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我真的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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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是誰在哭?

  紅的血染透了白的紗,誰將匕首扎進誰的心臟?

  誰快死了?

  有人的生命,滴嗒、滴嗒……

  他快死了。

  我睜開沉重的眼睛,入眼看到的是白茫茫的一片,我輕輕皺了皺眉,聞到滿滿的消毒水的味道。

  病房門推開,沈年拎著一籃水果走了進來,看到我醒來一愣。他把水果籃放在地上走過來,彎腰摸了摸我的額頭。「感覺怎麼樣?」

  我搖搖頭,他薄唇微抿笑了笑,說道:「你等等,我去叫少寒來。」

  「不……」

  想說「不用了」,沈年卻已經走了出去,我默默又閉上眼,想起夢裡的景象,一片血紅。

  不過一分鐘,戴著眼鏡的白少寒帶著個中年醫生趕過來替我做了檢查。

  中年醫生一聲不吭地動作著,白少寒雙手插著白大褂的口袋看著,沈年站在他一邊。白少寒問我:「你自己的身體狀況你明白嗎?」

  聽他這樣的語氣說話,好像挺嚴重似的。我虛弱地說道:「體質差了點,胃不太好,除此之外,應該也沒有什麼大礙吧?」

  「胃出血,這還不算有大礙?」白少寒看了眼沈年,「有人都快嚇死了。」

  沈年面無表情地睨了他一眼。

  白少寒做舉手投降狀,又說道:「你是不是一直都處於焦慮狀態?」

  「我嗎?」我疑惑地問道。

  「對,你。」白少寒點頭。

  我想了想,說道:「也並不是一直都處於焦慮狀態,只是偶爾想起一些事情,會比較焦慮。」

  白少寒說:「那大概只是你自以為的感覺。你是一直都處於焦慮中。其實你會突然暈倒,除了胃出血,和你一直以來的焦慮也有很大關係。而且你還有些營養不良,身體負荷過重。你的身體本身就不好。放輕鬆,不太想太多,有事就跟沈年說。」頓了頓,他又笑道:「都是有了孩子的人了,應該也沒什麼事是不能說的了。」

  我聞言笑了笑,點點頭,此時中年醫生已經檢查好了,他和白少寒說了些什麼,白少寒又跟沈年說了,接著便讓我好好休養身體,就離去了。

  我看著沈年走到病床前,掙扎著要坐起來,身上卻不能用上任何力氣。

  「躺好,別亂動。少寒說要讓你臥床好好休息。」沈年一邊幫我搖起病床一邊說道。

  「知道了。」我應著,微微笑說:「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

  沈年坐在凳子上,清俊的臉上攜帶著一絲疲倦,我伸手摸了下他的臉,「我睡了多長時間?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休息?」

  「你睡了兩天。」沈年握住我的手,隨意笑道:「我怎麼可能一直不休息?我又不是鋼鐵人。顧簫才是真的一直都沒休息過。」

  我嘴角的笑僵住。垂下眼帘,「他還沒離開?」

  沈年用力攥了下我的手,輕聲說:「你突然暈倒,他還怎麼離開?他現在就在走廊里站著,我讓他進來?」

  「我不想看見他。」我搖搖頭。聲音裡帶了一絲沙啞。

  沈年問:「真的不想看見他?」

  我沒再吭聲,沈年捏著我的手說:「見見他吧,也許你該聽他解釋一下。」

  他鬆開我的手起身,走到門口開門對走廊里說道:「顧簫。」沒一會兒,顧簫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我的視野里。還穿著那身衣服。

  「給顧笙倒杯水,我去給爸媽打個電話。」沈年叮囑著顧簫,對我笑了笑,隨即他走出了病房。

  病房裡只剩下我和顧簫,氣氛很沉悶。

  顧簫走到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水拿過來給我。我不接,他便放在了床頭的桌子上。

  我問:「你怎麼沒走?」

  顧簫沒說話,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包煙,正想點上一支大概是突然想起來這是在醫院。他又將那包煙捏成團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他嘴角緊繃,像有什麼話要說,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高級病房,很安靜,聽不到任何擾人的聲音。

  不會有撕心裂肺地哭喊,也不會有義憤填膺地質問,能聽到的,最多就只是醫療器械發出的響聲,規律性的。而更多的,是踱來踱去踱來踱去他的腳步聲,我看著他煩躁的樣子,也不管,仰頭看著輸液瓶出神。

