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有感情的人太容易有軟肋
我張了張嘴，葉婉蓉已經一把抓起我的手腕將我拖向了門口。我回頭去看沈年，他臉色陰沉地站起了身要過來，他的大哥沈川攔住了他。
「已經夠了。」我聽到沈川這樣說。
被葉婉蓉拽出門，她看了眼站兩邊的保鏢，又拽著我走到了長廊的另一頭。
站定後，她狠狠地甩開我的手腕，抱著雙臂冷眼打量我全身：「昨晚跟他幹什麼了？」
我皺了下眉，很快平靜地說：「孤男寡女，能幹什麼？」
大概是覺得我態度不好。葉婉蓉氣的一下舉起手，正要打下來的時候又突然停住，應該是想到我待會兒還要見人，她便改為在我腰上使勁地掐。
她下手從來沒有不疼的。
我咬緊牙關忍著，她掐著足足有五六秒才放手。
就這幾秒鐘的功夫，我身上出了一層冷汗，我吞咽了口唾液，看著怒氣全消的葉婉蓉，她在看自己的指甲，問我；「沈年強姦了你？」
我抿了下唇，還沒說話，她就驀地笑起來，「不該是強姦。他不是說你喜歡他嗎？喜歡就該上趕著讓他玩兒才是。哪有強姦。但是顧笙，你跟我說，你真的喜歡他？」
她側了身子，雙眼無情地剜著我。
我一時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遲疑著沒開口，她就說：「看來你真喜歡他。」
她扯著嘴角，「那你是想嫁給他了？」
我沒正面回答她，而是說：「顧簫還在刑警大隊的拘留室里關著。」
「哦。」葉婉蓉不冷不熱地應了聲，沒有感情地笑著：「你的意思是，你嫁給他了，顧簫就能被放出來了？顧笙，你覺得就沈家的眼裡，娶你有價值嗎？」
價值。
我心下冷笑。表面上卻淡淡地說：「我不嫁，那你把顧簫弄出來。」
葉婉蓉睨著我：「他強姦未遂讓人抓了尾巴，人證物證俱在，我還能怎麼弄？」
儘管早已想過葉婉蓉會絕情地拋棄顧簫，可當我真的聽到她這麼說了，還是忍不住質疑：「你真的覺得顧簫是那種會強迫女人的人？」
葉婉蓉輕嗤：「男人，不都是一個樣兒？」
「……所以你是準備連兒子也不要了。」我冷靜地說道。
「顧天贏要是還活著的話，我或許還會想法子救他。畢竟是個兒子。」葉婉蓉漫不經心地笑，吐出的話殘忍至極：「可顧天贏，你們的親爹，早就死了。」
我周身都發冷，骨子裡都被她的冷血激起一層寒意。
「那我就嫁給沈年。」我看著葉婉蓉，堅定地說：「我必須救顧簫。」
葉婉蓉噙著笑看我，「其實昨天呢，聽沈如生提想把你娶進他們家當兒媳婦，我是想應下來的。你跟沈年的事兒一次兩次的鬧，你又把葉家那麼好的親事給我攪黃了。這沈家雖然跟咱們家有點兒過節，但總歸跟葉家也是不相上下，嫁了也不錯。但是呢，後來有了更好的選擇。」
我眉頭一皺：「什麼更好的選擇？」
就目前而言。還會有比沈家更好的選擇？
葉婉蓉輕描淡寫地丟給我兩個字：「褚家。」
瞬間像有一塊巨石砸在我的耳邊，不僅讓我聽不清她說的話，還讓我幾乎站不穩腳。
「……褚傲？」我伸手扶著牆，嗓音乾澀地問。
「昨天回去沒多久，褚家就帶著獨子褚傲登門拜訪。」葉婉蓉無視我的震驚。神色冷淡地說：「褚傲說視頻是他跟你玩兒的時候拍的，不知被誰泄露出來，他道了歉。他說他喜歡你挺久了，想借著機會跟你好。」說著，她笑了一聲。「真看不出來顧笙，你還挺吃香的。多虧了我給你的這張臉。」
我控制不住地指尖摳著牆面，自持地說道：「褚家是高官世家，怎麼可能讓我和褚傲好！」
「但人家就是說了啊。」葉婉蓉清風自在地笑著，頗有種得意。「你跟他好了。沈年手裡握著的完整視頻就什麼都不是了。就算沈年把視頻放出去，你跟褚傲是一對兒了，誰還能說什麼？再者，褚家是高官世家，結識的也都是政界人士，不光顧簫能被放出來，港城的事兒也應當不在話下。一句話，蘇美的工程就能順利搞定。而且，咱們家跟褚家也沒過節，怎麼看都是比沈家更好的選擇。你看呢？」
我緊抿著唇。硬邦邦地告訴她：「我不會跟褚傲好。」
葉婉蓉說：「這可由不得你。」
「顧笙，你最近反抗我的次數，比以往多了，我不喜歡。」她朝我走近了點兒，保養的還算細嫩的手撫上我的臉頰，她的語氣難得溫柔：「你別忘了我手裡攥著什麼。」
我掀起眼帘，她已不再年輕的容顏近在咫尺，她輕聲說：「你只有好好的活著，乖乖的聽我的話，我才不會弄出人命來。」
「葉婉蓉。」
「你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有感情的人太容易有軟肋。比如你。」葉婉蓉的手滑到我的心口窩，用力戳點著：「就算沒有褚家，單憑你喜歡沈年這一點，我也要慎重考慮把你嫁給他。不可控的因素，要儘量避免。」
