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你他媽想這麼跟我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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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惹眼?

  我輕笑著說:「這是誇我漂亮的意思?」

  梁遇西聞言抿了下唇,倒也不扭捏,點了點頭:「就是在誇你漂亮。」語氣挺真誠,弄得只是想開個玩笑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謝謝。」我說道。

  說真的,自從做了網絡平台的主播後,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聽到過一個男人能不帶任何下流色彩地說我漂亮了,儘管這可能只是梁遇西對我客套的用詞,但不論真假,我都覺得很開心。因為他的態度很坦然,並不虛偽。

  我跟著梁遇西進了場,站在場內看場外,視覺上看的更加直觀。

  原來我在外面的時候,只看到那群扯著橫幅的女學生,現在我在裡面了,才發現顧簫的粉絲團還不止,幾乎隨便把視線投向一個地方都能看到寫有顧簫名字的手幅或燈牌,還有很多女學生拿著單反大炮。就像顧簫是個正在開演唱會的明星,而她們都是他的應援。

  更讓我覺得驚訝的是,在一棵大樹上我看到了一張顧簫剛洗完澡,下半身圍著浴巾正在擦頭髮的高清海報明目張胆地掛著,尺寸驚人的大,至少我離得這麼遠都能看清顧簫身上沾著的水珠。

  「她們是怎麼拍到這種照片的?」我覺得不可思議,又有些佩服那些女學生,「她們又是怎麼列印出來並且掛到那麼高的樹上去的?」

  梁遇西走在我左前方,聞言回頭看了看,笑道:「她們總有自己的辦法。以前還有過女生潛入顧簫寢室的事情發生,就是因為那樣顧簫現在才不怎麼在寢室睡了。」

  那件事我知道,顧簫跟我說過。

  他凌晨三點在被窩裡戴著耳機看恐怖電影,結果電影裡的鬼出現在了現實中。有個穿著一身白披頭散髮的女的從他床底下鑽出來撲在了他身上,被他冷著臉扔出了門。後來他就讓葉婉蓉給了他一套房,而且從那以後好像再也沒見到過他看恐怖電影。

  「顧簫真的那麼有人氣?」我滿滿的懷疑,「顧簫脾氣壞,臉又臭,待人接物的禮儀也是負分,她們看上他什麼了?」

  「可能也就身為親姐姐的你會這麼看他吧?」梁遇西說學校里的大部分女學生都很喜歡顧簫,覺得他是帥氣又有性格的男人。「顧簫不僅僅只有女生緣,他在男生中的人緣也很好。」

  梁遇西說的後半句話我完全不信。

  因為在他剛說完沒多久,場上響起了哨聲,接著我就注意到場外看球的人都紛紛站了起來,耳邊為顧簫搖旗吶喊的女學生也都發出不一樣的驚呼聲。

  我正想問問梁遇西這是什麼情況,一扭頭卻發現他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上,蹙著眉。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才發現場上打籃球的兩隊人似乎起了衝突,裁判正咬著哨子在兩隊人中間制止鬧的最凶的人。

  黃色隊服08號和藍色隊服……11號?

  顧簫!

  我擰起眉看抓著別人衣領的顧簫,「他怎麼和人動起手了?」我對球類一點兒也不感興趣,所以根本沒往場上看。

  梁遇西說:「顧簫運球過人的時候08號蔣勛違規用腿絆倒了他。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第三次?

  對方和顧簫有仇?

  此時場上,裁判已經把顧簫和蔣勛分開,他不知說了什麼,兩隊人都站在原地沒有再動。

  我抱著手臂看著,說:「打籃球不是娛樂而已?」有必要弄那些小動作?

