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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麟兒露出苦惱神色:“我摘了荷花送你,荷塘里有好多花,但這一朵最好,我三天前就看上了,等了好幾天,它才開到這麼大。”

  孫擎風把蓮蓬拿走,轉身離開:“荷花沒用,蓮蓬能吃。但我想吃自己會摘,你少往湖裡跑。”

  “都好、都好。”金麟兒又開心起來,牽著孫擎風往屋裡走,“只要你高興就好。”

  穆天樞正好收功,眼看金麟兒就要跑走,迅速把腿伸開,往地上一橫,將金麟兒絆倒,懶洋洋道:“等會兒,有事同你們說。”

  孫擎風微微蹙眉:“還是算了。”

  穆天樞:“我說我的,你不想聽就去吃飯。”

  孫擎風冷哼一聲,閉嘴了。

  金麟兒:“前輩有何指教?”

  穆天樞:“你的神功已練至第四重,再飲禽畜血,只有那麼點兒靈氣,等同於沒有飲血。”

  金麟兒:“是第四重了,大哥近來狀況不錯。”

  穆天樞:“孫擎風練功消耗甚大,以真訣馭使鬼煞,力量須得數倍強於它們。他的力量自金印而來,若金印衰弱,他體內鬼煞又將占到上風。”

  孫擎風:“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穆天樞:“他再昏迷一次,老夫沒把握救回來。”

  金麟兒:“谷主的意思是,我必須改飲人血?”

  穆天樞起身離去,嘆道:“你喝什麼,不喝什麼,與老夫又有甚麼干係?提早告訴你,免得往後他再出事,你要怪我是個庸醫。”

  孫擎風說穆天樞是危言聳聽,讓金麟兒不要多想。

  他並不把這事放在心上,第二日早起練功,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樣。

  但兩人性命相關、生死相連,孫擎風的處境如何,金麟兒再遲鈍,亦已有所覺察。

  他想著,同孫擎風的安危相比,自己的生死榮辱,都是其次。更何況,孫擎風體內裝著那麼多鬼煞怨氣,一旦失控,必將危急更多無辜百姓。

  只不過,這事著實難辦。

  金麟兒心裡裝著事,都不想玩耍了。

  孫擎風在練功,他就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一會兒拿著個大木瓢,跑到孫擎風背後澆花。

  他心思全放在孫擎風身上,不當心澆到穆天樞的蘭花,被罵的狗血淋頭,撒腿就跑。

  但他只想待在孫擎風身旁,不過一會,又拿著把菜刀,跑到雞圈裡抓雞來殺。

  金麟兒殺雞殺到一半,聽見孫擎風咳了一聲,瞬間緊張起來,鬆開手上力道。

  被割了一刀的大公雞雞奮力掙扎求生,掙脫金麟兒的手,垂著一條將斷未斷的脖子滿院亂飛。

  雞毛滿天飄,雞血灑的到處都是。

  穆天樞臉上沾了兩滴血,怒目圓睜。

  金麟兒又被穆天樞舉著燒火棍追著打了一路。

  孫擎風三招制服穆天樞,把金麟兒扛在肩頭,駕船駛到碧荷叢中,停在湖灣深處無人的地方。

  .

  大澤浩瀚,遠山如屏。

  人間靜謐仿佛風與水都不再流動。

  金麟兒窩在船尾,見孫擎風看向自己,便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殺雞了。”

  孫擎風拎著金麟兒的衣領,把他提起來,道了聲“閉氣”,便毫不留情地把他往外一扔。

  金麟兒不會游水,從前在積雲府,因瀑布下的潭水很淺,他才敢躲在裡面閉氣。

  況且那次鬧了笑話,他此刻想來都覺得心中悸動。

  此時方一落水,他伸長腿才堪堪能夠踩不到水底,哪還記得孫擎風的囑咐?在水裡不住撲騰,大喊救命,像只瘋狂拍打翅膀的鴨子。

  孫擎風早就查探過,此處乃是湖灣,水並不深,常年風平浪靜,底下更沒有水草,最適合學泅水。

  他雙手抱胸,不徐不疾地說:“用四肢搗水,腦袋露出水面時再換氣。多游游水,冷靜一些,免得杞人憂天,成日瞎操心。”

  我瞎操心什麼?金麟兒沒聽明白,但聽見孫擎風的聲音,他就很有底氣,奮力施展出狗刨式的泳姿,勉強維持身體不沉。

  孫擎風:“很好。”

  金麟兒被誇一句就開心得不行,挺著脖子把腦袋探出水面:“大哥,我……唔!”

  然而,他剛說了三個字,就又忘記如何換氣,咕嘟嘟喝了好幾口水,像個秤砣似的往下沉。

  “在水下吸氣,找死不成?”孫擎風扯下外袍,翻身跳下,扎進水中,蹬了兩腳,一把摟住金麟兒。

  長空萬里無雲,瓦藍的天幕倒映在湖面上。

  天是水,水是天,雲夢大澤幾如神仙幻境。

  陽光將湖水曬得極溫暖,人在水中如在母胎,聽不到世間流言紛紛,看不見兩尺外的憂患。

  金麟兒感覺到孫擎風的手緊緊攥住自己的手臂,好像永遠都不會鬆開,心裡無比安定。

  他不再掙扎,奇蹟般地記起如何閉氣,學著孫擎風用雙腳搗水,往水面上浮。

  湖水澄明,金麟兒置身水中,烏髮浮動,面白如玉,模樣異乎尋常的明淨無暇。

  孫擎風忽然改變主意,湊近金麟兒,緩慢地對著他眨一眨眼,像是在說什麼話。

  在金麟兒尚未讀懂這個眼神,孫擎風的雙唇,已經貼在了他的唇上。

  一串透亮的氣泡,從孫擎風的嘴角跑出。

  氣泡浮上水面,啵地破開,濺起點點水花,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像從水中躍起的星子。

  孫擎風沉默而洶湧的愛,像潮水般拍打著金麟兒的心扉,把他包裹其中。

  金麟兒努力瞪大眼睛,把孫擎風的面容刻印在腦海里。他甚至想讓雲夢澤化成琉璃海,讓凝結時光,將此刻封存。

  百載千年,永不變易。

  嘩啦一聲,孫擎風抱著金麟兒越出水面。

  兩人並排躺在烏篷船上,大口大口地喘氣,眸光與天同色,無限溫柔情意。

  金麟兒喘,是因為險些溺水。

  孫擎風喘,是因為仿佛溺水。

  金麟兒側目看著孫擎風,會心一笑,眼似新月,把那天光從眼角擠出來,化成彌合孫擎風心口傷疤的柔情,不斷淌進他空洞的心房。

  湖風吹拂,推著小船滑進荷葉叢。

  搖曳的粉荷碧葉間,隱約透出兩人的身影。

  孫擎風閉著眼,金麟兒趴在他身上,捏了捏他的臉,然後將雙唇貼近他的唇。

  兩個身影一觸即分。

  只余清香滿船。

  孫擎風再睜眼時,只見一片荷瓣落在自己唇上,覺得它沒有金麟兒的嘴唇柔軟。

  金麟兒安分躺平,雙手墊在腦後,翹著二郎腿,腳尖一晃一晃,心神蕩漾。

  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呵呵笑著:“大哥呀,下次你若再想親我,直接親上來就是了,不要故意嚇我。我可喜歡你親我了。”

  孫擎風眯著雙眼,懶洋洋地哼了一聲。

  金麟兒:“不過你是大人,有大人的威儀。若你想親我,就沖我眨眨眼,我看見了,就會衝上前來親你。我喜歡親你,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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