「……要是我以後喜歡褚傲了呢？」
葉婉蓉收回手：「至少現在你喜歡的不是他。等我把該得到手的都拿到，你喜歡褚傲？你喜歡褚傲他爸。我也不會管。」
我麻木地問：「我和顧簫，是你親生的嗎？」
「照鏡子看看。」
葉婉蓉皮笑肉不笑地，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隨即她又往電梯口方向望了眼，像是在等著誰來。
「……你叫了誰？」滅頂的預感。
「叮」電梯門開啟。我的心裡同時咯噔一聲，扭頭看去，一個西裝加身，步履之間極有風範的男人走出，身後跟著同樣西裝加身，卻步伐輕飄的褚傲。
「褚先生。」葉婉蓉笑著喚道，低聲對我說：「顧笙，褚家要也被你搞砸了，不光顧簫出不來，我還要讓你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
我手腳冰涼地看褚家父子過來。褚父和葉婉蓉握手：「路上堵車，耽擱了，抱歉。」
葉婉蓉好似不在意地笑道：「不礙事兒不礙事兒。來，這是我們家顧笙。笙笙。」她斜睨著我，我抬起下巴。緩緩攢出一個笑來：「伯父，您好。」
「好，好。」褚父看了我眼，去看褚傲。
褚傲笑盈盈地到我眼前：「顧笙。」
「褚傲。」我笑意不變。
葉婉蓉滿意地收回盯著我的視線，說：「褚先生來了。說明我們是一家人了。」
褚父應道：「自然。」
「既然如此，笙笙，我們去把話跟沈家說清楚吧。」葉婉蓉牽過我的手，不動聲色地攥緊，她對褚父說：「褚先生。麻煩您在門外等等，我們說完就走。我有點事兒跟您說。」
說完，她便帶我走回到保鏢看守的門前。
她大手一揮，門打開，裡面的人都投來目光。
「沈先生，我們家笙笙想好了。笙笙，委婉點兒說。啊。」葉婉蓉半強制地在腰後推了我下，我踏出了一步。踏出了一步，就再也不能回頭。
可我早在五年前，就無頭可回。
我抬起眼，看臉色冰冷的沈年，「對不起，我認為在發生了這些事情之後，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生活。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什麼？」沈母起身。
沈父蹙眉道：「有男朋友了？柏年！」
沈年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言不發地盯著我。
我直視著他細長冷冽的丹鳳眼說：「我的男朋友叫褚傲，他對我很好。他不會罵我，不會打我，不會強迫我，不會給我穿我不喜歡穿的衣服。即便知道我的事，他也沒想過要和我分開。所以……我也不會和他分開。對不起。」
葉婉蓉說：「沈先生，孩子的意見，我得聽。這是關乎一輩子的大事。不好意思了，看來他們倆光有孽緣了。唉，天成，景初。我們走吧。」
顧天成和顧景初向沈家告辭，從我身邊走過。
我腳下像扎了根似的挪不動，葉婉蓉拉了我兩下，像要發作，硬是按捺下了。
「笙笙。褚傲還在外邊兒等你呢。」她警告我。
我拖著重得仿佛灌了鉛的腳轉身，沒走，手臂已被牢牢箍住。沈年如寒冰徹骨的聲音幽幽傳來：「顧笙。你又一次拒絕了我。」
「柏年，放手。」沈父驀然出聲道。
沈年的手越發收緊。
前方葉婉蓉冷冷地注視著我，我與她對視。發了狠地甩動手臂要掙脫沈年，但是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
我轉身，壓低頭一根根去掰他的手指。
沈父喝道：「柏川。」
沈川大步上前，扣住沈年的手腕，神情冷峻道：「柏年，把手放開。再這樣下去，你的傷口又該流血了。」
像有一道驚雷在我腦海炸開，我抬臉看他的肩膀，如墨的黑色正裝，什麼也看不出來。
「顧笙。」沈年的唇色蒼白的嚇人。可他的雙眸卻比往日更明亮。
他問我：「你不在乎你弟弟的死活了？」
沈川眉頭微動：「柏年，放手！」
「我在乎。但我有男朋友了。沈年。」我用另一隻手抓住他的衣襟，聲線不自覺地顫抖：「褚傲，你還撞見過我和他在一起，你也看到了，他對我有多好。對我好的人，我捨不得離開他。」
「顧小姐，希望你記得你說過的話。」沈川手下略微一掙，沈年的手就從我手腕離開，他漠然地睥睨我：「日後，若再見到柏年，請適當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