  「可能要中場休息了。」梁遇西說著,就見兩隊人都朝場下走來,他示意我和他一起過去,回答我:「這是我們金融管理系和土木工程系搞的友誼賽。」

  看起來顧簫和那位叫蔣勛的沒有「友誼」的存在。

  我想著,跟在梁遇西身後到顧簫球隊休息的座椅前。顧簫伸長了腿癱在那兒,毛巾搭在臉上沒看到我。其他人見了我,壞笑著正要打趣梁遇西。他就一擺手:「停!不是我女朋友!是來找顧簫的。」

  其他人一聽,齊聲哀嘆:「怎麼又是來找顧公子的?」

  「顧公子?」我看梁遇西,他笑說:「學校的女生私底下給他取的花名。」說完他叫了聲:「顧簫!有人找你。」

  顧簫動也沒動,沉著聲:「讓她有多遠滾多遠。」

  我對一臉無奈的梁遇西笑了笑,自己走到顧簫跟前踢了踢他的腿,冷聲說:「顧公子?你想讓我滾到哪兒去?」

  聽見我的聲音,顧簫猛地曲起腿,他拿開毛巾眯著眼睛看我,過了兩三秒才儘是嫌棄地說:「怎麼是你?」

  「以為是你的粉絲?顧公子?」我皮笑肉不笑地諷刺道。

  顧簫撇開臉:「你來這裡幹嘛?」

  「你老師給葉女士打電話說你很久沒來學校了,葉女士就讓我來看看。」我在他旁邊的空位坐下,他正了正身體說道:「最近忙。」

  我笑了:「忙著喝酒唱歌跳舞就是沒空來學校露個臉是嗎?」

  顧簫拿著毛巾的手一頓,看了我一眼,顯然被我說中了。但他也不心虛,他繼續擦著頸間的汗。問我:「誰帶你進場的?」

  「你朋友,梁遇西。」我看了看,梁遇西正坐在那邊和隊友說話。

  「他不是我朋友。」顧簫把毛巾鋪在左腿上,睨著我:「多管閒事,煩死了。」

  「你……」

  我氣的抓著他的胳膊正想狠狠扭他一下,眼角餘光卻瞥到個人影,是個穿著運動服的女學生,扎著高馬尾,戴著眼鏡,看起來規規矩矩,很文靜的樣子。她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站在我和顧簫面前,目光定在我抓著顧簫胳膊的手上。

  我垂眸看了下,想了想鬆開手,她的目光一下斂去。就這麼站著也不說話。

  我用膝蓋輕輕蹭了蹭顧簫的,他皺眉看我,我給他打眼色,他不耐煩地問她:「有事?」

  「哦!」女學生像是一下被喚醒,兩頰泛紅地說:「顧簫同學,你的水。」聲音軟軟糯糯的。

  顧簫沒什麼表情地接過,冷酷道:「行了。你走開。」

  女學生咬了咬下唇,瞄了他一眼,低著頭走向別的地方。

  望著她失落的背影,我問顧簫:「你在學校里一直都是這麼對待異性的?」真正的施虐狂和受虐狂?

  「同性也是這麼對待,有問題?」顧簫視線冷漠地掃著我:「我對你都這樣。」

  我看著他的臉微微笑了:「你想讓我當眾給你的頭來一下是嗎?」

  顧簫睇著我,不說話了,擰開礦泉水的瓶蓋仰頭一口氣灌了大半瓶,我又聽到了場外女學生亢奮的尖叫。仿佛還有「咔擦咔擦」接連不斷按下快門的聲音。

  我心裡嘆了口氣,問顧簫他們這場友誼賽什麼時候能結束?好讓他帶我去見見他的老師。他卻說不用我去見,下午回來已經跟他聊過了。

  聽語氣是沒事兒,我也樂得不用再跑腿,就站了起來說:「那我走了。」

  顧簫抬眼看我:「等我打完籃球跟你一塊兒走。」我看著他挑眉,他說:「給你搬家。」

  我搖搖頭:「不搬了。」

  顧簫皺了下眉,把毛巾放在一邊說:「我那天是讓人拉著去給朋友過生日,喝多了才忘了。」像是在向我解釋。

  「你就是那天來了,我也不搬了。」我看著顧簫冷凝的眼睛笑了下:「搬和不搬,其實都沒區別。你也知道,就別白費心思了。走了。」

  我轉身想去和梁遇西打聲招呼,才走出兩步就被顧簫猛地攥住破了皮的手腕,疼得我當時就是一縮。

  顧簫眉頭緊蹙地盯著我,抓著我的手去擼我的衣袖,我用力掙了兩下沒掙開,他垂眸看了看,「怎麼回事兒?」

  「摔了一跤。」我眼也不眨地說道。

  「摔了一跤。」顧簫冷笑,一把抓過我另一隻手擼起衣袖,「怎麼摔才能摔的兩隻手的手腕都成這樣?就現在,來,你再摔個我看看。」

  他手指著地面瞪著我,我真想打死他!

