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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聽不明白爺爺和這個瞎子在說些什麼了,唯一可以認定的是,他們十年前就認識。
“老朽怎麼敢要挾你,要不是小孫命在旦夕,老朽一輩子守口如瓶,怎麼也不會來找您的。”
瞎子哼了一聲,“你孫子怎麼了?”
“他不學好,去扒死人的墳,被詐屍咬到了手。”
“嘿,扒人家的墳有什麼不學好的,很不錯啊。”沒想到瞎子對此不以為然,他嘿嘿笑了。“那他現在手面上是不是有一條黑線?”那瞎子看不見,可是我手面上的情況,他竟然一下就說中了。
爺爺說是,您真是神了,這都知道。
瞎子不為恭維所動,“今天是他被咬到第幾天了?”
“第二天吧。”爺爺答道。
“第二天?還有六天,回家去吧,中了屍毒了,總共就七天的性命了。想吃什麼就給他吃,想玩什麼就讓他去玩,不然沒機會了。”說完,那瞎子就提著鐵鍬要關門。
“屍毒?”我們三個都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說法,爺爺面上變色,“三七先生,你一定要救救這孩子啊!”
那瞎子回頭了一下,語氣淡淡地說,“剛中了屍毒的話,吸出來,反覆的敷上江米(糯米),或許有救,現在的話,我只能說你們找錯人了”,隨之把門關上了。
這瞎子,把我的情況說的這麼明白,最後竟然是這樣的態度,此時我和堂哥顧不上罵他,驚訝地不知道說什麼。
這時候最後一縷夕陽透過來,我看見瞎子的全身都籠罩著淡淡的黑氣,那種和張二逛盪一樣的黑氣,只不過是全身。
如果我看見的是死前的異像,這瞎子難道也要死了麼?
爺爺再喊的時候,那瞎子已經不答應。
爺爺說等他開門。
這是農曆七月的天,酷暑難耐,還好晚上已經涼爽了一些,眼看日頭已經要落山,難不成要再這過夜?
我看了看瞎子緊閉的大門,“非得找他麼,爺爺?”
爺爺點了一下頭,“其他人恐怕是沒有這個本事啊。”
“可是天要黑了啊,而且這人也不給看。”
爺爺轉頭向著我的堂哥米浩,“你先趕著驢車回去吧,明天早上來接我們。”
我堂哥猶猶豫豫地看了下四周,“你們要在這等麼?”
爺爺點了點頭。
“可我不認識路啊,一個人怎麼摸回去?”堂哥說。
“嗯,那就在這一塊等吧。”
堂哥沒有辦法,只好將驢車卸了下來,將驢子遠遠地栓在離瞎子門口遠一點的地方,弄了些青草給它吃。
夜幕降臨了下來,我的右手開始燙的厲害。
不知道坐了多久,爺爺點燃了一袋煙,吧啦吧啦抽了起來。
堂哥坐的很不耐煩,“爺爺,他為啥不給小凡看手啊?我看他就是個賊瞎子,壞的很!”
很顯然,堂哥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別瞎說!”顯然爺爺制止已經來不及,堂哥還在記恨撒尿的事情。
可是屋裡還是一片寂靜,就好像瞎子既沒有聽見爺爺的恭維,也沒有聽見堂哥的辱罵。
按說依著瞎子的脾氣,應該會出來的。
可是沒有。
我再次想起張二逛盪的事來,“不會是斷氣了吧?”
“啥?!”爺爺被我這突然出口的話嚇了一跳,不敢高聲地訓斥我,“你還想不想看你的手?你知不知道來幹啥來了!別再說話了,淨說些不著調的!”
爺爺訓斥我的話音未落,瞎子的牆上撲通一聲,竄出來一隻大貓,啊嗚一聲慘叫,幽靈一樣地從瞎子屋裡竄出來!面朝著瞎子門口,像捕食獵物一般趴在了地上。
門唰的一下開了。
瞎子將頭輕輕地轉了幾轉,好像就感受到了貓的位置,罵道,“孽畜!你過來啊!”
那貓像是聽到了瞎子的挑釁,對著他悽厲的“喵嗚”了一聲,真的竄的上去,而且角度匪夷所思。
瞎子一聲冷笑,黑暗中竟然打中了那隻貓,那貓負痛的一聲叫,滾地後迅速地消隱在黑暗裡。
瞎子也呻吟了兩聲,好像也受傷了,不過他還是冷笑了一下,站住了。
“沒想到現在被一個畜生欺負。”瞎子狠狠地說。
我們看呆了,驚魂未定,沒見過貓主動攻擊人的啊,是山裡的野貓麼?那時候野貓很多,經常亂跑。
在黑暗中擦拭了一下傷,瞎子吁了一口氣,“你們還沒走?這樣吧,這個孩子的手我也能看,不過有一個條件。”瞎子突然開口。
這奇怪的貓出現之後,瞎子的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爺爺和我都大喜過望,爺爺在黑暗中緊緊握著我的手,“什麼條件?”
“讓這孩子留在我這兒給我當徒弟,我就把他的屍毒給他拔出來,你考慮考慮吧。”
突然收徒弟?這個瞎子打的什麼主意?這瞎子是幹什麼的,什麼手藝?不管他什麼手藝我都不吃虧,反正我也要醫手,以後生活也有個著落。
不料爺爺聽了之後竟沒有答話,好像是覺得不可行,過了一會,爺爺黯然說道,“我考慮考慮吧”。
“那就隨你了,要找我的話,最好不要超過三天,不然,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瞎子又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