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李牧循循善誘道:「這是一樣,還有一樣,你若生了孩子,也要送到都城去,你們父子分離,也是痛苦,倒不如不要,你要是將來覺得膝下寂寞,抱養一個也是可以的。」

  容探看破不說破,只嘿嘿笑。李牧被他笑的有點臉紅,道:「我說的沒有道理麼?」

  「其實我不想做這個家主了,」容探說:「自從我知道我不是容氏的人之後,就覺得自己鳩占鵲巢,心裡總是很不舒服。」

  他最近已經在容氏的叔伯裡頭物色接班人了。

  年輕一輩的都太稚嫩,容氏這樣的百年望族,得找個能壓住場子的才行。他的叔伯裡頭,他如今比較看中老四容丹,為人頗為穩重。容氏要做的是韜光養晦,一個穩重的家主正是容氏所需要的。

  經歷了這麼多生死之後,好像很多東西都看淡了,他本就不愛慕權勢,何況若做容氏家主,娶妻生子是必然之選,這也是為什麼他想要儘早讓位的原因之一,他聽范行之說,范首輔已經在范氏宗親中給他物色待嫁之女。

  最遲在明年春天,他就要把讓位的事定下來,然後帶著朱笄他們,到處逍遙去。

  做個富貴逍遙公子,才是這世上最愜意瀟灑的事。

  李牧對他的心意,早在來東河之前就已經對他表明,強吻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本來還是有些扭捏的,態度也含糊。如今幾經生死,好像很多東西一下子都不言自明,他依舊是含糊的態度,李牧卻知他心意,也從不過問他是不是喜歡他。

  容探心想,真是多虧了李牧寡言沉靜的性子,如果李牧當著他的面問:「容探,你愛不愛我?」

  他估計說不出那個愛字來。他素來寡廉鮮恥慣了,真要他認認真真,他反倒害臊。

  他原以為他和李牧的事情沒人知道,直到有一日他聽見李牧又在訓斥李渭:「你怎麼總往陸統領那裡去,我讓你溫習的功課,你可都溫習了?」

  「你天天往少主房裡鑽,我怎麼就不能去找陸大哥?」

  這一句話噎得李牧啞口無言。李渭屁顛屁顛跑了,李牧回過頭,已經是滿臉通紅。

  ☆、58.大結局

  容探也覺得害臊, 問:「李渭怎麼知道了?」

  「不知道……」

  「我就讓你半夜再來, 半夜再來, 你最近天一黑就往我屋裡鑽。」

  「是不是你叫的太大聲了?」

  「……」容探一下子滿臉通紅:「什麼?」

  冬日最是補身體的時候, 朱笄想著他們這一路千難萬險, 吃了不少苦,都該好好補一補, 所以日日燉了補湯給他們喝。他們都是年輕男人,氣血旺盛, 整日補,自然補了一肚子火, 所以兩個人睡在一起, 難免擦槍走火。

