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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來疼寵親妹,琉苦勸久矣,不得已,拂袖而去。只心下含疑:“是了,若僅僅感懷傷春,不至如此!應是與男子有了私情,為色損身。吾妹自幼乖順,若非遭人引誘,怎會……”遂多加留心,欲知其與何人相歡。

  逾數日,果然有異動,琉尋跡至一宅。未幾,其妹出,與一年青男子依依惜別,眉目留情:“妾已委身於君,望君莫負恩。”則男子亦泣,執璃手,曰:“知小姐義重情深,怎敢負心!”聞言,璃淚落沾襟,若梨花帶雨,啟齒道:“有君此諾,足矣!欲與君生同衾,死同穴,然妾兄定不允,姻事不成。若君他日別戀,夢回時,猶記一段情長,妾死而無悔也。”

  言畢,兩人愴然,良久方拭淚而別。

  及歸,璃撫琴不止,一時泣下。而琉暗隨之回府,聽了琴聲,唯獨坐,口中長嘆:“冤孽,冤孽!常聞妖鬼多情,怎與凡俗之輩交歡,違了天命!”雖平日疼寵有加,恐傷壽年,琉沉吟許久,自言道:“此事不可,應早作了斷。”遂登小樓,言已知其與人有私情,待情郎另娶,方可出。

  正是:驟雨春花,滿地落紅,不知愁緒何處起;嬌女弄琴,一腔柔情,今朝盡付南柯夢。

  這廂兄妹各有糾結,那廂竟又起事端。有一道人登門,年僅二十,羽衣星冠,丰姿俊美。自雲知城中有異事,不請自來。便住府上,往四下察看一番,曰:“奇哉,怪哉!非傷人害命之流。”

  “縱是無害人之心,怎可敗壞天倫!”

  便趁夜半,循跡至小樓,則璃已臥床數日,掙紮起,跪伏泣道:“妾,妾貪圖情愛,罔顧天理,今不敢再生妄念。”

  道人嘆曰:“汝義重情深,吾怎能壞人姻緣?況凡俗不識,吾卻知曉是仙非妖。”

  “長兄如父,管教甚嚴。妾本應待字閨中,鍾情於郎君,已是逾矩。而兄素來對異族生厭,怎會應允嫁娶之事?狐妖狐仙,若非有情人留心,不能辨明也。”

  愈憐,將其扶起,勸慰道:“無妨。吾與汝兄相識久矣,知其頑固迂腐。今有一計,可助汝與情郎相守。”

  璃忙拜謝,接過一白玉瓶,當中碧液浮香,名三日醉,仙人尚不能當,遑論凡夫俗子。又蹙眉道:“騙妾兄飲醉,易也。只恐醒後大怒,該作何打算?”

  聞言,道人大喜,曰:“吾自有妙法,不必多慮。”

  二人商議已定,璃又得道人所贈,乃雙修之法:“汝兄古板,定不知有此物。縱異族交歡,行雙修之法,不傷精元。”璃欲叩首拜,則道人不允,翩然而去。

  俟翌日,璃對鏡梳妝,見其兄琉來,謂之曰:“早知與郎君無緣,得兄長一言,方了悟,不敢再動情念。”然眉黛間哀愁難消,琉既喜且愧,遂允其出。是夜,璃取三日醉,嘆道:“昔藏此佳釀,欲贈郎君,今與兄共酌。”

  時席上山珍海錯多矣,卻少美酒。琉啟瓶視之,果遠勝瓊漿玉液,世間難得。只不識是何名,問璃,亦不知。便飲,璃為女子,且體弱,半盞即頭昏,回房歇息。則琉酒量尚可,覺入口柔滑,更添數盞。不覺飲醉,尚未起,伏桌沉眠。

  “任汝冷麵冷心,今朝也落吾手中。”道人早藏府上,見璃遞過暗號,便入,扶琉至內室,解衣安寢。

  半夢半醒間,琉覺燥熱,又聞人絮語,撫其胸腹。然睏倦,不能拒,少頃,便恍然:“這道人!竟尋吾至此,不知以何巧言哄騙吾妹,與之合謀!”

