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一段歲月
剛才還喧鬧的大廳此刻已經安靜下來，沒有別人，只剩下她和陳辰還坐在那裡。
「辰哥，你去吧！我去看看老爺子。」良久，顧漫漫輕輕開口。
陳辰明白顧漫漫的意思，他也不好再跟過去。低聲答道:「好！」
只剩下她一人的大廳比起剛才喧鬧的景象，沒由來得多了一絲淒涼。越大越空曠也就越淒清。
按照記憶里的林家的格局，她緩緩起身往另一處大門走去。高跟鞋撞擊地板發出陣陣回聲。只有她一人的腳步聲，在大廳里異常清晰。
從進入林家開始顧漫漫就沒有看到老爺子，她一想就估計怕是老爺子的身體不太好了，否則林浩楠結婚的場面他一定是要出來的，人越老應該是越喜歡熱鬧的場面才對。
推開厚重的楠木大門，走廊里昏黃的燈光和大廳里形成鮮明對比，顧漫漫的眼睛一下適應不過來。
等了一會兒，料想老爺子應該在最裡邊的房間裡，這才抬步往那邊而去。
還沒靠近，一陣陣壓抑的咳嗽聲便傳了出來，在空曠的走廊里異常突兀。
「老爺，去醫院吧！」一道帶著帶著關懷聲音有些急切得傳了出來。
那人沒有回答，聽起來像是還沒有順過氣來，過了好一會兒，一口氣才像是咽了下去，「不用！我的身體怎麼樣我是清楚的。何必再去醫院折騰？倒是找個日子將我送回老家才好……」
一句話說到這裡又再次咳了起來。
顧漫漫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敲了敲門。
房間裡再次響起動靜。來打開門的是一直跟在林老爺子身邊多年的傭人，顧漫漫雖然有印象，卻也記得不太清了，那時候她對這些旁的人並沒有太關注。
外面都在為林浩楠和葉楚璇慶祝，喧鬧而帶著喜慶，裡邊卻是這麼一副寂寥的景象。如果不是這麼僕人陪在老爺子身邊，就怕他是一個人在這幾了。
「顧小姐來啦？快裡邊請~」見到來人，傭人也是有些驚訝的。
顧漫漫笑笑，「我來陪爺爺說說話，不知道爺爺現在方便嗎？」
傭人正準備回答，裡間卻突然傳來一道費力的聲音，「進來吧！」
聽見聲音，顧漫漫對傭人點了點頭，這才往裡間而去。身後的人往外而去，順便帶上了門。
顧漫漫進到裡間，一眼就看到半躺在金絲楠木床上的老爺子。身後墊了兩個軟枕，得以支撐他坐了起來。已經許久不見，他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更加消瘦了些，又或者說是骨瘦如柴。
眼眶已經完全凹陷了下去，一雙瞳仁渾濁不清，一張臉滿是溝壑。晚年的優越生活並沒有讓他過多少舒適的日子，畢竟在林浩楠正式接手林氏之前那都是林老爺子自己一個人在打理的。
對比外面人山人海的喧鬧，再看這裡的寂靜，顧漫漫只覺得鼻尖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
「漫漫來了？快坐到這裡來！」老爺子指了指床前的矮凳子。
顧漫漫回神，點點頭往那裡坐了過去。
「爺爺……」
「我沒想到你會來。」老爺子看了她半晌，低聲開口道。
顧漫漫明白他的意思。上次她答應幫林家的時候林老爺子就已經說了，從此顧林兩家將毫無瓜葛，所以顧漫漫會來，老爺子自然是驚訝的。
「我來看看您！」生生忍住要掉出來的眼淚，顧漫漫笑顏如花的說出了這一句。
老頭子愣了愣，隨即也裂開嘴笑了起來，臉色的色彩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晦暗，「我一個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你要是能早點找到幸福就好了。畢竟，我一直都是把你當成親孫女來看待的。」
說完這句，又咳嗽了起來。一聲一聲就像用掉了身上所有的力氣。顧漫漫急忙起身幫他順氣，手一撫到他的背上這才感覺像是摸著一堆骨頭一樣。
顧漫漫心裡一緊，還被自己憋在眼眶裡的淚水嘩一下就流了出來。手上卻還用著力，希望自己這樣能讓他好受一些。
良久，老爺子終於緩過勁來，這才像是無所謂的笑笑，「人老了，就是這樣！」
顧漫漫不接話，也沒有坐下來，只站在那裡不動。老爺子這才抬頭，「怎麼了？快坐！」
因為是逆著光，原本就已經渾濁的眼睛更加看不清顧漫漫臉上的晶瑩。顧漫漫不經意的抹了抹眼淚，這才坐了下來。
「爺爺怎麼不去醫院看看？」想了想，還是輕聲開口。
「老了，去醫院那些地方太吵了，我還是更喜歡清淨。」老爺子輕聲嘆了一口氣，這才緩緩說出這句話。
顧漫漫卻更加覺得心酸，他哪裡是覺得自己老了喜歡安靜？分明就是不願意去醫院。
想起她在門外的時候老爺子對傭人說的話，他想找個時間回到老家去。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老人不都是想要落葉歸根的嗎？
事已至此，顧漫漫也知道多說無益的道理。對於老爺子已經決定了的事她也沒有辦法去改變，只能任由他這樣去了。可是她心裡也明白，老爺子這一次怕是真的不好了……
「琳兒那孩子……」咳了兩聲，老爺子再次開口道。
「怎麼了？」老爺子的話沒說完，顧漫漫卻感覺得到他是要問自己關於林琳的事。
雖然近來老爺子因為身體原因自己足不出戶，可是並不代表他對外界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的感知。在這個點提這個，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我知道你和她關係不錯，我也知道那孩子的怨氣太重。可是這一切本來就是我造成的，浩楠也是無辜去承受這些。」
說完這一句，林老爺子再次重重的咳了起來，顧漫漫連忙幫他順氣。她不明白老爺子在自己面前提起林琳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有責怪她曾經幫過林琳的意思？
「好了！」揚手示意顧漫漫不用再順氣，這才開始說他之前沒說完的話。
「我的遺囑已經立好了，是我虧欠了她。而且她在商業上的天賦不輸給浩楠，如果有一天……林家的產業落到她手裡也未嘗不可……」(未完待續。)