  不過李牧單純,不知道兩個男人都能做哪些事,不過是亂摸亂親,只怪他自己敏感,有時候難免會叫出來。李牧臉皮薄,老擔心被朱笄她們聽見。

  「你要是覺得我聲音大, 你以後別來我屋裡啊。」

  李牧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 咱們要不要搬到一個人少的院子裡去。」

  容宅很大, 想要個獨門獨院完全不是問題。他們如今住在一起, 是因為容探覺得剛經歷過生離死別, 彼此能幸運活下來, 該多享受團圓之樂。

  李牧是實幹派, 說做就做, 當天就著人收拾了一個院落出來,打著容探的名義。畢竟身為容氏家主,要自己單獨住一個院子,也是合情合理。

  朱笄說:「怎麼這麼著急搬過去,我原想著等到春日裡暖和了再搬,如今天這麼冷,收拾的又倉促,肯定不如現在住的屋子暖和。」

  容探只好說:「我不怕冷。」

  他有個人體暖爐,確實不怕冷。其實他和李牧一起睡,再蓋兩個被子就有些熱。李牧這人火力壯,非常壯。

  有一天,容探突然想到一件事,就問李牧:「你見過你爹麼,就是容大人。」

  李牧愣了一下,臉上頗有些不自然。

  當初真相揭露,對容探的打擊不可謂不大,李牧甚至慶幸當時情況危急,他們的存亡危在旦夕,也因為此,沒留給容探一點時間去追究這件事。等容三爺死了之後,因為他們曾一起殺敵,共同闖過鬼門關,容探自然不好再去追究那件事。容探雖然一向心大,但對這件事並不是不在意的,所以李牧很小心翼翼,很少提及和此有關的事。

  容探道:「你可不准再欺我瞞我,我只是問問,不生氣。」

  李牧便點點頭:「見過……」

  容探果然一副又吃驚又果不其然的表情:「什麼時候見的,見過幾次?」

  「最多也就一年一次。」

  「一年一次,那就是見過十幾次了?」容探說:「我竟一點都不知道!」

  「我和老師傅有心瞞你,你自然不會知道。」

  「我就說呢,別的質子在都城,雖然也回不去,可他們的爹娘總會來看他們,我就納悶我爹娘怎麼不來看我,還以為他們冷血無情呢。搞了半天,人家只偷偷見自己的親兒子呢。」

  李牧訕訕的,說:「當時瞞著你,也是不想你知道傷心。你是直腸子,怕你知道了沉不住氣。況且我真的已經把你當做容氏的兒子了,原來也是想著回到東河之後好好輔佐你,從未有過他念。我爹要殺你的事,我並不知道。」

  容探道:「不怪你,我自己親爹都那麼待我,何況你。」

  「老師傅還是很疼你的,他心裡對你愧疚很深,只是他對你和對李渭的方式不一樣,對你嚴厲一些,也是希望你能平安長大。其實我娘……李夫人,她還是很心疼你的。那時候老師傅還沒有將我的身世告訴我,我有時候還會吃醋,覺得我娘怎麼疼你勝過疼我。」

  容探對於李夫人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李夫人在生下李渭沒多久就病逝了,那時候他也不過才幾歲,因為不知道是自己的親娘,所以很多記憶都忘卻了。如今被李牧提到,心下沉沉的,很不是滋味。

  「你從小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因為覺得愧對我?」

  李牧說:「也不全是,就是想保護你,看不得你受委屈。」

  李牧說著摸上他的臉頰,繼而用大拇指蹭著他眼角嫣紅的疤痕:「我們倆生下來就註定分不清,要纏在一起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孽緣,孽緣。」容探感慨。

  李牧便笑了,說:「我今日在你書房看到一本春宮集,是不是你放的?」

  容探大窘:「什麼春宮集?」

  「托你的福,我生平頭一回看到春宮畫,竟然是龍陽之好,原來男人跟男人之間,還能那麼做。」

  「我是想讓你長點見識……」

  「你是覺得我笨拙,老是親親摸摸不痛快,所以要教我,我知道。」李牧說著便不老實起來了:「咱們試試?」

  「我只是讓你長長見識,我不要嘗試,你那驢玩意……」

  外頭北風急,吹亂檐上積雪。容探心想,所幸他們搬到新院子裡來了,就像李牧說的:「現在你儘管叫,叫破喉嚨也沒事。」

  第二天容探便生病了,臥床不起。

  朱笄見他面色潮紅,嗓子嘶啞,就說:「我就說,如今正值隆冬,這裡這麼冷,該等到春日暖和的時候再搬過來,這邊什麼都沒張羅齊全,凍著少主了吧?」

  容探拿被子蒙著頭,也不說話。

  隆冬過去,就是初春,積雪融化過後,東河城內酒價飛漲,因為有大夫說將烈酒摻水灑在家裡可消除行屍的隱患,還有人燒藥糙的,也有人說飲食餐具一應要用熱水煮過才能用的,總之法子五花八門。朝廷派了許多人調查行屍之禍的起因,東河便是重中之重,只是查來查去,卻查不到結果,這第一個行屍是誰都不知道,又從哪裡查起呢。