  「你鬆手!你的粉絲團看我的眼神快把我生吞活剝了!」我拍著他的手臂,他不松,反而攥的更緊。「你告訴我誰弄得我就鬆手。是不是姓沈的混蛋?還是秦律那個狗娘養的?」

  「都不是。」我看顧簫那不信任的表情,吐了口氣認真地說:「真不是。」真真的不是。

  「那是……」顧簫想再問,卻剛好有人叫了他的名字,我跟他聞聲看去,竟然是穿黃色隊服的08號蔣勛,他身旁還站著兩個穿同隊服的隊員。

  見是他,顧簫就懶得再理會地轉過臉來,繼續問我:「那是誰?」

  「顧簫。」蔣勛又叫了一聲。

  顧簫眉頭惱火地一皺,舌頭在嘴裡鼓搗了下,鬆開我轉身,蔣勛人畜無害地笑著說:「我是來為剛才的事兒跟你道歉的。」

  道歉還要隊友陪著來?

  比起道歉,倒更像是來找茬兒的。

  顧簫似笑非笑:「道歉?」

  「我真的是來道歉的。」蔣勛說。

  一般人聽到對方說這種話,基本都會給個台階兒下,說句「沒事兒」或者「我也有不對的」,事情就算過了。

  可顧簫不是一般人,他面無表情地挑起半邊眉,抬了抬下巴:「嗯,那你道。」

  接著我就看見蔣勛的笑僵在嘴角,他的隊友也都變了臉色。這就足以說明他們也不是真想道歉,或許只是想當著在場的眾多人,給自己找回點兒面子罷了。卻沒想到顧簫會這麼不給面子。

  顧簫冷笑著:「你道啊,我等著呢。別說什麼抱歉不好意思的,我要聽三個字兒的。對開頭起結尾的。」

  蔣勛臉上的笑徹底是掛不住了,他的隊友見狀站出來扯著嗓子嚷嚷道:「顧簫你這什麼態度?有你這麼說話的?跟你道歉你還得理不讓人了啊?」

  那人的嗓門兒很大,有種賊喊捉賊的意思。

  顧簫問他:「你說誰得理不讓人?」

  「說的就是你。」那人低聲道,嘿嘿地笑了。

  顧簫歪頭看他,要朝他走去,我還沒動作,梁遇西就衝上來一把拉住他:「別衝動!大家都看著呢。場上的事兒另說,場下你要先動了手,就不好說了。」

  顧簫甩開他的手,卻又立即被拉住。

  那人得意地笑著拍了拍蔣勛肩膀,大聲說道:「蔣勛。咱們道歉了,可人家不領情咱也沒法兒。走吧。」

  蔣勛聞言也笑了。

  顧簫看著他們邊若無其事地說話邊走向自己休息的座椅前,臉色難看的像要殺人。之前來給他送水的女學生站在一邊兒,怯怯地問:「顧簫,你沒事……」

  「滾!」顧簫罵道。

  女學生嚇了一跳,眼眶瞬間就紅了,她看顧簫的眼神很委屈,眼淚一滴滴落下來。

  我注意到回頭來看的蔣勛目光凝聚在她身上,見她哭了,隨即又憤怒地看了眼顧簫,他似乎又要過來,但被阻止了。

  情況似乎一下子就變得明朗了。

  我看哭的抽嗒嗒的女學生,又看顧簫,顧簫壓根都沒理她。他在問梁遇西:「休息夠了嗎你!」

  梁遇西說:「差不多了。」

  「下半場你接著上,把劉睿換下來。他的腳被那幾個孫子踩腫了。」

  梁遇西點頭應下來,笑道:「要他們看看我們上半場打得有多客氣?」

  顧簫拿起他剩下的半瓶水喝光,把瓶子捏扁扔座椅上,「是讓他們知道我有多得理不讓人。」說完,一聲哨響。

  歡呼聲四起,蔣勛一隊人都起身,顧簫這一隊人也是。

  「要開始了?」我問蹲地上繫鞋帶兒的顧簫,他嗯了聲,站起來對我說:「你給我在這兒坐著,不准走。最多半個小時結束,我們再把你的事兒說說。你要走了,我就直接去找姓沈的。」

