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因此,我只淡淡回答:「如果我有所發現,一定會通知你。」

  走出會客室,不知何故,我深深嘆口氣。感覺上肩膀的肌肉都僵硬了,也許,我還是很緊張吧!

  惠子和藤本他們在隔壁房間等著。一見到我,三個人都鬆了一口氣似的迎上前來。

  「好久喔,是問些什麼呢?」惠子擔心似的問。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已換上制服。

  「很多問題!我只是據實回答。」

  三個人本來還想問什麼,但是,見到剛剛坐在大谷身旁記錄的年輕刑事跟在我背後,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杉田惠子小姐是吧?請進。」

  惠子不安的望著我。我默默頜首,她也點點頭,以鎮定的聲音回答刑事:「好的。」

  惠子進入會客室之後,我向藤本和掘老師大略說明偵訊內容。這時,兩人臉上的不安神情消失了,大概認為自己不可能牽扯到什麼麻煩吧?

  沒多久,惠子回來了,她的表情也好像稍微緩和些。接下來是藤本,最後才是崛老師。掘老師出來時已經八點過後。由於今天已沒事可干,我們四人一起回家。途中,他們三人所說的被偵訊內容如下:

  惠子是共同發現屍體的人物,不過,她所敘述的當時之狀況,和我所說的完全一致。只是,她又扮演了和警方連絡的重要角色。

  藤本是最後利用更衣室的人,刑事訊問的重點在於他在更衣室換衣服時,室內的狀況和發現屍體時的狀況是否有什麼不同,他的回答是「沒注意到」。

  刑事對崛老師的訊問百分之九十和更衣室門的鎖有關,譬如什麼時候開鎖入內?什麼時候上鎖外出?鑰匙放在何處等等。

  掘老師的回答是:「放學後,我立刻找校工拿鑰匙,三點四十五分左右開鎖進更衣室,四點左右出來,又將門上鎖。鑰匙一直攜帶在身上」。

  當然,這中間無人進出更衣室,也未聽到男更衣室傳來聲響。

  藤本是三點半左右離開更衣室,所以這點應該不會有問題!

  接著,掘老師又證言女用儲藏櫃有一部分濕濡,是靠門口的儲藏櫃。關於這點,警方似乎也注意到了。

  此外,三個人都被問及兩個共同的問題:一是關於村橋之死,是否知道些什麼內情;一是,村橋是否有女朋友?

  他們三人都回答「不知道,也不知村橋有女朋友」。但,我無法了解:大谷為何如此拘泥於村橋是否「有女朋友」呢?

  「或許是調查的慣用手段吧?」藤本輕鬆地說。

  「大概吧!但是,我總覺得過度拘泥於這個問題。」我說。

  沒有人回答。我們四人默默並肩走向校門。不知何時,看熱鬧的人群也都消失了。

  掘老師突然喃喃說:「那位刑事會不會認為村橋老師是他殺呢?」

  我不自覺停下腳步,凝視著她的側臉。惠子和藤本也跟著停下來。

  「為什麼?」

  「沒……只是有那種感覺。」

  藤本大聲接著說:「若真是那樣,就是密室殺人了,這倒有意思。他是故意這麼說的。不過我明白他的心情:他是不想認真去思考殺人的可能性!在校門口和藤本及掘老師分手。他們都是騎腳踏車上下班。我和惠子互相對望著,彼此深深嘆口氣,才開始緩步往前走。

  「簡直像作夢呢?」邊走,惠子邊喃喃自語。她的聲音也失去了氣力。

  「我也有同感,很難想像是現實發生的事。」

  「會是自殺嗎?」

  「這……」

  我搖頭。但,感覺上不太有此種可能!村橋並非會自殺那一類型的人,甚至可說是寧可傷害別人,自己也執著於要活下去。那麼,唯一可能就是他殺了。

  我想起藤本剛剛所說的「密室」名詞。確實,更衣室是密室沒錯,但,如小說作者所創作的各種「密室殺人」一樣,這次事件中是否也隱藏有詭計呢?何況,大谷刑事豈非也指出不能構成密室之疑點?

  「確實以木棒頂住門吧?」

  「沒錯,你不是也知道嗎?」

  「是這樣沒錯……」惠子似在思索什麼。

  不久,我們抵達車站。她搭不同方向的電車回家,所以經過剪票口後,我們就分手了。

  緊抓著車頂的拉環,我邊看著車窗外流逝的夜景,邊思索著村橋死亡之事。

  不久前才在我身旁發牢騷的男人,此刻已離開這個世間,若說人的一生就是如此,那也就算了,但是,生命的結束來免也太倉促、太缺乏餘韻了?

  即使這樣,村橋為何會死在更衣室呢?就算他是自殺,那裡也並非他會選擇的死亡地點?設若是他殺呢?對兇手而言,更衣室是最佳場所嗎?或者是有非更衣室不可的原因?

  想著這些事情之間,電車進站了,我步履蹣跚的走下月台。透過沉重的步伐,我再次深深體會到自己非常的疲累。

  從車站步行回家約十分鐘。

  我住的是搬來這裡時所購買的公寓,雖然只有兩房兩廳的格局,但因沒有孩子,感覺上不會很窄!

