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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是後來搬來的,可是又沒人知道他是從哪兒搬來的,瞎子的過去和現在一樣神秘。
沒有了驢車,我們走的很慢,我還要打著傘,偶爾遇到過路的,用看鬼一樣的眼神看我們。
天微黑的時候,再次來到了亂葬崗。
我本來要先回家看看,瞎子不讓,說要先看看墓地的情況。
我很快找到了那口墳,掩埋上的土早沒了,而且洞口顯然比之前更大了。
我的眼睛在晚上現在已經能看的很清楚,棺材裡面果然是空的。
就回頭給瞎子說,“她不在裡面。”
瞎子用青竹竿點地正在歇神,他嗯了一聲,“晚上會回來,要是回來的話就能降服她,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就在這兒等她吧。”
說完瞎子從布包裡面摸索,手伸出來的時候抓了一把東西。
問了我一下墳的位置,他開始用手裡面的東西在腳下畫圓,畫完之後再次問我位置,又撒出來一個和小圓相套的大圓。
“這是什麼?”
瞎子拍了拍手,灰塵瀰漫著他冷冷的臉,“香灰。”
撒完之後他又從包里拿出來三張發黃的符,在兩圓相交處放了一張,另外兩張讓我放,放後三張符要能練成一條直線,並且通過大小圓的中心。
“殭屍只有惡魄在身,這是子母雷符,只要她踏入第二個大圓之中,雷符就會激發,七魄必然會被震撒,那樣就是一具普通的屍體,就不能再害人了。”瞎子解釋道。
“然後呢,我們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還沒有,”瞎子接著說,“她躺下之後的瞬間,你要把手放在她的臍下三寸之處,那是她惡魄飛散必經之路,你之所以變成現在的樣子,就是因為你的手指被咬,陽氣被她吸收了一縷,那也是她甦醒的關鍵。在她體內那麼久,這一縷陽氣已經能和陰氣相融,你需要把它取回來。”
取回自己被她吸收的陽氣?聽起來怎麼那麼的詭異。
瞎子繼續說。“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陰陽調和才能萬物化生,取回了這一縷陽氣,才是你新生的開始。”
瞎子說過這個詐屍是我的機緣,原來就是這個原因。
剩下的就是等待,我和瞎子就藏在了這座墳後面。
之所以離這麼近,瞎子是為了防止出現突發情況,而我是必須要在她躺下的那一刻,取走那一縷陽氣,那一縷本屬於我的陽氣。
夜幕落下,無星無月,暗沉沉一片。
還好我現在已經能看的比較清晰。
可是我的心情更加的不寧定,似乎比第一次來亂葬崗的時候更加的緊張。
靜,靜的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等了也不知道有多久,突然渾身一個機靈,我有預感,她就要來了。
睜大眼睛仔細去尋找,終於看見一個影子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行屍,一個詭異的行走方式,真挺挺的身子,在搖搖晃晃地前進。
她走的又近一點的時候,我看清了她的臉,閉著眼睛,咬著牙齒,嘴角還有血,不知道剛剛咬死了什麼。
而現在她吃飽了,回她的墓穴里來。
離的很近了,瞎子的符就布在棺材口前面,她只要進棺材,就必然觸碰子母雷符。
五米,四米,三米…
眼看她就要走子母雷符之中。
必須必地被捉住,震飛惡魄,從此不能再害人。
可突然從墳地里竄出一隻流浪狗,我都沒有注意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可能是剛才注意詐屍回來的時候,精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了。
狗出現之後,她突然不走了。
她喉嚨里發出了一股低吼,低沉而嘶啞。
那狗嚇的“嗷”的一聲,活像是被人踹了一腳,趴在地上不敢動了,嘴裡還“嗷嗷”的小聲叫著,那種委屈的叫聲。
這才是我後來才懂的震懾。
為什麼連人都這麼怕鬼和殭屍,是發自內心的恐懼,如同動物一般,作偽不得。
她直挺挺地走了過去,狗還是趴著不敢動,除了小聲的叫著,它已經嚇得渾身癱軟。
猛然我聽到了一聲哀鳴,絕望的哀鳴,探頭一看,她趴下咬住了狗的脖子。
我想起了虎子,爺爺家那條聽話的狗。
狗蹬了蹬腿,繼而不動了,她擰著頭又喝起狗的血來。
我甚至能聽到“咕嘟,咕嘟”的聲音。
我全神貫注的防備的時候,瞎子突然拍了拍我,我差點跳了起來。
“幹嘛?!”我小聲地問。
“符不能沾染陰穢,遇到狗血就沒用了,一會我們準備按住她。”瞎子道。
開什麼玩笑?按住她?她撞門的力氣我已經領教過了,大的驚人,怎麼可能按住。
正要給瞎子解釋的時候,她飲飽了血,血淋淋地站了起來,搖搖晃晃,一挺一挺地往這座墳走來。
她踩上了瞎子布置的香灰圈和符,果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瞎子在小聲地念叨著東西,念叨的又快又急。
而且一邊念一邊站了起來,事先一個招呼也沒打。
見狀,我也只好跟著站起來。
不過那個女人好像並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