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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婧不慌不忙的拿起火機，她，要等著蓮花上來。
“池深！許婧……你真特麼瘋了！”看著許婧手裡的打火機和滿屋子的汽油味，蓮花抿著嘴，咬著牙，“你現在，離開這，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我讓你死都不安生！”
許婧一點都不怕，她玩著手中的打火機，按一下便出現一簇火苗。
她不想殺人。
蓮花側過頭，看著渾身濕漉漉的池深，心知他身上的是什麼。
要是在晚來一步，池深得多痛苦。
蓮花緩緩走上前，“你點火吧，我就看著你被燒的血肉模糊，頭髮，皮膚，都燒焦了，就算變成鬼，也是醜陋至極的橫死鬼，你，應該知道橫死鬼是什麼模樣吧？”
許婧當然知道。
看她沒說話，蓮花便知道她是能看到鬼的。
“哦，那個幫你偷看別人設計圖的鬼就是他吧。”蓮花看著許婧的身後，故意這樣說。
許婧果真回頭了，眼睛裡是驚喜，又黯淡下來，因為她的身後空無一人。
蓮花趁機奪過她手中的打火機，猛地扔到窗外，又迅速跑到池深的床前解開綁著他的繩子，“沒事了，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第二次了。
蓮花救了他第二次了。
“身後！”池深一把推開她，許婧手中的刀撲了個空。
蓮花回頭對著許婧猛地踢了一腳，她腳上穿著厚厚的松糕鞋，這一下踢上去，讓許婧跪坐在窗口前動彈不得。
蓮花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刀，“許婧，精神病應該早點去治。”
“哈哈哈，你能拿我怎麼樣？殺了我？報警，你隨便。”
她似乎不能拿這個女人怎麼樣。
不論是人是鬼，都一定會有弱點，抓住那個弱點，就能讓她痛不欲生。
許婧的弱點，大概就是她身旁的那隻鬼，“那隻鬼呢，他那麼幫你現在跑哪去了？嗯？”
“小瑜，你說的鬼是教師屠村案的兇手季北……我剛剛親眼看到他了……”
果然，許婧的臉色變了，同時，蓮花的臉色也變了變。
“你說，季北？”
這是許婧的弱點，蓮花的痛腳。
看蓮花的反應，明顯是認識季北的，她不禁想起季北曾說過。
“這世界上的人多如牛毛，脆弱如蟻，殺千萬個又何妨，唯獨她不行。”
所以許婧才會把蓮花綁在遠處的倉庫里，沒有殺了她。
這難道就是季北說的瑕疵。
可她，明明是按照他說的做。
“季北，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不會是你妹妹跳樓自殺的時候吧？”
蓮花太了解季北了，如果說季北一直在利用許婧，那許甜甜就是他控制許婧的工具。
許婧點頭，她似乎陷入了回憶里。
這樣想來，“許甜甜的死和池深無關，冤有頭債有主，你應該去找季北。”
“你胡說！”許婧猛地推了她一把，已然失去了理智。
蓮花存心刺激她，“我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池深和季北，誰會是害死你妹妹的兇手。”
“你胡說！不可能！她親口和我說她是因為池深才從那裡跳下去的！”
所有人都這樣以為，許婧，池深，包括死去的許甜甜。
“這麼長時間，你不了解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真是笨蛋啊。”
“原來我們蓮花這麼了解我啊。”
蓮花猛地回頭，季北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床上，她居然毫無察覺。
這麼多年不見，季北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副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她曾經，愛他這副模樣愛的瘋狂，不比現在的許婧好到哪裡，所以她十分清楚在蠱惑人心這方面，季北有多擅長。
“季北……我還以為你會去地獄。”
季北攤攤手，“我該說，讓你失望了？還是問你是否替我感到高興？”
蓮花沒有說話，她握緊池深的手，“我們走吧。”
“這就走了？不好好的敘個舊嗎，我們蓮花真無情啊，哎，那小孩，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臉，要是不好看了，可就見不到你親愛的林，小，瑜了。”季北的聲音如少年般清亮，鑽進人的耳朵里，生根發芽，開出血紅的花。
“你閉嘴，季北，我不想在看見許婧，還有你。”這種事情，季北最擅長，她不想讓池深看到，於是蓮花拉著池深的手離開了。
季北溫柔的看著她的背影，那表情和許婧十分相似，又或者說許婧在模仿他，“好，不會讓你不開心的。”
把我當成刀，來保護他嗎？
“真的，真的是你害死了我妹妹嗎……”
季北看著那個他一手扶持起來的小孩，點頭微笑，將心裡的憤怒都宣洩在她的身上，“嗯，我剛才仔細想了一下，是因為我她才跳下去的。”
