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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濤卻把手從母親的掌中掙脫,他愧疚地看了母親一眼,堅定道:“阿娘,你和阿爹昨天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已經長大了,我跟阿爹一起去,怎麼說也能有個照應。”

  阿荷聞言,頓時愣在原地,這孩子竟然……鄭濤俯身向母親鞠了一躬,拉過一邊的鄭潮,柔聲囑咐道:“阿弟,哥哥跟阿爹一起去做些事情,你在家好好的,別惹阿娘生氣,知道嗎?”

  鄭潮今日異常乖巧,他像個小大人一般點頭承諾道:“阿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娘親的,你和阿爹要早點回來!”

  鄭阿爹看著自家兩個兒子,無奈地嘆了口氣,心裡頭卻是有些欣慰,這兩個孩子,都是頂得了天的男子漢!

  衙役們可沒耐心在這看鄭家人深情的離別情景,這些日子他們看的太多,有鬼哭狼嚎的,有麻木絕望的……多的是人間百態,可在天災面前,這些又算的了什麼呢?

  領頭的衙役不禁出聲催促道:“行了行了,別絮叨了,趕緊跟我們走吧,縣令大人還等著呢!”

  鄭濤走到阿爹身邊,鄭阿爹拍了拍大兒子的肩膀,兩人最後再看了阿荷和鄭潮一眼,挺直了脊樑跟著衙役離開。

  阿荷把鄭潮抱到懷裡,看著漸行漸遠的丈夫和兒子,生怕自己的至親至愛,變成兩個不歸人……

  第5章 望杉居

  “走走走!哪來的野小子,銀兩都沒帶還想買棺材!”棺材鋪的夥計跟攆狗似的,把一個衣衫上滿是補丁的年輕男子趕出了棺材鋪。

  男子咬著牙根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眸子裡一陣慍怒的火光灼得心尖兒生疼。可面兒上他還是放低著姿態,誠懇地請求道:“我給你們立下字據,等我攢夠了,一定會把錢補上的!”

  夥計哪管男子的話,推搡著就要把人趕走:“見過吃霸王餐的,還沒見過賒棺材錢的,真是晦氣!趕緊走,別妨礙我們做生意!”

  棺材鋪的動靜驚擾了過路的行人,其中一個大娘不由停下了腳步,指著男子朝同行的老姊妹說道:“唉,那不是鄭家的二郎嘛。”

  另一人接過話茬,語氣中帶著幾分憐憫:“可不是嗎,嘖,也是個可憐的。十五年前的那場洪水,淹死了多少被官大人征去修堤的漁民喲!老鄭和他家大兒子,全給洪水沖走咯,屍骨無存啊!”

  大娘搖頭嘆了口氣,接著道:“可真是苦了阿荷,多水靈的人哪,一場洪水,丈夫和大兒子都沒了。一個婦道人家,孤零零地把小兒子拉扯大,結果,還沒等享福呢,就生病走了……唉,老天作孽喲!”

  “呸呸呸!這話可不能亂說!老天可都聽著呢!趕緊走,別在這看熱鬧了!”大娘還想再說幾句,就被老姊妹急著拽走了。

  棺材鋪門口的爭執也一直僵持不下,鄭潮百般承諾哀求,棺材鋪的夥計就是不肯讓他暫時賒一下棺材錢。

  沒錢買棺材,娘親可就入不了土了!鄭潮和娘親兩人相依為命,家裡窮得叮噹響,這一時半會兒到哪兒去籌錢!

  正當鄭潮心灰意冷,準備離開棺材鋪,另想辦法的時候,突然一名白衣公子走到了他身邊。公子不動聲色撥開夥計推搡鄭潮的手,擋在他身前,從腰間取下錢袋兒遞給夥計,沉穩道:“這錢,我替他給了。他要的東西,馬上叫人送過去。”

  別說鄭潮怔愣不已,連夥計都一頭霧水,他心道,這窮酸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賒個棺材錢也能碰上冤大頭?