  我愣了一愣,笑起來:「你威脅我?」

  「威脅?」顧簫不屑地睇我一眼。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上了場。

  我盯著他的背影看了會兒,還是在座椅上坐下了,因為我真的怕他去找沈年。

  我不懂籃球,看的眼花又無聊,手機新買的裡面什麼可玩的軟體都沒有。我四下打量了幾眼,看見顧簫的背包放在隔了兩個空座位的地方,我坐過去拉開拉鏈找他的手機想玩遊戲,手機還沒摸到,臉上掛著淚痕的女學生就驚疑地看著我說:「那、那是顧簫的東西。」

  「……我知道。」我遲疑著說:「這個包還是我給他買的。」

  女學生一怔,我笑了,「我不是小偷。」

  「我、我知道你不是。」女學生絞著手指走近了一點兒,「但你不經過顧簫的同意就碰他的東西,是在侵犯他的隱私。」

  剛拿到顧簫手機的我一頓,想說我從小侵犯他的隱私到大。可看女學生認真的表情,還是什麼也沒說地從包里抽出手,把拉鏈重新拉上。

  我沖她微微一笑,她抿了抿唇在我身邊坐下,「我……我在顧簫的手機里見過你的照片。你是顧簫的女朋友嗎?」

  「不是。」我也沒想逗趣她,直接說:「我叫顧笙,是他姐姐。」

  女學生怔然,片刻,笑起來:「你是他姐姐?真的嗎?」我被她急轉的情緒逗笑,正想點頭,她卻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猛地站起身說:「我……你要喝水嗎?我去幫你拿。」

  當時我是疊著腿坐的,她突然要從我面前跑過,我來不及縮一下腳,只感覺自己被帶的身子一歪,接著我就看到她整個人向前摔在了地上。

  我有些嚇倒,剛要去扶她,卻聽見顧簫喊:「顧笙!」

  下意識地扭頭,一個模糊的影子極速朝我飛來,在我晃神之際,它重重地砸在了我上半張臉上。

  那股力道很強勁,當時我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站都站不穩,眼看著我要撲倒時,顧簫及時地跑過來穩住我,他把我放座椅上拉開我捂著臉的手看了看,伸出兩根手指在我眼前:「這是幾?」

  「2!」我拍掉他的手,鼻子疼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顧簫彎著腰抬起我的下巴看,我氣虛地問他:「沒流鼻血吧?」

  「沒有。」顧簫蹙著眉直起腰。「梁遇西,你陪她去校醫院檢查一下。」

  梁遇西在旁邊答應了聲,他隊友問:「那球兒不打啦?還沒完呢!」

  「打球?我現在只想打人。」顧簫話一出口我就知道他要幹什麼,抬手去抓他卻抓了個空,我看見他幾個大步走到蔣勛面前,不等他開口,蔣勛就滿臉歉意地說:「實在不好意思,手滑了。」

  「手滑?你他媽想這麼跟我玩兒?」

  顧簫扯著嘴角笑了下,我眼皮一跳,登時他揮出一拳就打在了蔣勛的臉上,「我他媽就跟你這麼玩兒!」

  蔣勛一被打,他的隊友就坐不住了。他的隊友參與進去,顧簫的隊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兩隊人廝打起來,裁判和老師都去拉架,卻起不了什麼作用,甚至連他們也挨了不知道誰的拳頭,場面頓時亂成一團。

  梁遇西只看了幾眼就平靜地收回視線對我說:「我帶你去校醫院。」似乎對這種場面已經習慣成自然。

  我擺擺手,「不用了,我沒事。」我看了眼和蔣勛打的有來有往的顧簫,按著額頭問:「蔣勛跟顧簫有仇,針對我幹什麼?」

  「他喜歡安佳月。就是那個和你坐在一起說話的女生。只是安佳月喜歡顧簫,顧簫又不喜歡她。他可能看你和顧簫比較親密認為你是他女朋友,就想替安佳月抱不平順便泄私憤吧。」

  安佳月。

  我朝女學生望去,她正緊張地盯著打架的顧簫,黑色運動服上有一點點的灰塵,但沒看到摔破的地方,想來應該沒有受傷。

  「我跟顧簫是雙胞胎。」怎麼就少有人能看得出來呢?

