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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重新組織自己的回憶……在中槍之後,我唯一記得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對了,我吩咐奧武利薩去找席甘多神父來,為我作最後的祝福。神父拒絕了。

  那一夜我知道自己快要離開人世了……我沒有後悔。我只是痛恨無法完成那偉大的事業。我叫所有人離開睡房,我要靜靜地死去……

  當時腦里有很多幻想。我想像著那座應該完成卻無法實現的新聖亞奎那城:豪華轎車一輛接一輛地駛進去;五光十色的賭場霓虹燈,比拉斯維加斯還要光亮;巨型的酒店,在荒野上遠遠看過去倍為高聳……

  我以為一切都要完結時,他來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樣進來的。也許是從窗戶吧——但卻沒有驚動守衛。

  他走到我的床前,凝視著我。我也凝視著他。

  “你快要死了。”他這樣說——我清楚記得他說的每一句話。“你一定有很多還未了結的心愿吧。”

  我一一告訴了他——我把他當成了席甘多神父。我告訴他成立“卡特爾”以至吞併所有毒品生意的計劃;在墨西哥開拓古柯鹼生產的溝想;還有美好的新聖亞奎那……他耐心地聽完了。

  他點點頭。“很好的主意。為了這一切,你願意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魔鬼嗎?”

  我毫不猶疑地答允。我告訴他:魔鬼早已擁有我的靈魂。我跟莎爾瑪作過許多次的獻祭。但撒旦並沒有保護我……

  他再次點點頭。“對的。魔鬼跟我們比較起來,算不了甚麼。”

  最初我不知道那個“我們”是甚麼意思。現在我明白了。

  “我喜歡像你這種不惜一切的人。”他說。“只有這種人才配成為我們的一份子。”

  他掀開我的被褥,騎到我身上來。胸口的槍傷破裂了。我痛苦得快要昏迷。我知道只要一昏過去,便永遠無法再醒來。

  他把臉湊近我——鼻尖貼著鼻尖。我感覺到他吐出的寒冷氣息。

  他說:“預備接受新的生命吧。”

  然後我感到他把咀巴湊近我的頸側。一陣剌痛從那兒傳來——但比起胸口的痛楚小得多了。

  我聽到他啜吮我頸動脈血液的聲音。但我並不感到害怕——一個將死的人沒有甚麼好害怕的。

  我只感到乾渴極了。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渴感。

  他的臉離開了我的頸項。我看見他的咀角溢著鮮血。

  “現在到你了。”他說。他用指甲劃破了左腕內側,把傷口湊向我張大的咀巴。

  “快點喝吧,否則傷口又要合起來了。”

  他的血液滴進我口腔內。我清楚感到那冰冷的血脈進入喉部的感覺。真是前所未有地暢快……

  接著我看見了,我看見了……自己的內髒!我站在自己的體腔之內!看見心臟越跳越快……然後又看見一股光,它越來越亮,亮得我無法睜開眼睛……

  我的視覺回到了睡房內。他站在窗前對我微笑:“你已擁有永恆的生命了。干你想乾的一切吧。但是要小心。頭顱和心臟是你唯一的弱點。”

  在他躍出窗戶之前,我從月光下看見了他的容貌:一把金色的長髮,眉心處有一個細小的剌青印記,好像是納粹的“勾十字”徽號……

  第二天我才了解,“永恆的生命”是甚麼意思!一股前所未有的生命力灌注在我身體內!最奇妙的不是胸口的創傷自動痊癒了,而是所有感官能力都超乎想像地向外擴張!我花了許久才漸漸能夠控制自己這副新生的軀體……禁不住騎馬在聖亞奎那繞了好幾圈……

  親愛的日記啊,這是我最後一次在你上面書寫了。我永遠也不會衰老,日記對我而言已經毫無意義。每一天對我而言都是新的一天……感謝他……

  八月六日聖亞奎那以南之荒漠

  在距離那間已被炸毀的小屋三百公尺外,古鐵雷斯一身泥塵,坐在一塊岩石後。他身旁放著四具金屬箱。

  他的座駕“平治”不久便在其他部下的汽車拱徫之下馳過來,停在他面前。

  蒙多率先下車,伸出右手,與古鐵雷斯的手掌相握,把他的身體拉起來。

  “辛苦了。”古鐵雷斯拍拍蒙多的肩膊。蒙多連忙吩咐部下,把四具共裝著八百萬美鈔的金屬箱抬進轎車的尾箱。

  站在車門旁的奧武利薩不可置信地搖搖頭。

  他想:難道真的在屋下預挖了地道嗎?這樣大規模的工作,我不可能全不知情……古鐵雷斯一人如何拿走這四具沉重的箱子?

  奧武利薩從蒙多與古鐵雷斯互視的眼神中,看出他們之間藏著某種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也許這秘密與半年前古鐵雷斯復活的奇蹟有關……

  奧武利薩並沒有妒忌。他清楚了解古鐵雷斯完全信任自己——只是這種信任與對蒙多那一種有所不同。蒙多就像一副機器,一按鍵鈕便能毫無誤差地工作。面對機器是不必保守任何秘密的。有些秘密卻連對最信任的人也不能說,因為只會破壞彼此的關係。

  古鐵雷斯坐到轎車上。蒙多與奧武利薩分別坐在他兩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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