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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了個哆嗦,汗濕的衣服被夜風一吹,冰寒透骨。天邊如鉤的冷月,仿佛在不懷好意地笑著。

  直到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我的心才妥帖下來,身體也一下子鬆開了。我靠著椅背,慢慢張開滿是汗水的雙掌。這時,我發現自己左手手心裡躺著一個皺巴巴的紙團。我怔了下,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將這種東西握在掌心。但我立刻想起先前的幻覺來——我在一隻沒有溫度的手中摸到了什麼並將它握緊。是的,從那時起,我的左手一直沒有打開過,一直因為緊張而死死地攥著拳。但是,那應該都只是幻覺啊。

  我想了想,摘下手錶放在桌子上,表的確壞了,三根針都在瘋狂地亂轉。可這只能證明,有那麼幾分鐘的時間,我確實擺脫了幻覺。我仍然不知道,那團紙是怎麼到自己手中的。

  將檯燈移近了些,我小心翼翼地展開紙團。那是一頁從筆記本上撕下的橫格紙,似乎曾經投入火中,大半已經燒焦了,我輕輕一碰,就碎裂成無數黑黃的紙屑。剩下一小半也略略發黃,上邊寫滿密密麻麻的小字,字體娟秀而不失力道。

  我俯下身,視線很快地掠過那些文字。瞬間,“韓冰”兩個字不容閃避地映入我眼中。

  “……的同桌。那一次亞美看見奇怪的黑影,也是跟韓冰在一起。她對蠱術很有研究。後山上的屍體被發現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最近,她有點反常,每天都看起來很疲倦,上課也不時走神……我相信,她是殺害宋奇志和亞美的兇手。這點,姚琨也深信不疑。然而,今天姚琨在她書包里找到了那樣東西。看來是我想錯了,她也是受害者。唉,其實我早該明白了。內心深處,我還是想要袒護那個人,再怎麼恨他,也不希望他是殺人兇手……”

  毫無疑問,這是陳欣然的日記,寫於她死的那天,她筆下的“那個人”就是白老師。但我在意的只有一句話:“姚琨在她書包里找到了那樣東西”。

  “那樣東西”是什麼?我的書包里什麼也沒有少,更沒多出什麼。是不是在我察覺以前,姚琨已經把“那樣東西”拿走了?現在,陳欣然死了,姚琨也死了,這個問題恐怕永遠沒有答案了。就像我無法理解,我是怎樣得到這一頁日記的。又或者,我為什麼會在陳欣然死後,聽見她在垃圾道里叫我的名字。

  搖搖頭,我將那半張紙夾在一本書里,起身給劉紅琴打電話。外婆已經睡下了,我把聲音壓得極低,粗略地說明晚上發生的事,又約了她明天一起吃午飯。然後,我瞄了一眼學習計劃表,找出幾冊生物競賽參考書,認真地看起來。

  我沒有吃晚飯,此時已是飢腸轆轆,一股灼燒感在空空的胃裡蔓延。但我一點食慾也沒有,只好用指腹輕輕地按摩上腹部。

  第二十五章 真相

  四月的天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我穿著薄薄的春裝,走在街上。暮色霧一樣籠下來,所有的人和物都鍍上了一層金色。

  距離那段糾結著死亡與詛咒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一年半。可我仍然在念高二,因為我曾經休過學——那年的十一月,由於嚴重的胃穿孔和十二指腸潰瘍,我辦理了休學。之後整整一年的時間,我都在病床上度過。直至今日,我也不能肯定,自己的病是什麼導致的,是竹哨里存儲的蠱毒,還是廢寢忘食的學習。但我一點也不後悔。

  通過這一次,我才知道,爸爸媽媽是真的愛我,並不是把我當做考試的機器,裝點面子的花瓶。當醫生告訴我必須休學的時候,我心裡實在害怕極了。我無法想像,一次測驗沒有考好就會對我又打又罵、冷嘲熱諷的父母外婆,看到診斷書會怎麼做,會不會直接把我掐死。可我回到家裡,大家都小心地不說會牽動我情緒的話。有時我自己感到沒有臉見人,不願意出門,他們卻滿臉笑容地哄我出去散步、買東西,沒一點不耐煩或者難堪的樣子。

  這天是周六,街上行人很多。我背著書包,快步向家走去。經過一座建築的大門時,門裡突然走出一個中年婦女,她的臉部嚴重燒傷,衣服上也有幾處焦痕。我僵了下,看著她擠過我身畔,消失在人流當中,周圍的行人卻沒誰多望她一眼。我停下來,將目光投向那棟建築。那是座很高的大廈,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外牆漆黑,窗框變形,有個窗口還懸著一條白色的床單——那是一個月前發生火災而被廢棄的大樓,許多人在那場火災中喪生。

  我搖搖頭,繼續往前走。我已經習慣了,從最後一次看到竹哨的那個夜晚開始,我好幾回看見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或者說,我好幾回產生了幻覺。但跟那晚的遭遇不同,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真實的世界並沒有被掩蓋,而且我每次地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該看到的東西。

  不過,劉迎菲不認為那是幻覺,她相信我真的看到了靈體。那時,她解釋說:“靈體其實就是一種能量,只不過它們的頻率不在人類能夠感知的範圍內。現在我可以肯定,那隻哨子裡面的微生物,不僅能夠侵入人體造成感染,還可以放出一種能量,影響人的大腦,讓人產生幻覺,甚至會改變人體能夠感知的能量頻率範圍。你拿到陳欣然的一頁日記就無法用幻覺解釋。而從你的手錶壞掉這點來看,這種能量很可能是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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