  「不知道你們是雙胞胎的人,不會想到你們是雙胞胎。」梁遇西笑著:「雖然你們長得挺像的。」

  「並沒有被你說服。」我低頭閉著眼睛說。

  梁遇西又笑了聲,接著略有疑惑地問我:「顧簫和人打架,你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

  「他一個人對一群人我才會擔心。」然而現在是一群人對一群人。

  坐了有一兩分鐘,我的頭還有一些暈,但已經好了很多。我看了眼那邊,不少人都被場外跑進來的學生拉開了,唯獨沒人敢拉的顧簫和蔣勛還在打,準確的說是跟瘋狗似的顧簫單方面毆打蔣勛。

  我琢磨著教訓的也夠了,就拖著步子慢吞吞地走過去。

  顧簫把蔣勛按在地上,表情冷的發寒,很投入,所以沒聽見我叫他。我走近了些,在他又一次要揮拳的時候兩手抱住他的拳頭,「顧簫?行了,別打了。你再打就把他打死了。」

  「打死最好!你起開!」顧簫掙開我,我腳下晃了晃,撞在梁遇西身上。

  推開梁遇西的手,我還要去拉,卻覺得鼻間一熱,有股液體流下來。

  我拿手一摸,看了眼,冷靜地說道:「顧簫,我流鼻血了。」

  顧簫動作一頓,扭頭看向我。我捂著鼻子,殷紅的血從我指縫裡滲出,那個溫度讓我心發慌。我想仰頭,他甩開蔣勛呵斥我:「不能抬頭,平視。」

  他扶著我的後腦勺用別人給的紙巾替我擦鼻血,梁遇西拿了毛巾和幾瓶礦泉水來,他又用手沾水拍在我的額頭上,很快白色毛巾上全是我的鼻血。一直在流。

  他狠狠地把毛巾摔給梁遇西,打橫抱起我就跑。

  我一手掩著口鼻一手勾著他的脖子,問他去哪兒,他冷著臉讓我閉嘴。

  他把我抱進了校醫院。

  一進門,正在看動漫的白大褂醫生就被我衣服上的血驚到,顧簫跟她說我流鼻血止不住,她忙讓顧簫把我放在病床上坐著給我開了藥吃,還給我扎了一針。

  見效很快,大約五分鐘,鼻血就不怎麼流了。

  然後她捏我的鼻骨問我有什麼感覺,我搖頭,她說了句「骨頭沒事兒只是鼻黏膜出血」就乾脆地又去看動漫了。

  顧簫被她隨意的樣子惹得有點兒惱。歪頭看了她一眼就要發作,我忙叫住他:「顧簫,扶我去衛生間洗臉。」

  顧簫斜睨著我,我朝他伸出手,他不情不願地扶著我去了衛生間。

  我照著鏡子,眼皮就是一跳。

  顧簫冷冷地笑:「看見自己的樣子有多噁心了?後悔攔著我沒讓我打死那孫子了吧?」

  「你別說話!」

  我瞪他,用清水把臉上手上的血都簡單洗掉,但我穿的白色高領薄衫上的血可沒法在這裡洗掉。

  「送我回家。」我對顧簫說。反正他的籃球友誼賽中的「友誼」已經徹底破裂了。

  顧簫應著,讓我在這兒等著,他去籃球場拿他的衣服和包。

  不過他話才說完,梁遇西就把他的包和衣服都送來了,可顧簫見到他連個正臉都沒給。

  梁遇西說:「連句謝謝也沒有?」

  「謝?想讓我連你一塊兒揍?」顧簫冷睨著他,他怔了怔問:「我又怎麼得罪你了?」

  一聽這話,顧簫不知道哪根神經又不對了。他一腳踢倒了凳子,手指著我對梁遇西說:「我他媽讓你帶她來校醫院你也應了,後來你幹嘛呢?你他媽看看她流的那些血!」