  腳步沉重的爬上公寓階梯,按門鈴。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晚回家了。

  鏈鎖和門鎖的聲音響起後,門開了。

  「回來啦?」裕美子和往常一樣的說。

  室內傳來電視機的聲音。

  換好衣服,坐在餐桌前,心情些微平靜下來了。我將發生的事件告訴裕美子,她驚訝得停下筷子。

  「自殺嗎?」

  「這……詳細情形還不清除。」

  「明天看報紙就知道啦!」

  「嗯。」

  但,內心卻頗懷疑,因為警方也無法當場判斷是自殺抑或他殺。眼前浮現大谷刑事銳利的視線!

  「他的家人……一定亂糟糟的。」

  「幸好他是單身漢。」

  我考慮是否該告訴裕美子也有人想狙殺我的事,但,還是說不出口。如果說出來,也只是讓她擔驚受怕而已,於事無補。

  這一夜,我輾轉無法成眠。不僅是腦海中村橋的屍體忽隱忽現,而且,在思索他死亡的意義時,神志更清醒了。

  村橋果真是被人殺害?

  若是他殺,兇手又會是誰?

  兇手和想狙殺我的人是否同一人?若是同一人,其動機何在?

  身旁的裕美子發出均勻的鼻息聲,熟睡了。對她來說,從未見過面的丈夫同事之死,只不過和一般三版社會新聞毫無兩樣?

  我和裕美子是在以前任職的公司認識,她從來不化妝、沉默寡言、樸素。和她同期的女職員喜歡和單身男職員打網球、郊遊等等,但她除了上司之外,幾乎不曾和男職員交談過。對我也是一樣,只有端茶給我時,寒暄個一、兩句話。

  「那女孩沒用!請她來,她也不來,即使來了,也根本沒什麼意思。」

  不久,有人開始這樣批評她。

  結果,她連年輕人的聚會也都不參加了。

  因為這樣狀態,有一次我約她時,內心已認定她會拒絕了。

  「下班後,要不要一塊喝杯咖啡?」

  沒想到她點頭了,一絲躊躇的表情皆無。

  在咖啡店內,彼此幾乎沒有交談半句。時而,我說話,她點頭,至少,她並未主動說話。但我開始發現:自己追求的就是能共度此種時刻的女人!能讓自己心情平靜的女人!之後,兩人正式開始有了交往。但,也只是有了兩人面對面相處的時間而已,不過,似乎彼此藉此已能相互了解。

  記得我曾問過她:「第一次約你喝咖啡時,你為何會答應?」

  她回答:「我想和你約我是相同的理由。」

  這大概是彼此皆為不引人注目而相互吸引吧!

  我辭掉工作當了教師後,兩人仍持續交往。裕美子除了對我稍微會多說幾句話之外,一切和以前並無不同。

  三年前,我們舉行了小婚禮!

  我認為這三年內生活非常平靜,也很平凡,只有一次,兩人之間有所衝突。那是結婚約莫半年後,她懷孕了,很興奮的告訴我。

  「還是拿掉吧!」我毫無感情的說。

  她的笑容凝住了,似乎一時不解我話中之意。

  「現在不可能有孩子……我一向很小心,但是,為何會失敗呢?」

  不知是我的口氣刺傷她,或是「失敗」兩字刺傷她,她的淚水奪眶而下。

  「那是因為我最近經期不正常……但,好不容易有了孩子……」

  我更加歇斯底里了:「不行就是不行。必須等有自信撫養再說,現在……太早啦!」

  這天晚上,她整夜啜泣。

  翌日,兩人前往醫院。雖然醫師苦口婆心想說服我,卻改變不了我的意志。表面上的理由是生活困難,但,真正原因卻在於我不想當父親。一考慮到一個「人」誕生,其人格的形成深受自己所影響,我對當父親就產生莫名的恐懼感。

  我不得不承認,兩人之間因這次事件而產生明顯的變化。她經常啜泣,我的心情也一直很不愉快。之後的一、兩年,裕美子常在廚房或客廳茫然沉思,到最近,才仿佛恢復開明,但,或許她至今仍未原諒我也未可知!

  不過,我覺得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現在,我的想法是:儘可能不讓她為我的事操心!邊想著這些,直至凌晨三點過後,我才總算昏沉沉地睡著。但,連續的噩夢卻讓我的精神無法休息──是被一隻白色的手追逐之夢。

  我極力想看清楚是誰的手,但,影像卻模糊不清。

  第三節

  九月十三日。

  「今天是十三號星期五。」臨出門前,裕美子邊看著月曆邊說。

  我不由自主的也看著月曆說:「真的呢!看來今天最好早點回家。

  或許我的語氣太嚴肅,裕美子浮現奇妙的表情。

  擠在電車內,手拉住吊環時,背後聽到有人說話:「村橋……

  我勉強迴轉脖子往援看,見到熟悉的制服。

  是三名學生。其中一個我認得,應該是二年級的學生。她應該也認得我才對,卻像是沒注意到。

  她們說話的聲音逐漸轉高。

  「坦白說,你們不覺得輕鬆多了嗎?」

  「也沒什麼!反正,我本來就對他的話聽若罔聞。」

  「真的?我被村橋罵了三次,叫我把裙擺加長呢。」

  「那是你自己笨嘛!」

  「是嗎……」

  「說真的,少了那對色迷迷的眼睛盯著我們看,你們不覺得愉快多了?」

  「嗯,不錯哩!」

  「他一副高級知識份子模樣,其實卻好色!」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