別那麼大火氣啊,多傷身子!你從今日起,還得努力接客贖身呢。」

  他在床邊坐下,開始慢悠悠解開蕭憐領口的第一個扣子。

  蕭憐兩眼都瞪圓了,「你……敢!」

  可惜她僵著舌頭,這句話就完全沒有恐嚇力。

  但是,海雲上聽懂了。

  「有什麼不敢,」他笑嘻嘻,「就算我將你怎麼樣,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國師大人也不知道。」

  他的手又解了第二顆扣子。

  蕭憐氣得,胸脯欺負不定,反而有些撩人,海雲上的手,就是一抖。

  他定了定神,「哎喲,怎麼氣成這麼樣子。」

  「你找喜……!」

  第三顆扣子,「別說的那麼難聽啊,咱們倆一報還一報,扯平了啊!」

  「我沒……嫖你!」蕭憐說完了就後悔了。

  海雲上兩眼一亮,「好啊,我可以先給你嫖!」

  他的手指,在她脖頸上細細掠過,探進領口,見蕭憐整個人都繃直了,忽然兩眼一眯,「除了勝楚衣,你沒碰過別的男人,對不對?」

  「去shi……!」

  海雲上笑了笑,「其實你不用這麼專情,他跟了你,這輩子就再也不會有別人,可你不一樣啊,你又不是鮫人,你可以有很多選擇,比如……」

  他手指又向下探了一分,「比如我。」

  說話間,嗖地,將她藏在胸口的那隻鮫珠花球給夾了出來,登時目放精光,「果然在你這裡!」

  他手下一狠,撤下鏈子,將鮫珠送到眼前細看,「原來勝楚衣用了花金做外殼,隔絕鮫珠上的海皇氣息,難怪會沒人感知到它在你這。」

  海雲上將鮫珠小心收好,將那杯水放在蕭憐枕邊,「你若是有本事自己喝到水,這藥勁兒,就會解除。若是沒本事,待會兒進來的下一個大爺,就沒我這麼好說話了。」

  他從床邊起身,戴著一身的沉重枷鎖,卻風輕雲淡,「好了,我該走了,後會無期。」

  「海……」蕭憐急得快要瘋了!那是她的鮫珠!拿了她的命,也不可以拿走她的鮫珠!

  可是偏偏那麻藥的力道極大,她空有一身的本事,卻半點都使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開門出去。

  外面,傳來海雲上的聲音,「老闆,我媳婦被賣了之後,果然滋味跟以前不一樣,你可以找人來繼續了。」

  「好嘞,您慢走!」老鴇招呼著,「小翠,剛才那位陳大爺,說要換個口味,你安排一下,就說有個新來的姑娘,活兒好!」

  蕭憐躺在無力,氣得兩眼冒火,卻因著不能動,半點炎陽火都用不出來!

  眼下除非靈魂出竅,否則是逃不掉了!

  靈魂出竅?

  ……

  這邊城中的妓院,已經有些年頭,裡面見不得人的事,就頗多,比如殺人藏屍。

  後院一處偏僻的角落裡,一塊泥土向上拱了拱。

  經過的小丫頭端著個水盆,停了腳步,看了看,沒什麼異常,接著走。

  咔嚓!

  身後一聲響。

  小丫頭回頭一看,當下一聲尖叫,扔了水盆就跑!

  一隻慘白的骷髏手,從土中探了出來!

  接著,一隻搖搖晃晃的骨頭架子,從土裡慢悠悠鑽了出來。

  那具白骨頗為完整,喝醉了一般的歪歪斜斜走了幾步,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之後,兩排森白的牙,卡塔卡塔動了兩下,該是十分滿意,就晃著出了後院,直奔前堂!

  啊——!

  啊——!

  鬼啊——!

  整個妓院,從後院開始,驚聲尖叫潮水般散開,妖艷的紅姑娘和風流的浪蕩子,爭先恐後奔逃。

  骷髏途徑樓下幾間房,長長的指甲在牆壁上刮擦,發出刺耳的聲音,製造出更加恐怖的氣氛。

  那些屋裡衣不蔽體的人本來忙得歡,聽到外面亂成一鍋粥,又見了窗上映著的骷髏,當即嚇出了毛病,下半生的幸福,算是沒著落了。

  終於,幾個膽大的護院,提了刀沖了出來,堵了骷髏的去路。

  那骷髏一歪脖子,兩隻白骨爪子一攥成拳,當下撲了過去!