  梁遇西看了我一眼,嘴唇闔動,卻是一個為自己辯解的字都沒說。

  「是我說了沒事兒不用來的。」我按下顧簫的手,瞪了他一眼,對梁遇西歉意地說:「他青春期躁動症,你別理他。」

  梁遇西微笑著沒說話。

  顧簫擰著眉把我硬拉走,我只好擺了擺手,以示再見。

  出了校醫院,顧簫領我到了師生停車場開出他朋友的車,我們離開學校。

  在路上我先問他打架會不會受處分?他讓我少管閒事兒,之後就一直追問我手腕上的傷,我被他問的煩了就一聲不吭,他氣的把車開的飛快來嚇我,我強忍著閉上眼,到了小區才睜開。

  「還挺能忍。」顧簫譏諷地說我,我沒理他,下車直奔電梯上樓。

  等我輸入密碼開開門,顧簫就撞著我的肩膀先走了進去,我一邊送給他「幼稚」兩個字一邊在玄關換拖鞋。

  拖鞋才換了一隻,顧簫就陰沉著臉來問我:「家裡最近都來過誰?」

  我被他問的一愣,面部表情保持的相當冷靜,我說:「沒誰,就我自己。」

  「那這是進賊了?」顧簫大聲說道。

  「進賊?」我呆了片刻,剩下一隻拖鞋也不換了,就這樣跑去客廳。

  入眼之處,一片狼藉。

  活像被鬼子掃蕩過一樣。

  我又去臥室看,一樣的情況,但我放在床頭櫃裡的十萬現金卻一分不少。

  不是賊。

  我眯了眯眼,頓時就改了主意。

  轉身找出行李包裝了化妝品和幾件衣服再把錢一起放進去,拎著包回到客廳,顧簫見我出來,示意我看電視機。

  黑色屏幕上,用嫣紅的口紅畫著一個笑臉。就像我剛剛見過的血的顏色。

  「還不想搬家?」顧簫冷漠道。

  我抬了抬手,不帶什麼情緒地說:「……我去你那兒住幾天。」

  顧簫看我,像是沒料到我居然會這麼說,他掃了眼我拎著的行李包,接過去,眉心一動:「你知道這是誰弄的?」

  是變態!

  我心裡說著,嘴上卻說:「看我直播的一個粉絲。有些比較瘋狂的特殊癖好。」我拽著他出門進電梯,又說:「他不知道從哪裡查到我的住址,前天找來,我的手就是跟他吵起來的時候被他弄的。」

  以前我遇到過好幾次這樣的事兒,顧簫也撞見過兩次,不疑有他,問我:「報警了嗎?」

  「沒有。我警告他了,他也說不會再亂來,誰想到才過了一天他又……」我裝著無可奈何的樣子,說:「晚上去幻夢,交給經紀人去解決吧。」

  顧簫冷嗤道:「早跟你說過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還非要當網絡主播跟男人打交道。」

  「我不當網絡主播你養我?」我用餘光瞥他:「你每個月還從我這裡拿走不少錢呢。」

  顧簫被的話一噎,自知理虧地哼了聲,不再說話。

  前面提過,顧簫為了躲避學校的女學生,問葉婉蓉要了一套房搬離了學生寢室。

  但我從沒去過他那兒,想著最多就是一套高級公寓,但等顧簫把車開進一片別墅區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想錯了。