近十年的執念變成了一場笑話，真正的兇手就是面前這個無論什麼無理的要求都答應她，幫助她的鬼，許婧終於不笑了。
季北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剛剛在樓下撿來的打火機，扔到了她的懷裡，“怎麼把這個丟到外面了，真粗心，你不知道財富是積攢來的嗎？”
許婧捧著似千斤重的打火機，手不停的顫抖，“你想我死……”
“真聰明，越來越有長進了。”
這麼多年來，季北一直這樣誇她，哪怕小小的成功，季北也會誇她有長進。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季北俯下身，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不過是一具身體而已，變成鬼也沒什麼不好的啊，到時候還能去見你妹妹。”
對啊，變成鬼也沒什麼不好的，反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變成鬼會更自由的，我會保護你。”
變成鬼會更自由，季北會保護她，一如曾經。
許婧面無表情的點燃了滿是汽油的地毯，一瞬間，青色的火焰蔓延開來，許婧坐在地上被大火燒的痛不欲生。
隔著火，季北看著她一點一點的被燒毀，掙扎著，想要快點死卻又死不了。
過了好半天，許婧醜陋至極的靈魂在飄蕩出來，她緊緊的盯著季北。
“哎，一點長進都沒有，真是個笨蛋啊。”季北的語氣和蓮花一模一樣，他抬起手放在許婧的天靈蓋上，輕輕的撫摸著她凹凸不平的頭皮。
隨後用力一捏，許婧發出痛苦的哀嚎，前一秒，她還以為自己自由著。
魂飛魄散。
“這場遊戲結束了。”
季北擦拭著自己的手，腦子裡想著雲緒那個小傢伙。
嘖，太死心眼了。
第70章
那天早上，池深和蓮花按時去了片場， 照常拍攝。
沒幾天， 傳來了投資人許婧的死訊， 警方調查後得出結論是自殺，汽油是許婧自己去買的。
許婧在世上沒有別的親人，也沒人想具體了解她自殺的步驟。
於是， 結案。
池深低落了很多天，一直悶悶不樂，蓮花知曉他心裡不舒服， 也對，他還沒成長到一個看慣生死的年齡。
在蓮花的陪伴下池深也漸漸開朗了起來， 這次許甜甜和許婧徹底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不過……
打那以後池深從來都是自己開車， 在沒用過司機。
蓮花在心裡偷偷的笑他。
真是小可愛啊。
還有一點蓮花也很好奇，回來小半個月了， 池深一句都沒問過關於她和季北的事， 這和池深以前特別好奇她的事大相逕庭。
蓮花好幾次提起這個話茬池深也都繞過去。
他可能知道不是什麼好過往吧，就像當初她不問池深關於許婧的事一樣。
兩個人相處， 不應該有秘密，可有些事， 不說也罷。
轉眼到了七月十五中元節，恰巧頭天晚上收工的早， 蓮花答應過池深要帶他去逛鬼市。
“走啦~快快的~”
“還要走多遠啊……”大半夜的跑到荒郊野外來，池深一手拿著電蚊拍，一手拿著手電筒， 生怕被蚊子和蛇咬一口。
“馬上了，吶，到了！”
池深呆呆地看著前面突然出現的熱鬧市集，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遇到蓮花以後，他的世界觀每天都在崩塌和重新建立中。
“來，跟著我。”蓮花拉著他的手，蹦蹦噠噠的走進了鬼市，周圍的小鬼看到她都恭恭敬敬的彎了個腰，自覺的給她和池深讓了路。
“他們為什麼都這麼怕你啊？”
蓮花揚著頭，得意洋洋的笑，“這怎麼形容呢，這麼說吧，我就相當於學校的留級生，二十多歲了還留在小學一年級，那必須得是扛把子是不？”
池深佩服她的比喻，簡單易懂。
“哎，你看那個。”蓮花拉著他跑到鬼市的一個小攤上，“這個小鏡子好漂亮啊。”
攤主都是地府的老油條，常年上來擺攤，看到蓮花客客氣氣的給打了八折，“五千萬。”
池深眼珠子瞪的老大，眼睜睜的看著蓮花把他身上的包打開，從裡面掏出一大堆冥幣，算了半天，拿出打火機當著攤主的面燒的一乾二淨。
“給您。”
蓮花心滿意足的接過那個小鏡子，撫摸著上面用梨木精心雕琢的牡丹花，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
可當她打開鏡子，看著裡面自己的臉，那鏡子裡赫然是蓮花本來的臉，上面長長的裂痕恢復了許多，依舊觸目驚心。
池深也看到了，他深知那條疤痕是拜他所賜，愈發愧疚。
“走吧，我們去買別的，咱有錢~”
蓮花說著拍了拍池深背著的書包。
池深一開始真不知道他包里背的是冥幣……怪不得真麼沉。
用冥幣買這些精緻的小玩意，不要太划算了。
“好，我們去那邊看看！”
鬼市非常的大，相當於一個古代的小城鎮，腳下的路平坦無比，池深覺得哪裡怪怪的，好奇寶寶又提出了問題，“我記得這裡沒有這麼大的空地啊……”
蓮花正在看一對灰突突的銀戒指，上面古樸的花紋看上去很美，一時讓她著了迷。
蓮花沒回答他，賣首飾的攤主便說道，“您第一次來吧，我們這屬於人間和地府的交界處，地方大著呢，再往裡面走就是鬼門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