  行屍是如何產生的沒查到,是如何消失的容探卻知道了。原來剛剛過去的那個冬天奇冷,接連下了好幾場大雪。那些四處流蕩的行屍本就饑寒交迫,喝不到血死了大半,剩下的幾乎全被凍僵了,而在這時候,朝廷組織了一個軍隊,專門獵殺在冬日裡早已經奄奄一息的行屍,一個冬天過去,行屍早已經所剩無幾。

  桃花盛開的時候,范行之從都城而來,容探帶著他賞桃花,喝桃花酒,范行之很愛喝桃花酒,說走的時候也要帶了一車。

  「如今不比從前你們在都城,咱們一別,也不知道下次再見是何年何月,我爹給我謀了一個差事,以後怕是不得空了。你們管著東河,恐怕也不得空,這真應了容二那句話,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容探道:「你我雖然不如從前日日可以見到,但情誼不變。要怪就去怪你老爹,我幾次寫信請辭容氏家主之位,他都不肯。他要是肯了,我不是得了空,可以隨時入都城去看你?」

  「獻臣要替你打理事務,肯定是不得空了,可你呢,你可是甩手掌柜一個,你就不能一個人來?你們兩個,還分不開了?」

  容探便笑,說:「你問他去。」

  李牧笑道:「雖不能常見,書信不斷,你們倆你來我往,書信摞起來有這麼高了吧?」

  李牧說著便比劃了一下。

  容探一聽忙道:「對了,你知道麼,我前幾天聽李渭讀詩,聽到鴻雁傳書之句,突然想了個好主意,這要信差來回跑,太慢了,我就想,我弄不來鴻雁,養幾隻信鴿還是可以的,我已經著人訓練了,以後咱們通信就更方便了。雖隔千里,猶如近鄰。」

  范行之嘆了一口氣,醉醺醺地看向李牧:「我家小妹可還惦著你呢,叫我問你好。」

  容探靠在李牧身上,嘴裡還噙著酒:「那你回去告訴你家小妹,別惦記著她的獻臣哥哥了,她獻臣哥哥已經打定主意這輩子做個光棍了。」

  若干年後,都城范家。已經嫁了人的范小妹提起李牧,問范行之:「二哥,獻臣哥哥真打算做一輩子光棍麼,他都年近三十了,還未娶妻?」

  范行之道:「你容哥哥也沒娶親呢,我看他們倆是要做一對光棍漢了,也罷,他們兩個光棍,湊合著過算了。」

  李牧和容探的關係,至始至終都沒有告訴范行之。范行之頭幾年還不知道,後來慢慢也看出來了,可是看破不說破,依舊裝糊塗。不過頭幾年他每次去東河,都會說道說道他們年紀大了還不娶妻,後來就不說了。他一不說,聰明入李牧,就知道他已經猜出來了。

  容探卻還一直在憂愁:「你說咱們倆的事,要不要告訴給范行之知道。他每次來,我都想告訴他,我這人啊,藏不住事,不告訴他,我心裡總覺得對不住他。」

  李牧摟著他說:「還用你告訴,他早就知道了。」

  「啊?他怎麼知道的,你告訴他了?他可真聰明,居然自己看出來了?……哎哎哎,你幹嘛,你又覺得我可愛?我哪裡可愛了,哎呦……」

  「傻的可愛。」李牧說。

  容探頭幾年辭官,辭了幾次朝廷都沒應允,直到范首輔過世,掌權的換成了范行之的大哥,容探辭官的事才算定了下來,正式退居二線。東河容氏的家主,成了他的四叔容丹。

  容丹最寵信的家臣是李牧,一則因為李牧是東河最負盛名的青年才俊,二則李牧和范氏的二公子范行之交好,三則容丹作為容家人,自然知道李牧和容探日則同行,夜則同臥。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