  「……你住別墅?」下了車我問顧簫。

  顧簫應了一聲,拎著我的行李包和他自己的包帶我走進一棟花園裡有小型噴泉的別墅。說真心話,我他媽羨慕死了。

  進去後,我樓下樓上地先轉了一圈兒,然後才隨便挑了間房間把行李包放進去,就去洗了個澡。

  洗完澡我盤腿坐在床上要抹面霜,顧簫拿著個白色的小瓶子進來,我看了眼,問他那是什麼。

  顧簫說:「消腫噴霧。」他使勁晃了晃,對我說:「抬臉!閉眼!」

  「消腫噴霧?」我抬起臉,閉上眼,一陣清涼在我臉上散開,我聞到淡淡的中草藥味兒,我說:「你怎麼有這個?」

  「剛讓送外賣的幫忙順便買的。」

  我哦了一聲,想問能睜開眼了嗎,他卻突然一根手指推著我的額角讓我轉過臉,我不明就裡地睜眼瞟他,見他目光定在我右臉上,我一下反應過來他是在看那個還差一點兒沒消退的巴掌印。

  我心一緊,趕在他開口前嘆道:「又被你看見了。」

  我這麼一說,顧簫本來陰冷的表情變得稍顯平靜,問道:「那個變態打的?」

  「嗯。」我輕輕摸了下臉,「很明顯嗎?我晚上直播不會被看出來吧?還有這兒被籃球撞的,明顯嗎?」

  顧簫歪頭看我,我鎮定自若地與他對視,他說:「臉上不明顯,倒是脖子,除非瞎子才看不出來。」語氣有種莫名的詭異與寒意。

  脖子?

  我下意識地抓了下,「我的脖子怎麼了?」

  顧簫蹙著眉:「你洗澡沒照鏡子?」

  「沒有。不喜歡光著身子照鏡子。」我說著從包里拿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看到我頸間布滿了一個個的暗紅色印記,我茫然了好一會兒,問顧簫:「這些是什麼?蚊子咬的?」可現在是春天,還沒有蚊子。難道我過敏了?

  顧簫冷著張臉:「吻痕。」

  「吻……」我想起沈年,想起在刑警大隊隊長辦公室里,霍淵看到我脖子後朝沈年的曖昧一笑,我瞬間噤聲。

  我看了眼顧簫,顧簫的眼神無比冷漠。我下床拿了件高領蕾絲衫和半身裙去換上,再出來面對顧簫無聲的質問,我已經想好了說辭。

  「我昨天上午去和葉女士介紹的相親對象見面了。」

  顧簫環著手臂盯著我,十分自如地接口道:「所以?第一次見面你就和對方上床了?」

  我抿了抿唇。故作羞澀又偏要裝自然地說:「我覺得我可能會和他結婚,葉女士也要我儘快把事情定下來。」

  「所以第一次見面你就和對方上床了?」顧簫像教訓小孩兒似的教訓我:「顧笙你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

  找出這樣的藉口,我也覺得我是腦袋被驢踢了。

  想著,我裝著奇怪地看他:「現在這樣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嗎?你急什麼?」

  「正常個屁!」顧簫罵道,「我跟你說過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太容易到手的女人通常沒有誰會珍惜!你不懂這個理?你真是白活二十年了顧笙你他媽腦子有屎……」

  我看他要罵個沒完沒了了,過去想把他推出門,但他站著跟電線桿子似的一動不動。我急了,從床上拎起包的肩帶甩他身上,他揮手擋開,包里的東西就掉了出來。

  口紅、粉餅、防曬霜……其中一個黑色手工編織錢包,尤其引人注意。

  顧簫彎腰把它撿起來,翻來覆去看了兩眼,意味深長地說:「男士的?」

  他拉開拉鏈,我不知道裡面有沒有屬於沈年的標誌性的存在。當即就想搶過來,他卻伸直了手臂向上舉著,垂眸看我:「你幹什麼?」

  「你幹什麼?快點給我!」我扯著他的衣袖往下拉。

  他不為所動地把另一隻手臂也伸出去,我瞪大眼睛,一邊罵著「顧簫你個混蛋王八蛋」一邊跳起來去夠,但是不行,夠不到。我只能眼睜睜看著顧簫把錢包各個內層翻了個遍,不過萬幸的是,除了錢和各種卡,別的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我愣了愣,從顧簫手裡拿回錢包。

  我走到床前,把裡面的錢和卡全都拿出來放床上,然後我像顧簫一樣把各個內層翻了個遍。

  真的什麼都沒有。

  怎麼會沒有?

