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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張弓的案子,他意外破獲了沉積多年的“姊妹邪花”案,這對他而言是個不小的驚喜,在他三十年從警生涯中添了光彩的一筆。

  但是,在本應很明了的案情中卻尚有一個詭秘的結扣未完全解開,那便是這張畫像,畫像上那個死氣沉沉的男孩。

  單民革每次審視畫像時,總覺察到一種詭異的氣息,仿佛那個男孩在也紙上無聲地窺視他,又仿佛隨時會從畫面上走出來一般。

  這種感覺令單民革一直鬱郁不快,對他來說,案子依然還處於懸而未決的狀態。

  後半夜是人一天中最疲勞的時候。儘管單民革以濃茶烈煙吊精神,但他的頭腦還是逐漸在麻痹。意識到可能要睡著了,單民革扇了自己兩耳光,然後又狠狠搖晃了幾下腦袋。

  在搖頭時,單民革有了一個迷迷瞪瞪的發現,在玻璃窗的外側貼著一張灰白的臉。

  單民革打了個冷戰,睡意全消了。

  他揉了揉眼睛,發現桌上的畫像已不翼而飛,而貼在玻璃上的正是那男孩的臉。

  單民革駭然望著他。

  白紙上畫像突然活了,他輕輕朝單民革招了招手,然後緩緩退了幾步。

  單民革立起身,跟了上去。

  暗夜中的醫院猶如一座寂靜的墓園。

  我悄然走著,但總覺得在後面的黑暗中,尾隨著一個更輕悄的人影。我甚至能遙遙地感知,那人的氣息是我很熟悉的。

  我輕輕推開張弓的病房,關門時我回頭巡視了一眼走廊,空蕩蕩,一片昏暗。

  病室內,心跳監測器的屏幕上閃動著微弱的藍色光點,病床上傳出張弓輕輕的鼻息。

  我心中暗暗冷笑了一下,他死期不遠了,居然還能酣然而眠。

  我在他床前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輕悄地從口袋裡取出一個注射器,將針尖刺入點滴的藥水管,然後把注射器里的透明液體推入點滴管。

  我的心臟猛烈跳動了幾下,轉瞬又平靜下來。我冷眼看著顯示屏上的藍色光點跳躍得愈發緩慢微弱,嘴角不由自主揚起一絲鬆弛的笑意。

  我緩緩朝門口退去,等著天亮來給張弓作死亡鑑定。

  突然,張弓在黑暗中輕輕咳了兩聲。

  “誰?誰在那兒?”

  他嗓音嘶啞,氣息急促,顯然,他的呼吸肌正在趨於麻痹。

  我低聲說:“是我,林克。”

  “呵,林大夫呀。”張弓撥亮床頭燈,說,“這麼晚了,你還來探視我,你真是個好人。”

  我不露聲色地說:“這我應該做的。”

  張弓伸手將蓋在胸口的被子往下扯了扯,咂吧了幾下皸裂的雙唇,說:“林大夫......為什麼我感覺心裡憋得難受,呼吸很不順暢,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死了?”

  我說:“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盯著我,說:“就剛才,從你往我滴管里注射藥水後開始的。”

  我陡然一陣驚慌,侷促地站在原地,不知該進該退。

  張弓說:“你是不是往滴管里加了毒藥?”

  我一愣,隨即“呵呵”地笑了起來。

  張弓似乎被我感染了,也笑了起來,但他每笑一聲都顯得很費力、很痛苦。

  笑了幾聲,我突然繃起臉,說:“你猜對了。”

  張弓的表情沒凸現太大的波瀾,說:“為什麼?”

  “沒什麼,看你太痛苦,幫你早點解脫。”

  “別虛偽了,你就不怕背負謀殺的罪名嗎?”

  我有些得意地說:“誰都不會發現這種藥物的存在,到時你的死因證明上寫的將會是‘死於愛滋病毒發作後引起的綜合併發症’。”

  張弓說:“看來......你是蓄謀已久了。這麼多天了,我竟然一點都沒瞧出來,你隱藏得夠深的。”

  我點頭冷笑,說:“有時候,一個人,會有兩個靈魂。其實......我算不上是一個壞人,在絕大部分時間,對待絕大部分的人,我都是很善良,很寬容的,可惟獨對你不行......”

  令我意外,張弓臉上竟然沒有顯露仇恨,只是有一種茫然。

  這一刻,我的心掠過一種很不真實的楚痛感,但是轉瞬即逝,殘存下來的是進一步的冰冷與堅硬。

  張弓說:“其實......死亡對我而言真的是一種解脫,所以我不恨你。只是有一點想不透,我與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我說:“雖然你不認識我,可我卻認識你。有些故事我知道,你卻不知道。”

  張弓掙扎了幾下,卻動彈不得。他的神經也在逐漸麻痹。

  “反正我就要死了,你把真相說出來吧,也好讓我瞑目,否則......我死後會化成厲鬼來找你的。”張弓猙獰地注視著我。

  我打了個寒噤。

  我從旁邊拖了一張椅子過來,端坐在張弓的對面,說:“你聽好了,這個故事得從很久以前講起,多少年了......我也算不太清楚了......”

  第二十六章 故事

  麒麟縣,是西北邊陲的一個小縣城。

  這地方土壤貧瘠,交通閉塞,因而異常窮困。人們捉襟見肘地生活著,餬口都是件不易的事情。

  一方水土育出一方人,這裡的民風不似大城市那般虛華,社會評論將之稱為淳樸,很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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