  很長一段時間,兩人誰都沒有出聲。

  直到我閉上眼睛準備睡覺時,顧簫才驀地說道:「對不起。」

  聽到這三個字,我感覺自己的睫毛顫了顫,我掀起眼帘平靜地看向他,他站在床尾看著我。我問道:「你對不起什麼?」

  「從小你為了我挨的那些打,長大後你付出的……」

  「你說的對不起就是為了這些?」我打斷他的話,笑道:「你明知道這些都不是重點。顧簫。我們從出生就沒有分開過,整整二十年。當然我明白我們終有一天是要分開的,畢竟我們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可我在意的不是你要離開這件事,我在意的是你選在這個時間離開。在這個腹背受敵的時候,你要離開。」

  顧簫說:「我不是真的想要離開。」

  「是嗎?」

  顧簫看著我說:「你要和他結婚了。我就算身為你的親弟弟也不能總跟在你屁股後頭。就算他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會不高興的。」

  「所以你就選擇在一天早上,誰都不知道的時候要走?」我笑著說:「你真會為我著想。」

  顧簫看了看我,嘆了口氣說:「是,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說著許多女人氣頭上都會說的話,「不,你沒錯,你哪裡會有錯。錯的是我。什麼都是我錯。你走吧,趕緊走。快點走,別在我眼前瞎晃悠。」

  「我不走了。」顧簫說:「等事情都解決了,等你結婚了,我再自己出去住。」

  「你……」

  門被推開,沈年走了進來。我看到他,立即說道:「沈年,你快點讓這個人滾出去。看到他我就心煩。」

  沈年看了眼顧簫,無奈地笑道:「好了,知道你心口不一。別再說氣話了。我跟爸媽說你醒了,他們又要來看你,不過被我攔下了。你現在最要緊的是把身體養好。再在醫院觀察幾天,沒事了我再帶你回去。」

  「還要在住院?但我覺得我已經好了,沒有大問題了。」我不想待在醫院裡。

  「你是醫生?」沈年淡淡地堵了我的口。

  沈年要我休息。我也的確是覺得累,就休息了。閉眼前理都沒理顧簫一下。

  之後在醫院裡住了三天,每天白少寒都會帶著醫生來幫我檢查身體,到第四天的時候他確定我可以出院回家去休養了,沈年才肯帶我離開。

  沈年的意思是想帶我去沈家。畢竟沈家傭人多,也好方便照顧我。但我聽了,死活不肯,他便帶我回了江南。

  一回去,我就看到客廳里被之前買下的家具填滿,而沈心則和乘乘坐在地上玩著新買的高達玩具。

  見到我回來,沈心笑起來,乘乘艱難地站起很可愛地跑到我腳邊,抱著我的腿就咯咯的笑。第一次被他主動靠近,我有些驚喜地看著他,這幾天沈年沒有帶他去過醫院,他怕小孩子體弱,去醫院不太好。

  「是不是有點胖了?」我遲疑著說。

  「是有一點兒。」秋嫂笑著說:「沈先生餵的東西都太好了,哪怕我儘量控制著他也胖了。但也就一點兒,沒事兒的。」

  我點點頭,沈年彎腰把乘乘抱起來,拉著我走到沙發上坐下。

  顧簫坐到單人沙發上。

  沈心過來挨著我,比著手勢,不等沈年翻譯我就說:「你是不是問我身體怎麼樣了?」

  沈心抿唇笑著點頭,我說:「身體沒有問題的。不要擔心。這幾天讓你費心了。」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在醫院的這幾天吃的飯菜,都是沈心做的。

  為此白少寒還跟沈年抱怨,說他醫院都是高級營養餐,怎麼到了我這兒就入不了法眼了。

  我實在是很冤枉。

  沈心知道我生病住院。來看了我一次給我熬了素菜的清湯,我喝了覺得很特別,不油膩味道也很好就誇了兩句。沈年聽了,當即就讓沈心負責我在醫院的三餐,而沈年就負責從家裡帶去給我吃。

  我真沒想到自己生病還要那麼多人跟著折騰。幸虧只住了三天。要更久的話,我都快不好意思見人了。

  大約是看出我在想什麼,沈心輕輕拍了拍我的手,比著手勢。但我沒法兒再猜她都說了些什麼,只好求助地看向沈年。

  沈年說:「她說以後也要你多費心了。因為她要搬過來住段時間。」

  「嗯?」我驚奇地看著沈心。「真的嗎?」

  「真的。」沈年看沈年比著手勢,說:「她說希望我們不要嫌棄又多了一個電燈泡。」

  沈心笑著看了眼顧簫。

  我搖搖頭,說:「怎麼會。但是,你搬來這裡住?為什麼?不要誤會,我就是好奇問一下。」

  「我讓她過來的。」沈年平淡地說:「讓她來幫著給你調理身體。」

  我嗆了一下。說道:「白少寒都說我已經好了。」

  沈年糾正我:「他說的是暫時,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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