  我明明看到沈年手指伸進去……

  錢包里根本沒放著SD卡,他是在騙我。

  我訥訥地看著錢包,他既然在騙我,我跑出去時他又為什麼要追的那麼狠?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顧簫在一旁看我。

  我回過神,看了他一眼搖頭,掩飾著說道:「你叫的什麼外賣?我餓了。」我把錢和卡裝進錢包,又把錢包放回包里。

  顧簫擰眉:「海鮮芝士披薩。」

  「嗯,去吃吧。」我推著他下樓。

  顧簫回頭看我:「那是誰的錢包?」

  「……相親對象。」和葉疏朗下次再見面,我要有負罪感了。

  跟顧簫一起吃12寸的海鮮芝士披薩,嘴裡咀嚼著食物他也不閒著。就「和第一次見面的相親對象上了床還拿走了對方錢包」這件事把我狠狠地批了一頓,儘管我因為SD卡的事情心不在焉,根本沒聽見他具體都說了些什麼。

  吃完過了一個多小時,外面天完全黑了下來,顧簫送我到幻夢,臨走說十二點來接我,我也沒拒絕。

  我走進直播間,化妝師小夢已經在等候,同在的還有陸可盈和周楠,她倆正在聊天。

  周楠背對著門口,沒注意到我進來,是陸可盈笑著對我說了句「來了」,她才轉過頭看我:「我剛還跟陸總說你要再敢開我天窗我就再也不當你的經紀人了。」

  我把包放下:「幸虧我來了,不然再上哪兒找像楠姐這麼和藹可親的經紀人去?」

  「和藹可親?小丫頭諷刺我呢?」周楠也笑了起來。

  陸可盈看我,修的精緻的眉略微擰起:「顧笙,你的臉?」

  我用指腹輕輕點了下額頭,瞄了眼周楠,她已經起身,過來撩開我的頭髮捧起我的臉,接著她就爆發了。

  「顧笙你怎麼回事兒!像你們這樣的主播靠的就是一張臉你不知道嗎?沒有了這張臉你還怎麼分分鐘賺十幾萬?賺不到錢你拿什麼吃飯逛街?你哪怕斷胳膊斷腿兒的你也能坐那兒跟人家聊,你臉丑了誰還願意跟你聊?你最近動不動就給我請假開我天窗。那也就算了,你現在還不給我好好愛惜你的臉?你說你是不是真想讓我把你扔一邊兒不管了?」周楠上下嘴唇皮子碰一碰說話都不帶喘氣兒的。

  一晚上連著挨好幾頓訓,我也是一點兒脾氣沒有了。

  周楠見我不說話,掐著腰問我:「你跟我說說你這怎麼回事兒?怎麼回事兒?你跟人打架?跟誰打的?給你的臉買的保險不是白買的,你說了我找他去算帳。」

  「……說來話長。」

  周楠哼道:「那就長話短說!」

  我張了張嘴,陸可盈和周楠,還有小夢都看著我,我說:「我最近可能是在水逆。」

  周楠皺眉:「水逆?什麼玩意兒?」

  「簡單來說就是,點兒有點兒背。」我太謙虛了,是太他媽背了。

  「你又糊弄我?嗯?」周楠瞪著眼睛。

  陸可盈看我:「她說的可能是真的。」頓了頓,又說:「從上上個月月初開始,她就沒怎麼順過。」

  周楠狐疑地看我,但陸可盈都幫我說話了,她也就一擺手說道:「小夢,快看看怎麼把她那紅印子全蓋上。糟心死我了。」

  小夢忙不迭地應著,我在化妝檯前坐下,任由她在我臉上塗塗抹抹。

  周楠抱著手臂站在我身後:「陸總你說說,我還怎麼讓她去見三界情緣的遊戲商?」

  「三界情緣的遊戲商?」我從化妝鏡里看向陸可盈,周楠說:「三界情緣是個手遊,這兩年大火。一直以來遊戲商推出的人鬼妖三界的BOSS形象都是二次元,現在他們想找真人做BOSS形象代言人。」

  「看中了我?」

  周楠點頭:「嗯,他們認為你的臉很符合妖界BOSS,『心狠手辣的美艷妖精』這個人設,所以就找上門來想跟你談談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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