  可在銀子面前,夥計還是立馬滿臉堆起了笑,應承道:“哎哎,好嘞,公子您放心,小的馬上去辦!”說著,夥計接過了錢袋,狐疑地看了鄭潮一眼,轉身往棺材鋪裡頭走去。

  鄭潮感激地看向白衣公子,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公子!敢問公子姓名,這錢,我一定會湊齊了還給公子您的!”

  白衣公子聞言,清淺一笑,俊逸脫俗,看得鄭潮險些丟了魂兒去。“在下白逸塵,舉手之勞,不足掛齒。這錢,你就用不著還了。”

  “這怎麼行!”鄭潮連忙擺手道:“就算給公子做牛做馬,這恩情,我鄭潮必然是要報答的!”

  白逸塵見鄭潮這般堅決,略略沉吟了片刻,說道:“做牛做馬倒不至於,你都會些什麼?”

  鄭潮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憨笑了起來:“嘿嘿,我……我只會捕魚……”

  白逸塵聞言,點頭道:“那好,往後,你往我府中送些黎陽湖的新鮮魚蝦來便是了。”

  “好好!”鄭潮立馬應承了下來,恭敬地問道:“請問白公子家住何處?”

  白逸塵朝鄭潮優雅一笑,舉起手中羽扇往南方一指,回答道:“黎陽城南,望杉居。” ……

  第6章 秘境孤宅

  棺材鋪的夥計收了錢財,如約把棺材抬到了黎陽湖邊鄭潮的家。鄭潮妥善鄭重地為娘親處理了後事,點著蠟燭,熬夜親手給娘親刻了一塊木牌位。

  鄭潮捧著娘親的牌位,和鄭阿爹和鄭濤的牌位安置在一起,取了三支香虔誠地貢在台上的香爐中。

  看著木牌上三位至親的名字,鄭潮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挨個撫摸著爹娘和大哥的牌位,輕聲喚道:“爹,娘,大哥……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們在下面,要好好的……”

  天色漸曉,一絲微黃的晨光闖進了這間簡陋的院落。鄭潮一宿沒睡,卻沒有往臥房走去,而是徑直到了柴房整理起漁具來。

  鄭潮想起昨日那位雪中送炭的白公子,神情不自覺變得柔和了幾分。多虧白公子施以援手,娘親才能夠入土為安。

  時已初冬,雖然黎陽氣候較之北方要溫和一些,可湖邊濕冷的寒風,還是吹得鄭潮不由攏了攏衣襟。別家的漁民們早就換上了厚厚的寒衣,而鄭潮卻只有單薄破舊的衣衫蔽體。

  頂著瑟瑟寒風,在黎陽湖捕了半晌魚,想是老天眷顧,收穫倒是頗豐,今兒捕的魚約莫比平日裡多了一倍。

  鄭潮挑了幾尾肉質最鮮美的大魚,裝在竹編的魚簍子裡,提著往城南走去。照理說,城南離鄭潮的家並不遠,可他從來沒聽過那兒還有個叫望杉居的地方。

  提著魚簍在城南繞了許久,甚至問了許多住在那附近的村民,奇怪的是,竟沒有人知道望杉居在何處,也沒聽過有個白公子住在這裡。

  鄭潮百思不得其解,卻也不甘願輕易放棄,便嘗試著往城南一處偏僻的樹林裡走去。行至樹林深處,其他的林木漸少,杉樹卻愈發多了起來。

  不知為何,鄭潮有種感覺,望杉居就應該藏在這處密林之中。思及此,鄭潮加快了步伐,往杉林更深處走去。

  漸行漸深,群杉環繞之中,竟真有一處清幽的大院靜立其中。鄭潮往大院門口走去,果不其然,門上懸著一方匾額,上書望杉居三個瀟灑清絕的大字。

  鄭潮不禁有些緊張,忙整理了一下衣衫,這才小心翼翼地叩響了大門上的銅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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