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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現在的真的不太好過。被漢朝從漠南逼到漠北,又從東部被逼到西部,現在匈奴的實際控制範圍比之前小了很多很多,不比當年,當年是匈奴積極進攻,現在輪到漢朝掌握主動,而且劉徹對匈奴就沒松過手。匈奴目前的國策是積極防守,消極進攻。實力決定一切,能不和漢朝開仗,他們也儘量避免。

  1)蘇武牧羊(3)

  且鞮侯聽出了這話的意思,不殺了,讓衛律去逼蘇武等人投降。

  衛律來了,把勸降的意思表達清楚。蘇武又是半天不說話。身邊的張勝和常惠又擔心了,這哥們兒不是又要自殺吧。

  果然,蘇武拔刀自刺,這次真的刺進胸膛了。

  身邊這幾個人,還是衛律動作最快,在刀身還沒有完全刺進去時就抓住了蘇武的手,他親自抱著昏過去的蘇武去找醫生。

  好在蘇武這一刀不夠深,救回來了。

  常惠哇哇大哭,張勝也哇哇大哭。常惠是被觸動,張勝是被嚇得。

  且鞮侯倒是對蘇武很欣賞,跟當年君臣單于欣賞張騫一樣,大人物喜歡骨頭硬的人,即便這個人不是朋友,甚至還是敵人,這叫惜英雄。

  蘇武養傷期間,衛律來了好幾回,次次無功而返。他也不嫌煩,真把蘇武當成人物了。

  傷差不多後,衛律把蘇武拉出來,觀刑,殺虞常。張勝和常惠一塊兒也來看。

  一劍揮下,鮮血飛濺,虞常人頭落地,張勝兩腿一軟,雙膝也跟著落地了,蘇武和常惠面不改色。

  衛律當場宣布:漢朝外交官張勝,與虞常合謀對匈奴不利,按照國際法,死刑,立即執行。

  衛律走進張勝,做了個要斬首的姿勢,張勝早哭得唏哩嘩啦,磕頭求饒,我投降,我投降,我是匈奴人,我效忠大單于…

  衛律搖搖頭,蘇武和常惠不屑一顧。

  衛律又對蘇武說,張勝是你的副手,他有罪,你也要連坐。

  “我沒參與他的事,我和他也不是親屬,何來連坐!”

  衛律揮劍向蘇武的脖子斬去。

  蘇武閉上眼睛等死。常惠不忍,也閉上眼睛。

  劍鋒要接觸皮膚時,停住了。

  衛律根本就沒收到殺人的命令,不過是在嚇唬人,逼他們幾個投降,對張勝也是,可惜張勝不經嚇。

  衛律忽然有點心灰意冷,蘇武這傢伙油鹽不進,好歹說盡就是不投降。

  衛律乾脆跟蘇武敞開心扉,講大白話,蘇武沒軟他軟了,

  “蘇君,我衛律是大漢叛賊,我不否認,我就是。可是匈奴人對我真的不錯啊,單于還封了我一個王,幾萬人隨時都為我效命,無數頭馬牛羊牲畜也是我的,你今天降了,明天就和我一樣,你何必呢,何苦呢,你這麼硬做給誰看啊,誰知道啊,皇帝會知道嗎,他根本不在乎你,老百姓知道嗎,老百姓知道你是誰啊…”

  蘇武不講話。

  衛律嘆氣,繼續說,

  “你今天降了,我們馬上就是親兄弟,有我的就有你的,就今天這麼一次機會,蘇君,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以後如果你後悔,再想見我也見不到了。”

  蘇武開口了,剛才不說話他是在想詞兒,蘇武口氣很強硬,

  “你背叛國家,投降蠻夷,我見你做什麼,見你都覺得丟人。你要麼放我,要麼殺我,不要來投降這一套。南越殺我大漢使者,南越被蕩平成為大漢九個郡;大宛殺我漢朝使者,大宛王的人頭掛在長安成門上;朝鮮殺我大漢使者,朝鮮現在是我大漢領土。就差匈奴了,你想試試嗎?想的話,就從我開始吧。”

  衛律沒辦法了,報給且鞮侯,且鞮侯不信邪,不投降是吧,餓起來,看他投降不投降。

  蘇武被扔到地窖里,還不是上面封口的那種地窖,是敞口的,其實就是個大坑,冬暖夏涼就別指望了。不給吃不給喝,看他能堅持幾天。因為匈奴人總覺得,蘇武不過是個外交官,身上也沒藏著那種打死我也不說的秘密什麼的,吃點苦頭肯定就投降了。

  幾天後下雪了,天氣寒冷。且鞮侯說咱去看看蘇武松不鬆口。到了一看,蘇武正在吃衣服上的毛,在匈奴肯定要穿毛皮衣服的。吃一口雪,吃一口毛,臉色很差,但是表情依舊剛毅。

  且鞮侯搖搖頭。這傢伙肯定是死也不投降了,算了算了,放他出來吧。

  且鞮侯當然不會把蘇武送回中原去,那樣就是代表匈奴向漢朝低頭了。

  且鞮侯送給蘇武一群羊,放逐他到匈奴最北方的北海,就是今天的貝加爾湖,去放羊,那個地方百里無人煙。且鞮侯說什麼時候這群羊產奶,你就可以回來了。

  按理說這不是什麼難事,可這是一群公羊。

  蘇武領著一群公羊,頭也不回走向遙遠的貝加爾湖。他肩上扛著大漢帝國的節旄。

  常惠也沒有投降,被放逐到其他地方。

  這倆人的故事遠遠沒完,後面慢慢講。

  我們先說一說且鞮侯做的這個事情。很難講對錯,對錯是個理想的,極端的概念,國與國之間的事情本來也不能講對錯。不過有個詞是可以形容且鞮侯的,就是無聊。且鞮侯的一系列做法確實有點無聊。堂堂匈奴大單于,幹嘛要和蘇武這麼一個外交官過不去。蘇武等人被卷進虞常的政變,且鞮侯對待此事的表現拖泥帶水,他想殺,別人一說不該殺,又不殺了。不敢殺,不甘放,所以逼他們投降。理論上講,這其實是個比較聰明的選擇。蘇武投降了,且鞮侯對劉徹說,你的外交官投降我們了,劉徹也沒辦法,頂多罵一句,然後跟對待衛律一樣,把蘇武寫進叛國者的黑名單,充其量是個外交事故。可惜且鞮侯怎麼也沒想到蘇武這麼硬,死活不降,反倒把他搞得騎虎難下,最後不得已放逐到北方。這就是扣留外交官,相當於現在的占領別國大使館,外交災難。這要擱十年前,外交災難也無所謂,那時候劉徹一門心思打南越,打西南,打東南,沒精力顧忌匈奴,外交官隨便扣,之前的郭吉,路充國等人就是這麼被扣的。可是現在且鞮侯真該仔細看看地圖,路博德、韓說、徐自為、衛伉,以及他們的十幾萬大軍,陳兵河西走廊,說打過來是真可以打過來的,戰爭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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