  一拳,掀翻一排,奪了路便向樓上闖!

  老鴇遠遠看著,揪著手絹喊:「不能讓它上樓,樓上都是貴客!」

  幾個護院沖樓梯攀援而上,一躍而起,攔住骷髏去路。

  樓上房中,蕭憐已經昏睡過去。

  醉醺醺的大漢拎著酒壺,兩耳不聞窗外事,迷離的眼中只有床上那個明艷無邊的女子。

  那領口的扣子被人解開了幾顆,睡得這樣沉,讓人分外地蠢蠢欲動!

  既然是新來的,該是個不聽話的,被老鴇子給下了藥。

  「美人兒,我來了!」

  他扔了酒壺,向床上撲去!

  身後,咣朗一聲!

  門被砸塌了,一個活人被扔了進來!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醉醺醺的陳大爺怒吼,「幹什麼!這姑娘,爺包了!你們滾出去!」

  卡塔!

  門口闖進來一具骷髏,手裡還攥著一把刀。

  陳大爺一愣,「搞什麼?萬聖節?」

  那骷髏一看,臥槽!你都上床了!揚手將刀狠狠一擲!

  用力過猛!

  連刀帶胳膊,一塊兒飛了出去,從陳大爺耳邊穿過,直接定在了床邊的牆上!

  姓陳的耳朵被刀戳成兩截,一聲慘叫,疼得打滾,就把躺在床上昏睡的蕭憐踹一頓亂踹。

  那骷髏看著好生心疼!

  這時,樓下傳來幾聲暴喝,將亂鬨鬨的人群給鎮壓了下來,「都別嚎了!秦將軍到!」

  唰唰唰!一隊重兵將整個花樓上下全部控制起來,下面傳來秦止卿的聲音,「妖魔在哪裡?」

  「在樓上!」

  咚咚咚地皮靴上樓聲。

  骷髏嘩啦一聲,散了架子。

  床上的蕭憐便立刻睜開眼,嘔!一陣反胃!陳年老屍,臭死了!

  她艱難地抬腿,將滿床亂滾,滿臉是血的陳大爺給踹了下去!

  「你敢踹老子!老子殺了你!」

  姓陳的痛得瘋狗一般亂咬!

  門口秦止卿進來,當即撲通一跪!

  「臣救駕來遲!請陛下贖罪,雲極大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著先帶人撲上去制住了陳大爺。

  蕭憐艱難的撐著僵直的手腳起身,秦止卿趕緊七手八腳將蕭憐扶起來,「陛下,這是怎麼了?」

  「喝……,喝口水……」

  秦止卿趕緊倒水。

  果然,一杯水下肚,麻藥立解!

  蕭憐將杯子重重一甩,「傳旨下去,出動你所有的兵馬,全力通緝鮫人海雲上!要活的!」

  朕要玩死他!

  蕭憐是被秦止卿供著,請回了將軍府的。

  闔府上下收到消息,全都出來接駕。

  蘇芊芊跪在最前面,微微含笑,兩眼放光,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蕭憐進了門,這一通折騰,又累又煩,也懶得搭理老的少的,徑直在臨時為她打點出來的小院裡歇下。

  秦止卿見她心情不好,小心告退,「陛下,請安心歇息,這院子臣已派了重兵把守,確保陛下高枕無憂。」

  「有勞大哥!」

  蕭憐藥勁兒剛過,全身無力,急著要調息一番,就匆匆將人給打發了。

  屋內的燈熄了沒多久,外面的地上,就有一縷細沙,悄無聲息地遊走,從守門的衛兵腳下溜過,悄然從門下面的縫隙,進了屋內。

  那細沙越聚越多,眼看就要化作人形。

  床上的蕭憐盤膝凝神,全然不察。

  那邊,秦止卿再次救駕,又立了大功,十分興奮,回了臥房,第一時間就是找媳婦!