  正心慌,又遍體酥麻,只得佯作醉態,任其施為。道人雖不善弄蕭,亦知男子動情處,不住攪進,又酥又麻。琉十分難耐,漏出些聲響,則道人聽得,起身道:“竟是錯估了……也罷,不醉三日,只一夜,事亦可成。”便以身就琉巨物,面染紅潮。

  “汝,汝道人也,應清心寡欲,竟這般不顧廉恥!”琉亦羞惱。

  道人啟齒一笑,曰:“若非汝不辭而別,吾何須出此下策。”

  “吾乃狐仙,怎可與凡夫俗子交歡!”

  “可汝身下之物,並非無情。”道人冷哼,“縱如女子雌伏,吾不悔也。”言畢,與之挽頸交吻,萬分繾綣。

  琉修行多年,昔時遇道人於南山,相談甚歡。後知其有意於己,大驚,不敢坦言,攜妹歸金江。今重逢,竟在枕席之上,雖羞惱,欣喜有加。況情興勃發,不能忍。

  正所謂:道是無情,卻處處留情。

  翌日過午,琉方醒,則懷中人面上仍帶淚痕,察其默默不語,便抬眸:“昨夜行雙修之法,享極樂乎?”

  琉赧然,不能應,又思及親妹與凡人事,曰:“唉!雖李氏子情痴,家中父母,怎能容吾妹進門?”道人輕笑數聲:“只須謂其父母曰:與妖相合,有損陰德。既除妖,應令其與城北孫家女成婚,此乃順天命之舉。”聞言,琉雖有幾分不平,知璃心堅,不能不應。況己與道人交歡,更無昔時堅決:“可也。”

  自此,璃嫁李氏子,只將狐仙一事,瞞過李家父母。後生二子一女,家業興盛,白頭共老。而琉經醉後合歡,方知情投意合,便與道人結契,居城北,亦恩愛非常。

  第52章 (五十二)抱骨

  有士人張進,谷縣人,後遷懷昌。年十六七,善習詩書,才貌俱美。然尚未有妻,人以姻事問之,則曰:“已與良結生死之約,只待及冠,怎可別娶?”良者,即端氏子,乃進幼時玩伴,曾共學堂。漸長成,二人懵懂生情,雖分隔兩地,常有書信往來。父母亦不能奪其志,唯終日長嘆爾。

  其年六月,進父母欲往寺中進香,怎料途中大雨傾盆,山落滾石,車毀人亡。進大慟,便扶靈回鄉,俟吉日葬入祖墳。既歸,欲尋良,至縣南,卻不見其家。蓋離此地久矣,記不得當時街鋪門廊,又尋了一路,仍不知良何在。只管四下走動,茫然失措。

  時一老叟坐街旁賣糖人,似睡不睡。進上前問,則老叟答曰:“左右只一端家,數年前已搬了,聽聞在長街臨近。”

  聞言,進心中含疑,忖道:“卻不知是因何遷宅,良亦未提一字?”遂趕往長街,天色已暮,但見房舍不多,儘是小巷彎曲,甚是冷清。又逢人問,方知入巷中盡頭處為端家,今敗落不堪。進大驚,至一小宅前,果真門庭冷落。便慌忙叩門,不應,再叩,則一老僕出,問曰:“相公何來?”進告其所以,老僕聞之,連連搖首,嘆道:“良少爺染疾,如今已死三年。”

  進一聽,如遭晴天霹靂,不敢信,又顫聲問:“此,此事當真?”

  “唉,怎敢欺瞞相公!”

  正失魂落魄,進忽見一人來,乃良兄忠,著蔽衣,毫無昔日倜儻模樣。忠亦驚,轉身便走,然進數步上前,將他攔下:“兄欲往何處?”忠見其兩眼通紅,似怒且悲,料是知了真相,更不敢應。被逼問再三,良久,方啟齒:“若要見吾弟,隨吾往。”遂一同出,至東門外郊野,所見皆是亂墳。則歪脖柳樹下,有一土堆,豎一碑,無名無姓,乃良下葬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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