  媳婦最近很火爆,很主動啊!

  想想都興奮!

  他摘了身上的披掛,看著落下的帳子和床邊的繡鞋,「芊芊,你睡了啊?都不等我?」

  裡面本來已經剩下半個人的蘇芊芊當下迅速聚攏起來,趕緊恢復人形,將已經乾癟得衣衫重新撐得鼓溜溜,開口帶著睏倦的嬌柔道:「等你啊,人家等你很久了。」

  ……

  第二日,安穩休息了一夜的蕭憐下床,屏退進來服侍的將軍府丫鬟,自己動手浣洗了一番,回身之際,無意中看到地上一縷細沙。

  心頭咯噔一下!

  不由得一陣不寒而慄。

  水柔在這裡!

  沙魔擅幻像,若是造了什麼虛幻的景象,或者變成什麼人,只怕一時半會兒難以察覺!

  她強行定了定神,外面就有秦止卿的聲音響起,「陛下,臣攜家眷,前來給陛下請安。」

  蕭憐推門,見是蘇芊芊,就笑了,這個嫂子,雖然她只見過幾次,一直都是印象不錯的,不但人溫柔,做菜好吃,對她也一直都是真心實意的好,從不巴結奉承,當初也是實心實意地將她當成自家妹夫來待。

  於是上前摟著蘇芊芊的腰就是撒嬌,「嫂子,好久不見,如今終於能光明正大調戲你一番了!」

  她這樣一抱,蘇芊芊就不自在了,蕭憐!你幹嘛!你到底要幹嘛!

  「啊,內個,陛下,我……,你……,這個,……」

  秦止卿憨厚笑,「夫人,習慣一下就好了,以前陛下是女扮男裝,逗逗你也就罷了,如今換了女兒家模樣,你怎麼還這么小家子氣,這幾天,你就好好替我陪著陛下吧。」

  蕭憐抱著她擠擠眼,「是啊,好好陪陪朕啊!這世上的女子,除了秦月明,朕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蘇芊芊順勢一笑,咬牙切齒,「好啊!那臣妾就好好陪陪陛下!」

  秦止卿去軍營了,卻將軍中一半的精銳留在了府里護駕,特別是兩個副將,蕭憐走到哪裡,他們就跟到哪裡。

  秦止卿領著蕭憐從花園轉到後院,從後院轉到前廳,始終不得機會下手。

  於是道:「陛下,我們這將軍府,也就這麼大,沒什麼好玩的,聽說今天有廟會,不如臣妾陪您去廟會轉轉啊?」

  蕭憐心裡合計著這府中到底誰才是沙魔水柔,沒心思逛廟會,「算了,還是不去了,這府中環境清幽,挺好。」

  蘇芊芊也不敢太過主動,生怕驚動了她,就不好下手了,畢竟這不是在沙漠中,畢竟身後還跟了半個軍營的精銳。

  她陪著蕭憐尬聊了半天,忽然咦了一聲,「奇怪,國師向來與陛下形影不離,怎麼如今只見陛下天顏,不見國師呢?」

  蘇芊芊若說之前在沙漠中並不知道勝楚衣是誰,但這混跡人間的一段日子,光是從秦止卿口中,就已經將勝楚衣和蕭憐的來龍去脈摸了個門清。

  「他啊,他有事,先回璇璣城了。」

  「哦……」蘇芊芊有些失望,又有些興奮。

  失望的是,一時半會兒見不到那個玉一般的人了。

  興奮的是,一時半會兒也沒人能救得了蕭憐了!

  「對了,陛下,我想起來了,今天廟會有大能作法,我想去求個平安福,給止卿隨身帶著,不如您也一起去,順便為國師求一個?」

  提起平安,蕭憐還是心頭一動。

  勝楚衣可惡歸可惡,可他若是有什麼意外,第一個心疼的就是她。

  他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她依然會義無反顧的像這次在沙漠中這樣,為他赴死!

  「好,那就去求個簽,速去速回。」

  蘇芊芊笑得甚是溫婉,「好,我這就去安排。」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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